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
这一个冬天于张文琪来讲意义不平常,再半年就毕业,这个时候是张文琪选择留在生活了已经二十多年的地方还是去让人向往的城市中闯荡。张文琪十分的矛盾,也去了许多招聘会一些单位也愿意录用张文琪,可张文琪仍然在迟疑是否真的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妈妈,留她一个在这里独自生活,这些张文琪不知所措的选择。
寒风凛冽,抱着一叠张文琪的资料在校园中走。
“张文琪,张文琪。”有个人叫张文琪。
转身过去,是卢煜铭。他喘着粗气走过来,连站都没站稳就问张文琪说道:“如何了,想要去哪啊?有没有看中的单位。”
张文琪笑了笑说道:“没有。你怎么样?”
“啊?”卢煜铭呼吸一口,说道:“也还没有想好。”
“你是准备回家去还是想去大城市。”张文琪说。
“那些单位都有联系,也都有点想去。你多久才能定下来呀。”
“啊。”张文琪扁了扁嘴巴,说道:“这几天,我想张文琪留下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们一起走路,很久没有说话。
“现在我打工的单位愿意录用我,不需要试用期了,可以直接签合同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去啊。”张文琪道。
“要是不去你还有没有其他更好选择呢?”他说。
“也有几个单位挺好的,有一个是北京的,还一个是广州的。我觉得第一好远啊。”张文琪叹息一声。
“北京远吗?”卢煜铭说道:“你比较喜欢哪里?”
“嗯,看规模的话我还是倾向于北京跟广州这俩,也是个大公司了,能接触到更多的东西,也可以学到更多,以后发展前途更好一些。但是,就是有些远。”
卢煜铭想了下,说道:“离家远了是不是牵挂你妈妈呀。”
他说中张文琪的心事眼睛有些热了,张文琪皱了下眉将脸转到旁边不想他看到张文琪流眼泪。是的,张文琪是为妈妈,每当张文琪幻想着自己大好的前程时内心里都为妈妈将孤独的面对将来的日子而感到惭愧,她年纪也大了,双眼老花的也很厉害,连腿脚也没从前那样利落了,就连耳朵也开始不好了。她这种的现状张文琪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家中,而且要独自面对这个看上去平静但是时刻充斥着各种谣言的厂里。她要是忘记关煤气了怎么办呢,家里要是发水了怎么办啊,她如果生病又怎么办啊,她还能遇到各种不能预料的事情,她该对谁说,她要怎么办才会……一切都是张文琪不能不想的,她的生命中,张文琪是她唯一的支持唯一的希望了。张文琪要是离开,她要怎么办才好啊。
“文琪,我刚才签合同了。”一回到宿舍薛林林就开心地冲到了张文琪面前舞动着手中的合同说道。
“你签到哪了啊?”张文琪说。
“签了你正打工的公司。往后咱们俩就成同事。嘻嘻,怎么样啊,这么的巧。”薛林林很开心。
“是啊。真好啊。”张文琪为她也感到开心说道:“但是张文琪还没有签,未必会去啊。”
“不会吧,不是那公司都不让你试用直接就跟你签合同吗。你怎么还挑呀。而且这公司也很好,也不远,说不定还能外派去外地分公司里工作,还可以去很多地方。多好呀,你也快签了吧。”薛林林怂恿着张文琪说。
“哦,我再考虑考虑。”
“如何了。文琪,考虑好了吗。”后来一次去餐厅的路上卢煜铭拦住张文琪问道。
“我还在考虑啊。”
“趁这周末回去问一下你妈妈的意见看她怎么说。”卢煜铭说道。
“好吧。你怎么样,做出决定了吗?”
