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海为家的人也可以说是无家可归的人,身上又没有钱,除了席地而睡之外,他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可是现在是初冬,钱毅虽然在山中时经常都这样,可是至少他还有一个山洞,还有一些枯草树叶可以御寒,现在的他只有怀抱自己的刀,双手交叉的捂在单薄的袖子中。
  夜色中,那个身影终于让钱毅认了出来,那就是客栈的伙计,他却并不觉得这个伙计是来找他,他们实在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有些事你越认为是对的,结果却偏偏超出自己的想象,伙计走到他的身前道:“客官,我可找着你了,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钱毅疑惑的看着他道:“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欠你房钱。”
  “那是,快跟我回客栈吧。”伙计说着伸手就去拉钱毅。
  “回去干什么?我已经没有钱了,那房间已经到期了。”
  “谁说的,那房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为什么?”钱毅嘴上虽然疑惑,可是心里也有一丝回去的冲动,任谁也不会愿意在这样的冷的天里睡在屋檐下。
  “这有什么为什么,跟我走吧。”
  伙计拉着钱毅回到了客栈,房间里居然放着一盆炭火,让他顿时暖和起来。
  很快,伙计端来了热水和诱人的饭菜,钱毅莫名其妙的坐在床上,看着这些香喷喷的饭菜,这些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甚至没有见过的菜。
  他本不想吃,可是不争气的肚子却一直在叫,这让他有些尴尬,一旁的伙计将干净的筷子递给他道:“这个红烧板鸭,清蒸无头鱼,还有人参炖乌鸡”伙计一边介绍一边将钱毅按在凳子上。
  伙计笑了笑之后就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钱毅一个人,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菜,就算小时候父母健在,他也没有吃过这些。
  越想,心里越难受,他很少去想念自己的父母,可是一个孩子孤独的太久,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家人。
  他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而是和饭菜一起咽了下去。
  洛阳城,密室中,所有人都一脸的愁容。
  冷恒和孙莎莎已经来到这里几天了,可是陈心仪却给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
  冷凌风在途中和他们失散了,冷恒一下就冷静了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孙莎莎虽然脸上看上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可是作为父母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世上没有一个人比自己的母亲更疼爱自己的孩子,孙莎莎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轻轻的走过去靠在冷恒的肩头道:“风儿不会有事的。”冷恒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从孙莎莎的脸上看到了憔悴,也看到了信心。
  吴世颜也道:“大哥,放心,盟里有人在前几天看到他和我的一个朋友出现在常州。”
  “朋友?是谁?”
  “那个人我见过一次,他们在一起没事的。
  也趁这个机会让风儿历练历练。”吴世颜根本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个朋友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冷恒。
  冷恒点点头,对于吴世颜的这番话,他也有些赞同。
  紧接着吴世颜道:“幽州的事,怎么处理?我们要插手吗?”
  “既然朝廷也这么昏庸,我们大可以不管。”
  “郭子仪对我说,常州这几天可能就要沦陷了。”
  “是啊,他的眼光很远,是块打仗的料子。”
  “过不了多久恐怕就算朝廷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了。”吴世颜叹息着摇摇头。
  常州,钱毅这天起了个大早,他要离开常州。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客栈,形色有些匆忙,他的下一站是幽州,他也知道幽州此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
  幽州沦陷,大批难民涌入常州,奇怪的是常州刺史好像并没有做任何的措施,也没有上报朝廷。
  一切事情就像阴霾的天气一样诡异,钱毅除了常州,路上他有些心不在焉。
  这条通往幽州的大道上,路的远方,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仓惶的奔跑着,她穿的很少,那若隐若现的身体实在有些惹火。
  弯斜细长的眉毛,粉红娇小的薄唇,雪白顺滑的肌肤,这样的女人总是会让男人有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她看见远处有一个身影孤独的走在大道上,她跑得更快了,就像看见光明一般兴奋。
  钱毅看着对面跑来的女子,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居然会朝着他狂奔而来,他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那女子一下扑倒在他的怀里,身体的那种幽香是钱毅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女人,何况这还是个风尘女子。
  他低头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显然已经到达极限,她实在跑不动了,她用眼睛看着钱毅,说着:“救救我。”这句话说完就晕倒过去,她闭眼的那一刻仍然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钱毅。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纱,对于第一次接触女人的钱毅来说,这的确是要命的。
  他的心跳很快,目光有些呆滞,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远方很快就出现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官军骑着快马杀气腾腾的冲着钱毅而来,只不过他们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钱毅怀里的女人。
  “小子,把她交给我们。”领头的军官翻身下马,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
  钱毅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盯着他,那种眼神就似冬风一样锋利,冷酷。
  “你是聋子吗?”
  钱毅将那女人轻轻的放在地上道:“我不是。”
  “那还不将她交给我们。”
  “你们是她什么人?”
  “不用你管,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女人你碰不得。”
  “为何?”
  “她是妓女,是我们上峰指名道姓要的人。”
  “她既是妓女,你的上峰碰得,我为何碰不得?”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脱口就蹦了出来。
  “你这是找死。”那军头有些恼怒。
  “是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找死是这样的感觉。”钱毅嘻道。
  十几个官军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很快就将钱毅围了起来,那军头怒道:“本不想杀你,可是你却惹恼了我。”说完十几人同时出枪,那种军人专用的红缨枪。
  钱毅冷笑,双脚并拢,拔刀,刀出,原地转了一圈,刀又回到了刀鞘中。
  十几人呆痴痴的站在原地,他们居然忘记动,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刀,就如流星划过。
  十几人手中的长枪嘭的一声,居然同时断成两截,晃晃铛铛的落在地上。
  钱毅抱起那女人走了,十几人依然还在发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钱毅已经走远。
  那军头从背上取下弓弩对准钱毅的身后,他的中指正要按下机簧的时候,一声破空声袭来。
  弓弩落地,他的人也倒在地上,其他人看着他们的首领,眼中满是恐惧,他的咽喉处居然插着一片叶子。
  十几人急忙翻身上马,疾驰而逃。
  晚风袭来,钱毅抱着这个女人来到路旁的一座大山的山洞中,他去找了很多干柴,燃起篝火。
  漆黑的山洞中终于有一丝光明,那女人在火的暖气下,缓缓睁开了美目。
  她看着一个灰衣男人在拨弄着火堆,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孤独,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酸。
  山下,一个用帆布搭起的帐篷内,一个少年望着山上那个山洞,眼中满是无奈。
  钱毅至少还有山洞可以挡风,而他却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夜晚很凉,他卷缩在帐篷中,也燃起了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