白雪飘飘,冷凌风和叶紫嫣本来在马车睡得很熟,然而很快就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
正当冷凌风准备下车帮忙之时,他从车窗中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叶紫嫣躲在他的怀中。
外面的黑衣人准备将车乱刀分尸之时,冷凌风将身上剩余的枫叶全部掷出,外面的黑衣人没有防备,顿时全部倒地。
马车也被枫叶旋得四分五裂,他抱着叶紫嫣飞落在地。
这一刻他就像一个大人一般,将叶紫嫣放下,挡在了陈心仪,阎罗手和叶紫嫣的身前,双枪在手。
对面的黑衣人顿时表情抽搐,他们实在没想到刚才一举击杀十几人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他们的心里也突然放松下来,面对一个孩子总比面对冷恒要好得多。
四杰一个闪身也来到冷凌风的身边,双方又陷入了对视中。
冷凌风将叶紫嫣推向陈心仪道:“你们带着紫嫣先走,我来断后。”
陈心仪惊道:“怎么可以,还是你们先走,我和四杰断后。”
“陈阿姨,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个小孩了,快。”冷凌风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情感,陈心仪只有摇头苦笑,她也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阎罗手一吹口哨,拉马车的四匹马奔来。
他抓起陈心仪用力一抛,陈心仪抱着叶紫嫣落在马背上,他自己也翻身上马,策马奔走。
随后传来陈心仪的喊声:“风儿,洛阳城。”声音已经渐行渐远,天山四杰对冷凌风点点头,随后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冷凌风独自一人站在晚风中,他突然有些害怕,从小到大他都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外生活过,也从来没有同时面对这么多对手。
他将双枪紧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剩下的二十多个黑衣人同时一拥而上,冷凌风抓紧自己的双枪,很快就被对方围了起来。
夜色下,一块宽敞的空地。
吴世颜的手臂上在流血,他却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
黑衣人的右肩上也在流血,那是被吴世颜的剑刺伤的,两人有些疲累,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
吴世颜的剑依然笔直,黑衣人的刀也依然锋利,只是两人都有些犹豫。
吴世颜在担心陈心仪和冷凌风,黑衣人却在担心自己带来的人,那批人是带来执行任务的,他不能让他们全军覆没,虽说看上去吴世颜这边只有两个人,但是他知道在黑暗中还有四个高手一直潜伏,这四人似乎随时都跟着吴世颜,只是他们从不路面。
而每次自己和吴世颜交手,四人都会有杀意,令他费解的是,四人的杀意似乎很闪烁,很犹豫,每次都是一闪而过,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衣人先开口道:“我们既然都有顾虑,那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吴世颜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剑收起,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来日方长,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必争一朝一夕。
黑衣人见吴世颜收剑,他几个翻身就消失在了雪影中,吴世颜也往回赶去,很快一只飞鸽在黑夜中落在了他的轮椅上。
他看过信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而后他很着急的朝着洛阳赶去。
黑衣人很快回到了刚才相遇的地方,地上的情景令他震惊不止,自己带来的人居然只剩下了十几人,而且每一个人都带着伤。
他们见黑衣人到来,勉强搀扶着朝他走来。
其他人全部倒在雪中,鲜红的鲜血已将落下的白雪染红,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雪还是血。
黑衣人有些呆滞的问道:“这是谁干的?”
“一个孩子。”其中一个受伤不重的黑衣人答道。
“什么?孩子?”
“是的,他简直是个鬼。”
“闭嘴,人呢?”
“他杀了我们几个人之后,将我们打伤,就消失了。”
“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一个可怕的孩子,好像姓冷。”黑衣人似乎不愿意提起冷凌风,可是又不得不回答。
虽然如此他的脸上还是非常害怕,其实他们不知道,冷凌风其实根本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可怕。
当很多成年人面对一个孩子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掉以轻心,所以冷凌风才能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天灰蒙蒙的,天边终于露出一丝鱼肚白,对于孤独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看见天亮还要开心的了。
黑夜似乎就是注定给那些孤独的人享受的,孰不知孤独的人也不喜欢黑夜,他们虽然孤独,又有谁知道他们到底喜欢不喜欢孤独呢?钱毅依然在这个江湖浪荡,他的刀已经在江湖中闯出了些许的名堂,只是他似乎并不喜欢出名,所以依然独来独往。
他现在在常州的一家客栈中,这是他第一次住在客栈,但是客栈的掌柜却不怎么欢迎他,因为他从不要伙计伺候,并且从来不在客栈中吃饭,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这次之所以要住在客栈,因为这次他需要良好的休息,养好精神,午时三刻他还要去常州郊外,那里有着一个用棍的高手,他的棍法据说很霸道。
他走出客栈,去到常州最高的山顶,坐在那,看着远方的路。
这是他每次去决斗之前的习惯,他本就习惯孤独,孤独的心,孤独的刀,他不想让其他事打扰到他。
然而这一次他的眼神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他盯着路上奔跑而来的少年,这个少年虽然隔着很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
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他手中的枪却非常显眼,他第一次去找冷恒报仇,那一刀就是被这个少年用这把枪挡下的。
这个少年居然就是昨晚和黑衣人大战之后的冷凌风,他雪白的衣衫上血迹斑斑,他已很累,他也很饿。
一个孩子费劲全力赶了一夜的路,又没有东西吃,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冷凌风只觉自己的眼前的道路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可是既然有路就会有城镇,他已虚脱,忽然被脚下的石块绊倒在地。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身在山腰的一间破庙中,眼前有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钱毅手里拿着几个馒头,从腰间抽出水壶,递给了冷凌风。
一个人如果太饿,看见食物比看见水更亲切,当然如果是在沙漠中的话,就恰恰相反。
“先喝点水,你难道不知道饿急了要先喝水才能吃东西吗?”
冷凌风勉强笑道:“父亲有说过,只不过我忘记了。”说完他接过水壶,一口气就喝了一半。
钱毅苦笑摇头,将手中的馒头给了他。
“多谢。”接过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是我七天的食物。”
“什么?那我现在吃了,你吃什么,我还是不吃了,等进了城我就有吃的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钱毅仔细打量着冷凌风身上的血迹,并没有伸手去接冷凌风还给他的馒头。
“我和叔叔他们半路上遇到伏击,和他们失散了。”
“你叔叔真是个好叔叔,你父亲呢?”钱毅带着鄙夷道,他在鄙夷冷凌风所说的叔叔,孰不知冷凌风所说的叔叔就是他从森林中出来,遇见的吴世颜。
“他当然是个好叔叔,有些事你不知道。”冷凌风继续啃着馒头。
“我要走了,你自己慢慢吃。”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多看冷凌风一眼。
“你去哪里?”冷凌风有了力气,追了上来。
钱毅没有回答,面对自己仇人的儿子,实在没有必要交代这么多。
他握刀的手更紧了,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这把刀足以倚赖,也只有这把刀和他相依为命。
在别人看来,这把刀实在不怎么样,但他自己看来,这刀比天下任何好刀都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