“得等到下周。”
某年某月某日
想起来张文琪也真是,这学期都还没回家过,好几个月都没见到妈妈了,也不晓得她的身体如何了。这些年妈妈气色比从前好了很多,真希望她可以再遇见一个她中意的人走完往后的路啊,但是每当张文琪暗示她时她就愤怒的不让张文琪继续说。
写完最后篇论文,张文琪赶回家,出门的时候还被滑了下差点儿摔倒在地,心中忽然升起莫名奇妙的不安感。
路上还好,这些年的公车都换新的了,车里很保暖,尽管这样长达接近三个小时车程也将张文琪冻的快麻木了,直到下车时候张文琪的脚甚至都不能感受得到地面的存在,脚似乎是喝醉了,踩到地上觉得好软。
厂里的效益不如从前了,很多厂区也萎缩了,出租的出租能卖的就卖了,除了那些主要的车间和大楼。由于跟规划的高新区邻近,这边的家属楼附近的空地卖给开发商或者政府了,张文琪也不清楚。还好,现在虽然空地上都挖了很大的坑填充着建筑用的材料,可以从中预见明年以后这个施工的地方本来杂草乱长的地方会是一番新景致。什么都在变化,那是张文琪曾经跟调皮猴子郑南桐玩跳绳的地方是张文琪曾经跟石杰文打仗的空地,那个在夏天的时候她们为了驱赶蚊子专门用砖瓦堆砌起来的烧草的地方,那个张文琪小时候玩泥巴的空地,楼下不远的那个垃圾箱已经被挪走,这是一件好事情,起码往后的夏天可以不用再忍耐熏人的味道了。也不知她们家的这栋楼是否也在搬迁的范围内。唉,搬了也好啊,换一个新的环境远里这里的一切,也很好。
张文琪的双脚开始舒缓了,酸麻感开始从脚掌传来,靠在路边轻轻的摩擦脚跟,想让脚暖和点再走。
“吱”出租车在张文琪家的那栋楼旁停下,从车里走下来个女人,枣红色的上衣直盖住膝盖,露在外面半条腿上面只有一层丝袜,靴子刚刚护住脚踝,这是谁呀?家里这楼上还有这样潮流的人?背影靓丽的很,卷发如瀑布一般散到腰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芒,她进了楼栋那个侧影忽然让张文琪觉得有些面熟。这人是谁?不管了,她是谁有什么关系。脚已经暖过来了,再不回家又要冻僵张文琪了。
吃完饭后,张文琪跟妈妈都坐到沙发上面看电视节目,也没什么可聊的,屋子中全是电视中的响声,妈妈用遥控器换着台,在每一个画面上停留时间都超不过一分钟,如果遇到跟上一个台同样的电视内容就会立刻换台,换的这么迅速叫张文琪看不能过来。
张文琪开始烦了,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妈妈突忽然说道:“据说她们这片楼可能要拆迁了。”
“哦。多久啊,有什么搬迁政策吗?”张文琪说。
“具体的不知道,大家都这么传。好像按面积补偿新的楼房,多出的部分如果按照商品房的话,比市场价格要便宜;还有的传说直接付补偿款然后不管了啊;也有的说是直接分去其他城市的郊区,说那边盖了很多小区楼房。”妈妈说道。
“哦,如果第一种情况的话还好。要是是还在这里住的话,这里现在建设的也挺好,条件也比从前好,如果补钱也不可能补多少,但是给了钱还在其他地方买房的话,那就难了。”张文琪思索了下,试着说道。
“嗯,就是。我也这样想,也不知是否真的会拆了,如果真拆了要怎么做。”妈妈稍微叹了一口气。
“好了,不要想太多,管他拆还是不拆,补偿的事情,也不是她们说了可以算的。再说好了。”张文琪这样安慰妈妈。
妈妈沉默一会,说道:“不晓得这日子到底怎样才到个头儿。小郑人家两口子真是有福,享着了郑南桐的福了。”
什么是享着郑南桐的福了?张文琪疑惑。“什么想着福了啊?”
