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说着话,只见大佬刀一个凶狠的表情便向那贼走了过去,然后狠狠地踹了一脚,那贼便又惨叫了一声开始求饶,大佬刀并不理睬他的求饶,又连着在他身上踹了几脚,一边打还一边骂,仿佛偷得粮食是他自己的一样:
  “军爷,军爷,别打了,小的不敢了,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小的吧。”
  “哼,我大佬刀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鸡鸣狗盗之辈,看你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干出这样的事了。”
  “军爷,我家就住在这松山城里,平时靠倒卖一些鱼虾生鲜过活,家境以前还算富裕,可谁知近些年来建虏闹的厉害,攒下的一些财帛都吃光了,家里也没有田地,所以没有了来财的道路,家中的老母已经两天没有进过半点粥米了,否则小的也不至于来到集市上做这等事啊,求求军爷就把我放了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我,瞬间便没了火气,是啊,如今建虏猖獗,时时都有可能打过来,莫说这没田地的了,就算是有田地的谁还敢再出城种地,人们没有粮食了,自然就要选择偷了,像他这样的壮年尚可维持几日,就如他所说的老母一样的人,怎能经得住两天不吃任何食物呢,如今我便在也没有想把他抓起来的意思了。
  大佬刀不打了,他扭头看着我,样子显得很尴尬,他也知道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去把人打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还真不能怪这贼来偷盗了,这个时候大佬刀赶忙把那人扶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赶快向我和大佬刀行礼,这时候大佬刀发话了:
  “你说的情况可都属实?”
  “小的名叫李赛恩,就是松山城内的人,军爷可以去打听一下,绝无半点虚言。”
  这个时候反倒大佬刀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他还在为刚才打李赛恩内疚呢,只见大佬刀在一边挠着头却不说话,不过毕竟人是我抓的,我是不能不说话的,我笑着对他说:
  “李赛恩,我本应该抓你去见官,但是念在你事出有因,家中又有老母需要侍奉,所以便饶你一命,如若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了。”
  他一边允诺一边流泪,我不禁感慨,“我本善良,奈何逼良为娼”,我摸了摸腰间,拿出了一串钱,递给了他,然后说道:
  “拿着这些钱,去给你的老母换些吃食,以后莫再做偷鸡摸狗的行当了。”
  “大…大…大人,小的怎么能拿您的钱呢。”
  他并不敢接我的钱,这时候大佬刀却说话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婆婆妈妈的,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非打死你。”
  李赛恩看了看大佬刀,又看了看我,他抹了抹脸上的泥土,然后说:
  “既然大人如此看得起小的,那小的就代替老母收下了,敢问大人高姓大名,以便日后相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走了,大佬刀和他的弟兄们跟在了我的后面。如果不是军队打不过建虏,又哪里会生出这么多是非呢,曾经洪总督说过,平常的百姓,如果到了吃不饱饭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会做的。正如西北的叛乱叛乱一样,如果家里的田地都可以丰收,那谁还会来造反。所以我并不责怪李赛恩,他也只是饥饿了才来偷些米粮,我对他的只有同情,否则我也不会施舍给他钱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建虏。
  现在我没时间想这些事情了,我停了下来,转身向大佬刀问道:
  “大佬刀,今日巡城可遇到什么异样么?”
  “异样倒是没有,只是各个城门的守兵士气有些低落,只怕这样下去,不等建虏打过来,城里就会发成内乱啊。”
  内乱!确实,如果只靠一味的守城而孤立无援,发生内乱是迟早的事情,眼下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全城的将士都来殉国,到了战败的时候,我相信还是会有大多数人选择投降,毕竟活着对于所有人来说,还是最好的事情。
  “大佬刀,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杨兄弟你就别客气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一会你领着你的兄弟,到夏副将家对面的客栈……”
  “好的,你放心吧杨兄弟,这可是我大佬刀最擅长的。”
  与他交代完这些事后,我便走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了,我此时正藏在夏承德的院墙附近,大佬刀按照我的安排一直在这附近巡视,他看到我了,并没有做声,我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不一会街道上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祖大乐,他这个时候穿着民装来到夏承德的家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在祖大乐进去后不久,夏府又出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猛然看上去不像是夏府的家丁,到像是士兵,还有一个人——居然是夏舒,我想起了于庄描述的那几人的摸样。我对着大佬刀做了几个手势,只见大佬刀跟随在那几个人的身后,然后猛冲了过去将那为首的一个撞倒在地。
  “哎,你没长眼啊,怎么就撞倒我的身上了。”
  这为首的人是个身形魁梧的汉子,确实是大佬刀将他撞倒的,不过大佬刀反倒火气更大,
  “你说谁没长眼呢,你没看见爷在巡城么,挡了爷的道,爷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魁梧的汉子火气更大了,只见他捋了捋袖子,便要大人,嘴里还说了一句:
  “不过一个巡城的卫兵,老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夏舒拉住了,只见夏舒对他耳语了几句,他又把袖子放了下来,
  “哼,今天不与你一般见识。”
  大佬刀却不依不挠的纠缠了起来,他们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夏舒领着其余的人走开了,只留下了那魁梧的男子和大佬刀周旋,大佬刀无奈向我使了一个询问的眼色,看来我只好自己去跟着夏舒了,正当我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脑袋上面突然落下来了一个黑影,我来不及防范,那黑影就这样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身上,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不过幸好还是没有晕眩过去,再一瞧那黑影,怎么会是于庄!
  “于兄,你怎么会从这里下来了啊?”
  “咦?杨贤弟,怎么会是你,你没伤到吧,我刚刚一直潜伏在夏副将的堂内,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要出来,你不会也是来侦察夏副将吧,我和洪总督不是都跟你说了么,这个事情我自己办稽查可以了,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是的,他们已经说了不用我来查夏承德了,但是我还是来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是我应该做的,到目前为止查这个事情的只有于庄一个人,虽然我并没有他的权利大,但是我依然要做。不过此时我是没工夫向他解释了,因为夏舒他们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大佬刀却还在和那大汉拉拉扯扯。
  “于兄,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刚才我看见夏舒和几个人应该往城外的方向跑了,那几个人应该就是你白天侦察到的那几个人,我们先别说别的了赶紧追吧。”
  “啊,你为何不早说,赶紧去追啊,切忌不要打草惊蛇。”
  我看到了于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只见他转身就跑了,我也跟在他的身后,急行了几步,终于看到了夏舒的身影,我们慢慢地跟着他们,眼看他们就要出城了,于庄立刻对我说道:
  “杨贤弟,你快去赶上他们,要不经意的打探一下他们的目的。”
  听了他的话,我紧跟着跑了几步绕到了他们前面,在城门前堵住了他们,夏舒看到我了,他的神色有些慌张,旋即又变得淡定下来,他的脚步放慢了下来,我一直在盯着他在他离我还有几步的距离我开口了:
  “夏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