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某日。
据说这一日是某个国家成立的纪念日,张文琪也不清楚。只是这一天,也是张文琪作为独立标志的一个很有意义的日子。
这一天雨下的大了些,但总在点点滴滴地敲在窗子上。天也阴的厚了,黑云压城的感觉,直逼的张文琪窒息起来。
张文琪就这样一直走在这雨里,让人喘息不过来的雨里。
应该,快要有一个上午了。
或许,张文琪也应该该回家去了。
但是张文琪并没有打算这样做,而是任雨滴顺着头发一滴滴落进脖颈里,再聚成冰冷的一颗,滚动进身体最温暖最柔软的那里。
再慢慢形成一股气流由袖子里流淌出来。
江边儿上风真的很大,很大。特别是这样阴雨冰冷的天气,这风的力最是能穿人的心脾。这二十几年以来张文琪总住在江边儿,但是在空间上张文琪第一次如此近的凝望它却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发生的事了。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因为当你距离它越近时就越感觉不出来它是存在的,甚至偶尔对它会产生另一种情绪,厌烦以致于厌恶,所以必须舍弃然后快。可是当它渐渐开始走远时才忽然发现原来它早就已经变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变成了身体中一个微小的细胞。不能离去,一旦离开,可能甚至都找不到从前的生活,所以她们赶紧快去追逐。如果她们够幸运,可能它还会在原来那个地方。
今天,足够的幸运,张文琪的它还在,还在那儿。这就是张文琪的它,松花江,原来它还在,一直在那儿。
张文琪身上的衣服全部被雨水弄湿了,江边的风一吹特别的凉。这时张文琪猛然抖了一下,好像一下子就被这风吹醒了,重重的打了好几个大喷嚏。然后张文琪用力的裹了一裹湿透的衬衣,心里却开始埋怨这见鬼的天。根本就不是是东北应该有的天气性格,缠绵的细雨没完没了的下着,让你根本没有预防,结果就毫无知觉的淋湿了全身上下,湿湿粘粘地粘在皮肤上。
已经快要五点半钟了,现在不管张文琪的心情怎样,这是张文琪一定得回家去的时间了,毕竟现在张文琪并不想因为即将要过去的伤心情绪再增加给自己其他新的不开心了。
张文琪急忙拦下一辆出租汽车,全身都是湿湿的一下就钻了进去。
司机特别能唠叨,也许是因为一个人一整天都闷在车里吧能找到个人聊天时,嘴里总是不停的在说着些什么,路滑车不容易跑,外面打出租车的人不多,活并不是那么好干的……张文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是平时张文琪的话即使真不想说话也会出于礼节方面或者其他某种说不来的同感张文琪可能会跟他聊一会,可是今天的张文琪不知应该说点儿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对谁去说。只是怕自己佯装出来的那一份淡定会让人识破,也怕他如果问张文琪为何会淋成这个样子才来打车的,更怕张文琪自己不能承受这样的关心,更害怕的是自己肆无忌惮地在别人面前哭出声来,也怕自己要变成不识大体的怪人,一同被扔出车外的旧抹布,因此张文琪也只是扭头看着窗子外面,冰冷的没有说话。而且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天空上的云层在前面积累的很厚,或许是它憋的太久了,想一次性的下个痛快吧。
司机大叔是个很好的人,在付钱时张文琪看到他脸上写了一些对张文琪的担忧,在这个阴雨的天气里面在江边上徘徊了许久直到全身都湿透了的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总是有一点儿别样的怪异。于是张文琪挤出了一个还不算僵硬的笑容。
刚刚回到家一股烧好的饭菜香味就飘到张文琪面前,张文琪的妈妈还在厨房做晚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菜,一个干煸豆角,一个葱油鲤鱼,这都是我妈妈最拿手的好菜。
张文琪赶紧去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张文琪的睡衣,走到桌旁用毛巾擦着张文琪湿湿的头发张文琪问说道:“妈妈,今天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的好吃的呀。”
张文琪的妈妈在把最后那道酱茄子放到桌上后,并没有立刻就说话,而是默默的帮张文琪盛好了饭,然后才说道:“快点吃饭吧。”但是张文琪没有那么在意,可能随着张文琪年龄的越来越大张文琪和张文琪的妈妈间也很少交流了,原以为是自己那么了解张文琪的妈妈,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是真的成年后张文琪才发现其实她们间并没有足够多的了解也可以说原本以为是天生就有的那一种相互的信任。
特别是那年冬天的时候,那一件事让张文琪和妈妈之间本来就存在着的裂逢又深了许多,也许表面上这么看起来这样从天而来的苦难或许可以让她们能够更加紧密的相互依靠起来,可是,事实上张文琪总觉得却是背道而驰。
一直等到收拾起碗筷时,张文琪的妈妈才好似不经意似地说道:“今儿碰到了以前的同事,和你王阿姨,问起你大约得什么时间才结婚的。”
张文琪有一点儿诧异说道:“是哪一个王阿姨?”
妈妈说道:“就是我以前那个单位上的老同事啊,以前住在她们家楼下的那个,年前的时候搬到了北京去和她的一个儿子住在一起了的那个王阿姨啊。”
张文琪想了想说道:“哦,原来是她,她又回来干什么?”
妈妈说道:“就是啊,这不是前些天她来办理退休的手续,正好就在单位上碰到了。聊起来,你知道,她那人是很一幅热心肠,从前时候还介绍过对象给你的,……”
也不知道张文琪是怎么了,忽然大脑冒出一团怒火,全塞在心头难受的很,张文琪说道:“是她啊,我是知道她的,她是特别爱给别人拉红线的那个,整天张家串李家串还老是爱问别人家闲事儿。天天装的那样好心,还不是到处造谣生事。”
张文琪的妈妈正要向冰箱中放食物的那只胳膊显然是颤了两下,然后放进去时碗被碰倒了,食物的汤水全部撒在了冰箱里面。妈妈赶紧拿起抹布来擦。张文琪是想帮她忙,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转身走到张文琪的房间里,关上了房门,一下倒在了床上。
一会外面传进来了叠放碗盘的声响,张文琪也知道是妈妈生气的声音。
真的,稍后就从外面传来了我妈清晰响亮的声音和语调,躲也躲不开了。都这样大女孩子家,没事就在屋里躺着,张文琪整天和个老佣人似的跟在屁股后头伺候着你,还有功劳了你?说句话都不能,这说上一句那就有一万句等在那里呢……
可恶,难道张文琪想这样躺着吗,张文琪也不是不想到外面走一走,做一点事情。但是现在的张文琪又能去哪里呢?何况张文琪已经行走了一个上午,为的就是躲避这样的情形,可还是不成功。或许,张文琪也能做些什么,只是,张文琪能做些什么?连张文琪也不清楚。这样的问题笼罩了张文琪这么多年,一想到张文琪的大脑就更加混乱,就更象一堆浆糊了。或许,张文琪也只能就让雨湿透张文琪的衣服了,其他张文琪什么都不会做。
如今,张文琪觉得昏昏沉沉,有一点儿疼痛。或许是被雨淋的引起了发烧。张文琪艰难的爬了起来,随便找了两片儿吃下去,又倒在了床上,很困却无法睡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一直到它变成了一片混乱到张文琪也不知道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