“那天买菜遇见你郑叔叔了,见他买了鲤鱼,我也奇怪他们家很会过日子的他买过过几回鱼呀。于是我就去问他了,他说郑南桐给他钱让他买,现在他家的开销全是郑南桐出,还总是买些鱼啊什么的还有营养品之类的。我问他郑南桐怎么挣的好多的钱,他跟我说郑南桐每天下了班还去外面做些兼职连个休息也没有,可能赚到了很多钱。咳,小郑两口子真是有福气,也不用操多少心,小孩自己就这样争气。原来觉得就是在厂里做一辈子的工人,想不到厂里后来不景气了,她在外面还找到了活儿,赚了不少的钱,家里什么忙也没帮,人家的孩子是自己有本事啊……”妈妈边说边朝自己屋子里走去,唠叨着好羡慕郑叔叔他们家的生活状况。
也是,张文琪也没什么理由叫她不羡慕。张文琪读中学开始一直到上了大学尽管张文琪也打了一些零工赚了点钱,可除了张文琪的零花跟平常开销外,也是要妈妈辛勤的加班,妈妈真的很累,她是需要有人来帮她,而她也真的老了。
而且这么多年张文琪虽然故意假装对身边的事情漠不关心,可平常郑南桐也跟张文琪说过不少事情。大家都在同一个厂中工作也在同一个群中生活对其他人的隐私特别是对能提供给他们永不厌烦的事情,例如她们家里。尽管他们离了婚,可还在同一个厂中,就算不见面可是那些总是把爸爸的某些事情自然不自然就跟她们联系起来,他的好或坏都会有人跑的来看她们如何反应。连张文琪也不能不被这么好奇心如此重的人折磨到要发狂,那些人用一些奇怪的话来引张文琪说话,想要让张文琪对爸爸最近做出的哪个张文琪并不清楚的事情说下评论,无论张文琪愤怒还是无所谓,这些全不是重要的,只是张文琪要表示在乎了,这样次日又会产生了新的事情在厂区里蔓延。
慢慢的张文琪就变得非常冷漠了,也不去搭理这些看上去很热心的街坊邻里们,就本能的开始拒绝这些或许会带给张文琪其他特别时期的‘关注’。所以,单亲家庭里的小孩由于缺少关爱而变得自闭不愿意跟别人交往就传开来,张文琪就只能沉默了。张文琪的本事是不能护住她们其中哪一个的,大学就快毕业了张文琪为这家里做的可值得‘自豪’的事情就是考了这么一个貌似还可以的学校。可是就现在来看大学生的张文琪并没有从前想象的这样叫自豪,如今就业没有那些年前好,许多的大学生不是找不着工作就是找到了但是与专业无关甚至不是所学的专业而且赚钱也很少,有的都不能跟技校学生持平。张文琪现在的情况还算可以的,到底现成的有个公司可以录用张文琪,而且待遇也算好的,在这家公司陆陆续续的也已经做了好些年,这里的人也还可以,老板人也挺好的。如果去外面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的,而现在家中的情况并不是可以张文琪有那么多机会出去失败后可以重新来过。家中更家需要张文琪来支撑,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但是那样的可以去外面世界看看的兴奋叫张文琪吃不消睡不着。长到这么大张文琪也只因跟朋友一起出游而到过这城市的远边,顶多是个远郊,诚实一点说张文琪连这座城市也没走出过。
那许多来到这座城市,说着各式言语的人们,在他们的家乡里是如何的生活,为什么他们跟张文琪有着这么不一样的生活习惯跟价值观念?在那纸醉金迷的大城市中那些人真的跟电影中演的那样的丰富精彩吗?一切全部强烈的引诱张文琪要到外面去看一看,也想去卢煜铭的家乡走走,到底是什么叫他如此快的习惯了北方的日子而且对北方一些习俗比张文琪都要了解的多。尽管相处四年了,可在张文琪眼中他还是一个奇怪的叫张文琪难以琢磨的人。
尽管张文琪清楚的感觉他是对张文琪好的,但是想不通张文琪毫无靓丽的容貌,也没有特别的兴趣,也不喜欢跟男生一起玩,尽管看上去性格比较开朗可大部分时候还是一个人很少对别人去说关于内心的事情,连张文琪自己都觉得好像有一点儿自闭。所以有段时间张文琪都认为卢煜铭对张文琪的这样关心是因为好奇要不就是出于对一个孤独的人的怜悯。他也不缺少朋友跟追求的人。
张文琪在床上躺着胡乱的想着,慢慢睡着了。
深夜,凄厉的一声惨叫将张文琪在睡眠里惊醒过来。
一个女的惨叫声,好像利刃一般飞快的刺破夜的安宁。
米糊中睁开双眼,仔细听,是的,有个女人的在喊叫。
‘扑通’一声,单元的铁门被撞击的声音,女人大叫‘哇哇哇,哎幺’,一声超过一声,渐渐也离张文琪这个方向更近了些。下意识张文琪来到窗边看,啊,吓张文琪一大跳。
昏黄的路灯有个凌乱头发的女人裹了条白色的抑或可以说的黄色的大毛巾在她们楼不知道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沿着集市的街道狂奔,猛的看上去跟个女鬼一样喊叫诡异的呼喊越来越远。
就是这喊叫声将楼中所有人都惊醒,好多人家里都开灯,楼下的地被灯光照的闪亮,可是没有人出去也不知到底发生怎样的事情了,不过看的出来肯定是谁家夫妻俩打架,可在这么冷的天里把人吓成这样裹着毛巾在夜里奔跑,张文琪真的想不出谁这样狠的心。
逐渐一切都归于安宁,夜里的灯火渐渐变少,人们又重新准备要睡了,刚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嗯,那张文琪也要睡了。
次日张文琪没有出门,一直在家里看电视节目,烧菜,吃,然后再看电视节目,做好晚饭,张文琪等妈妈回家。
妈妈回来,将外套脱掉挂在了门口边衣架上面,再脱鞋子,也没说什么,自己拿着菜到厨房去了。张文琪对她的方向说道:“妈妈,来吃饭了。”也没有回答,只好继续看电视节目,等待。
好久,妈妈走了出来,拿着一个小罐子,装着的是她腌好了的咸菜。她将盖儿小心的拧好,放在桌子上面。张文琪也走过来了,吃了点饭,说道:“妈妈,你弄这个干什么。”
“拿到单位里中午好吃啊。”
“单位有餐厅啊,从那里买饭不是可以免费拿咸菜的吗,带这个干什么啊。好麻烦的。”
“餐厅的伙食现在没从前好,也涨价了,我吃个饼就点咸菜。”
觉得张文琪的心里很难受,说道:“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啊,咱也不是不能吃,带着咸菜干嘛。而且我再半年就上完学了,我也能自己赚钱,你别再这样省了。如果生了病,医药费比饭钱还贵呢。”
妈妈皱了皱下眉头。
每当张文琪想说什么时,不管是要跟她好好的商量点事情还是说别的她都这种很耐烦的样子,让张文琪挺痛苦的。对于张文琪,她才是张文琪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位亲人了,从他们分开以后,啊,应该是在张文琪懂事起张文琪就感觉什么事情都得跟妈妈说。可张文琪不清楚是生活故意折磨或者其他什么的,她慢慢对张文琪开始厌烦了。当张文琪有事情跟朋友处的不愉快抑或在学习中遇到了什么不开心想跟她倾诉的时候,一般她就这种态度紧锁着眉头,也不看张文琪,或者转过头去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不要烦我了。我也不清楚,爱问谁就问谁去啊。”
一开始张文琪觉得很难受,认为张文琪已经被这世界完全抛弃。爸爸为什么要嫌弃张文琪是女的,连曾经张文琪认为很疼张文琪的妈妈也这样了,张文琪难道真这么多余吗。还是这个家中所有的不幸全是因为张文琪是女的?那在生张文琪时为什么不直接掐死,还让张文琪这样痛苦的生活。在还没离婚时张文琪觉得只有爸爸不喜欢张文琪,不喜欢张文琪是女的。这些年张文琪明白了,对妈妈来讲,张文琪还是个拖油瓶。从经济上说,从心理上说对于她张文琪全是一个很沉重的包袱,一个怎么也无法甩掉的负担。一想到这个张文琪心里都非常愧疚,一切全因张文琪而起,全是因为张文琪只是个女孩子?
张文琪也不会学习成绩好到每次都是第一名,为什么张文琪在跟别的同学玩的时候产生了矛盾,也明知张文琪家的情况,为什么张文琪在高中时去暗恋他让张文琪的分数不能再提高一下,变成现在这种上了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大学中,张文琪为什么就无法找一个更好的赚钱更多的工作,叫她们住进更好更大的房子中,张文琪为什么不敢接纳卢煜铭的好感。全部的矛盾跟疑惑张文琪也只能放在张文琪的心中不能叫妈妈发现,也不敢跟她说,请求她的理解,张文琪不想让她于张文琪感到有一点厌倦的情绪。害怕,害怕失去她了,也是怕失去了最后的这个亲人。
张文琪全忍着,但愿有一天能证明张文琪可以让这种现状改变,让她觉得付出都有了回报,她选择的是正确。而张文琪,也不想当一个被人遗弃的人啊。
妈妈停了下,很烦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别管我。”
张文琪拿着碗愣了下,一会舒缓了下,这种的情况对于张文琪说早就是很平常的事了。张文琪跟张文琪说道,她的工作非常累,单位现在效益又这么不好的,这个厂里又有好多闲人有事没事爱鸡毛蒜皮的说个没完,她压力也很大的,张文琪不能再给她添加烦恼。每想到这些,张文琪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吃完饭后,妈妈还是在看新闻。张文琪到自己的屋去了。
无所谓,这并不是冷战。而是种常态。
收拾好张文琪的包想明天一早就去学校。
“砰、砰、砰”敲门声,妈妈去开门。
“姨,文琪回来了吗?”郑南桐的嗓音。
张文琪开了张文琪的屋门,对郑南桐笑着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回来的?”然后上前抓住她手往张文琪房间里拖。
“不确定啊我也,猜的。反正今天也没事回来早了就过来看了看。”
“怎么样啊,我听说你该工作了啊,有什么样的打算吗。”郑南桐一坐下就这么问张文琪。
“我犹豫好久了。我也不知道是该留下来还是要去外面走走。”
“别想这么多,哪里能挣钱就上哪儿去。”
张文琪拍她一下笑着说道:“我听说您现在是大款啊,挣了很多吧,两个眼里现在就只是钱了啊。”
“算了吧你。现在没有钱怎么行啊。什么不得用钱。以为我的钱也这么好挣吗,早走黑归的单位的干完了还得去外面干,都快累死我了。也不像你这样的大学生毕业就跟她们的工资差不多,涨工资涨的还要比她们这样的快。连选当个官的也是先想着你这样的大学生,当工人她们就只能靠力气吃饭。”
张文琪才不这么想说道:“你才算了吧,现在怎么还有这样好的事。大学生现在都不值钱,不象你在这样国有的单位只是也有个编制什么,也没什么用。要外企私企什么的也就是刚进去时候还看文凭,久了人家还是看你能力,不管你什么学校毕业的,干的好给的钱才多呢,就个毕业证有什么用。”
“再怎么说反正比我这种技校找工作要好的多。”
“也不一定啊,刚上完大学现在什么工作经验也没有,很多的单位还是喜欢技校生。吃苦不说还有好几年的经验,更好找工作。不知道啊你,现在的技校生多吃香啊,不然你怎么还能做这么多的兼职呢,张文琪这样的连工作也不好找啊。”张文琪道。
“啊,你是不知道呢,赚这么点钱有多么不容易,好累的。”
“嗯,她们都不容易的。”
张文琪去倒了杯水说道:“好了,她们不说这了,没用的。你呢,这阵子怎么样了啊。”
郑南桐竟然脸都红了,害羞起来。张文琪笑的很坏,说道:“什么情况,恋爱了啊?”
“哎幺,算不上是恋爱了,那个她们那的车间里刚来了一大学生呢,我就吧觉得吧,他人也挺好。”
“你是喜欢他吗?”
“哦。”
“那他知道吗?”张文琪说。
“好像,是知道的。”
“他有没有什么回应呢。”
“那个说道:“郑南桐露出为难的变迁说道:“也没表示什么,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张文琪啊。”
“那么你表示什么了吗?”
“啊,因为他刚来,没有经验什么的,作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啊,于是张文琪就很主动的帮他。别的,也没什么别的了。”
“啊,你感觉他看的出来吗?”
“啊,这个我也不好说,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了吗。你说到底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多久了?”
“有几个月吧。”
“哦,那他应该是知道吧,也不是傻啊。那他没感谢你什么的?”
“没,就是说请我吃个饭。”
“那他请了没有?”
“没有,所以我有些紧张呢。”郑南桐搓了搓手,道。
“这,你准备怎么做,告诉他?还是一直这样子?”
“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说呢。张文琪猜他应该知道吧。”
“那你都干了什么,他就知道了你的想法。如果他就是以为你只是热心而已。”张文琪道。
“不会这样吧。他刚来时大家都不怎么跟他说话。她们是工人而已,他可能有点看不上,有些骄傲。就我自己告诉他怎么做。”
张文琪笑了起来,说道:“他怎么不知道呢,需要你来教他?”
“从前他在办公室啊,现在才到车间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怎么也得有人跟他说要怎么做啊,我是好心啊。”
“就没其他的?”
“就是有时候我家做了好吃的东西,我就捎一点给他,他是外地人。在宿舍住在餐厅吃饭也很可怜呢。”
张文琪说道:“那差不多他是知道你意思的了。说不定这回请你吃大餐时就要说呢。”
郑南桐的表情忽然黯下来了说道:“其实我就是怕这个的,听说好像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分到其他单位去了,人家好像对他也没多少意思。可能他这回要请我就是想跟我说不行。可他只有不说,总觉得我还有希望似的,如果真说了,那我该怎么做,他也不可能看上我这样的技校生啊。”
“那怎么样吗,大学生现在满大街都是,又不是值钱的人。而且你也没跟他说什么啊。他也未必跟你说些别的啊,往后你们不还得在桐一个地方工作吗,你又没死缠他让他烦他也不会那么直接的拒绝你啊。不要担心了。”
“这样吗?”
“是啊,不会的,放心好了。”
张文琪拍下郑南桐,希望能给她些自信。可事实上并没有很多的把握,就连张文琪也没真正的谈过什么恋爱,不过是从自己看的小说上面总结的一点经验,也不知道这样真的行不行。希望张文琪的朋友别受伤害,这样就行了。
她们安静地躺了很久。张文琪说道:“哦,昨晚上你听见有人哭吗?我在窗台上见着有个女人好像裹着个毛巾就出去了啊。不得冻死吗。”
郑南桐猛一下坐了起来,诡秘地跟张文琪说道:“来年你也看见了啊?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在想跟你说还是不说。”
“什么啊?又有八卦了吗?你真是是个人才啊,不管多大的事你全都能知道。赶紧说吧。”
郑南桐看了看半掩着的门,下床轻声的把门给关上然后又回来坐下。张文琪不解地看她,说道:“怎么了?有多神秘啊?”
郑南桐在张文琪耳边说道:“知道昨晚上那个女人是谁吗?”
“谁。”张文琪道。
“李颖盈。”
“啊?”有点不相信张文琪的耳朵了,瞪大眼睛看着郑南桐想证实一下到底是真还是假。
“嘿嘿说道:“郑南桐带着八卦般的笑说道:“骗你干嘛,大家都在传。就是你在屋里呆一整天,什么也不晓得。全厂才在那都传遍了啊,就这种事情比文件下达来的还要快些呢。”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心里有点急,感觉这件事一定跟我爸有那么些关系。
郑南桐扁着嘴巴说道:“这边的楼不是听说要拆迁吗,好像那个女的是来要跟她前夫说什么拆迁补偿的事情。我也是她们听楼长说起来的,昨晚上那么大的声音就她出去看,说李帅光他爸醉醺醺,骂的话可难听呢,说贱娘们来勾引他就为了钱的,他才不吃这一套呢,叫你光着出去,看这样李颖盈是被他打走的,急的裹个毛巾。这样冷的天也得冻出个毛病来。真是也可怜也活该的。”
惊讶了半天张文琪都没反应,一会,还在傻傻地说道:“这是真的啊?会不会太传奇?就为这些个钱,值得吗?她现在还能缺钱花?”
“这谁知道怎么回事啊,昨天的那个人肯定是她。你也想啊她要是不为了钱的事她会回来吗?李帅光他爸赚钱也不多整天就知道喝酒,就是这个房吧。听说这块要拆迁了,分点钱到是真的。”
“咳。”叹了一口气张文琪说道:“值得吗。就为这些钱让自己像人像鬼的。而且她要是连那钱也要,李帅光他爸一会住哪里。”
“是,挺狠的啊。还好李帅光他爸没什么,也看出她是什么人啊。她昨晚上那么狼狈,衣服也没穿。今天我看他们那楼栋边还有一堆的衣服呢我正纳闷是什么情况。听后来他们说才知道原来是李颖盈的衣服叫李帅光他爸扔出来的。真是丢人呢。”
忽然张文琪想起来了,说道:“是一件枣红色的衣服吗?”
“就是,你是怎么晓得的啊?”
“昨天她回来时我看见她的,昨天我还哪门,咱这怎么会有这样潮流的人,这么冷的天还穿丝袜的。我想昨天晚上她应该没事,很抗冻呢。”
“是很抗冻啊,就为这点钱拼命嘛。文琪,她会不会已经不跟你爸一起了啊?”
“我不知道啊。你一向都很灵通啊。连你也不知道,那我就更加的不清楚。我知道的都你告诉我的。”
“你爸也不在厂子干了啊,自己出去挑头干,还弄走了几个有技术有经验的师傅。跟厂里人也多少联系,也有人说他在外面干得挺大,这谁知道真的假的,谁出去后回来说自己干的多好的,生活的多好的。”郑南桐说道。
“不理他了,他干的好与不好的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他跟谁在一块跟我也没关系了。只要我过好我的生活就行,瞎操这么多的心干什么啊。”
“也是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咱就当是看热闹罢了。”
“就是。你到底听说她们这边的楼拆是不拆啊?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啊。”
“咳,正是不知道,各种小道消息才满天乱飞的,这些人才弄的这么鸡飞狗跳的。就连那边的平房还想接房子。想在拆迁时多捞些补偿金。随遇而安呗,这种事情不是咱这种老百姓可以说了算的,叫咱们搬就搬啊,不叫搬,就一直住着。反正有地方住,比没的住好。你说是不是。”郑南桐说道。
“就是啊。”张文琪说道:“等着好了。”
郑南桐走了后张文琪又想了好多,忽然一下想到了,如果爸爸为了这房子拆迁的事情也来找怎么办呢?一想到这里张文琪吓的出一身的汗。无论政府按怎样的政策进行补偿,按爸爸那脾气要是他不来闹那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并且要是不得到好处他也不会善罢甘休,那时她们要怎么办啊,妈妈要怎么办呢?她们又打不过他,他有人,也有钱的,她们斗不过了。无论他是否有资格拿这笔钱,就光这样来闹,妈妈也承受受不了的。如果张文琪真到外地去上班了,就剩妈妈一个人在家,那她要怎么办啊?那她就是更不能活了啊。这样不可以,不可以,张文琪不可以扔下妈妈一个人在这,张文琪必须和她在一块。张文琪要挣好多钱,张文琪要让她们的日子过的更好,张文琪要叫她们有一个更好的房子。不能这样任人欺凌,从前那样的日子张文琪也受够了的,不能再让他来打扰她们安静生活了。
张文琪好象一小学生似的暗暗的下了决心,认为张文琪想的已经够清楚够坚定的了,但是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张文琪为什么总是要承受这样多不知所以的压力呢,他们为什么不让彼此的生活轻松一点,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也都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干嘛还要纠缠。就不能让她们有一个安宁的容身的地方吗?妈妈的期望过完年来自爸爸那里无形压力叫张文琪透不过气。也是这个原因张文琪才想远离这里,远离这座城市,远离这个满是莫名其妙的‘热心’的地方,想让张文琪透下气,去个没有人认得张文琪的城市。没有什么‘热心’,也没有什么‘关心’,更没有什么‘打听,’就陌生的朋友跟陌生的城市。没有人清楚张文琪的过去,没有人热心张文琪的将来,张文琪能够重新认识朋友,也可以尽力的工作,能够追求张文琪所希望的日子,能够肆无忌惮,如果张文琪想。那张文琪就可以开始张文琪新的生活去。
虽然那样的生活满是辛苦跟艰难,但是也比活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好的多了。张文琪害怕辜负了每个人的‘希望’,妈妈,好友,街坊们甚至那些张文琪都不认得的这厂里的人们。
离异的家庭中的小孩作出稍微比普通小孩都会做的有关叛逆的行为就被贴上少爱,少安慰的标志。假如你没有取得比那些‘完整’的家庭的小孩更好的成绩别说比不上他们的,就有人会说,‘看,离异家庭的小孩就是无能’。尽管张文琪并不觉得这样的‘父爱’缺失于张文琪性格产生了什么特别的影响可那些人不认为这样。不是将张文琪当成一个被爸爸抛弃了的小孩来怜悯要不就是将张文琪当成一个不愿意接受他人慷慨的好心的‘奇怪小孩’看待。有时张文琪也愿意跟大家可以毫不拘束的谈天,想跟其他小孩一样在犯错误时受到惩处,取得了成绩时候被表扬,可是你们为什么将张文琪看的这样‘坚强’又这样‘脆弱’。
在有张文琪的场合里大家都十分注意他们的举止,每一个人好像都在护着张文琪不要遭受流言的危害,但是你们知不知道,那种关心的目光早已将张文琪伤害。它叫张文琪知道了,张文琪是永远也不可能跟你们这样的人平行。
在张文琪跟其他人产生分歧或是这种分歧仅是意见不一样而已,为什么你们也要‘好心’地不跟张文琪的冲突甚至直接将张文琪判断成一个缺少健全的人格而格外照顾。没有完整的家庭难道是张文琪不对吗?还是因为张文琪仅仅是在这种家里生活就是一个缺少爱跟关心而变成偏激又自负又又不愿意跟人交流的这种人吗?
到底是谁将她们这种小孩说成这个样子的,到底是谁让她们失去跟其他人交流的时间?那种你们躲在背地中的议论到底是对她们的爱还是损害?她们为什么要比普通家庭的小孩付出还要多的辛苦来证明其实她们跟大家一样?
张文琪要学得乖巧,要学的会看别人的脸色,也得学会适当时人们需要时装作可怜的模样,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把他们那种泛滥的不能控制住的‘热心’撒到张文琪的身上,还怜悯地摸着张文琪,道,这孩子好可怜,多好一小孩,还只有小的年纪就只有懂事了,上天真不公啊。
是的,为了大家能将张文琪当成自己人看,张文琪就学着伪装,必须得‘干好事情’尽管那些‘好的事情’不过是想为了让张文琪表现出并不缺少关爱,不缺少爱心。张文琪就必须得去‘表现’张文琪的生活多么艰辛,展示张文琪就算在困境里仍然克服困难,张文琪得‘懂事’,来展示张文琪是了解他人的,张文琪得‘礼让’,就算是应该张文琪的物品张文琪也得大方地‘让’给其他人,以证明张文琪缺乏爱但是并不缺家教的,张文琪得在合适时候展示对爸爸那种的行为进行‘指责’,叫大家对张文琪的不平而有更多话题来传说。
大家这样才能将张文琪看成自己人了。要得到这些,一定得表演,不断的表演下去,直到演的连自己也信了张文琪真的是大家希望的这种,乖巧懂事温顺但非常可怜的小女孩。
所有可能让张文琪跟人发生冲突的行为张文琪都得避免做,而这不仅让张文琪所处的环境轻松一些也能叫妈妈这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其他人眼中不至于这样失败的。起码她有张文琪,这样一个教的十分成功的小孩。
如果张文琪前面一定得加个‘离异’来说明张文琪的所作所为,那干什么不叫它看上去更美好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