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来的竟然是幻敏。
“幻岚在吗?”今天,她的脾气貌似不怎么好。冷淡的声音跟外头火热的太阳形成强烈对比。
“呃,等一下。”我的步伐一步步的迈向厨房,心里的问号也一个个升起,膨胀。
她的声音很冷淡,尤其当她提到幻岚的时候,声音的温度更是降下了冰点,甚至让人误以为,外头的烈日似乎没了温度,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壁上的一幅油画,那是一幅画有拥有慈祥笑容的美丽女人。
“幻岚”
“有事吗?”幻岚的声音还是这样的温柔,我突然发现她和那个女人有个共同点,他们的眼神。
他们的眼神,都是如此的平静无波。
“你姐姐人找你。”我指了指外头,幻岚听见之后,楞了一下。
“你待在里面不要出去。”为什么?
“我”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我第一次看幻岚的表情那么的沉重。
“听话。”幻岚的手放在我肩上,用力了些,他的语气,有一种坚决。
“嗯。”我轻轻的应了声,心却像突然堆放了一堆大石头一样沉重,甚至,害怕。
害怕些什么?这只是一种直觉,一种莫名却笃定的直觉。
看着幻岚缓缓步走去,我只能呆楞在那不知所措,因为她看着幻岚的眼神,隐约透露着憎恨。憎恨,怎么可能,在这之前,他们不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姐弟吗?
“把那幅画换掉。”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幻岚只是沉默,然后缓缓的开口:“我办不到。”我知道幻岚对那幅画很重视,甚至我常常看见他对着那幅画发呆,眼神是一种,类似哀伤的感觉。
“你”那名女子止住了声音,看起来象是在缓和情绪:“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那幅画的。”
“有什么事情吗?”幻岚从头到尾都没有笑容,平静的声音里,让人不舍。
“下星期三”,“等等。”女子刚开口就被幻岚制止,幻岚看了我一眼,朝我走近。
“蓝心雅,你先回家好吗?”要我回家?
“幻岚”我心里愈加忐忑不安,幻岚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坚决,一种不惜把我屏除在我的坚决。
我讨厌那种感觉。
“从今天开始,咖啡铺子休息一个星期,你也回家好好休息,好吗?”
“嗯。”我只能点头,然后收了东西,缓缓的走出咖啡铺子。
走向门口的时候,幻敏看了我一眼,极冷淡的。
隔着玻璃窗看着他们谈话的身影,幻岚的眼神极哀伤的,让我的心整个拧了起来。
今天已经咖啡铺子休息的第三天了,幻岚终于是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的左耳比右耳先接收到幻岚有点讶异的声音,我只能不知所措的干笑。
“先进来吧。”幻岚好像瘦了一点,脸色有点苍白,他病了吗?还是,那一天她对他说了什么事情?
“嗯。”我随着幻岚的步伐进到他家,视线所及的还是一样干净,除了他消瘦了点,几乎看不出改变。
“有什么事吗?”他递了杯水给我,声音有一些疲惫,我却莫名的,感到心疼。
“你还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这句话就这么从口中说出。
“怎么这么问呢?我很好啊。”骗人!他知不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有多刺眼?
“幻岚”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就是告诉我他不好,“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你可以说给我听,话闷在心底很难过的,我我真的很担心你。”很可笑吧,我凭什么说这些,我凭什么?只是,我真的不希望看见幻岚这么勉强的微笑,那么让人心疼。
“蓝心雅”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穿透了千万年,我定定地望着他,直到良久之后,他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有些无力感,“算了,没事。能有多大点事儿。”
“真的没事吗?”我很坚持,看着他的眉眼,里面早已没有了笑容。自从上次到回来,他已经开始不对劲,我早就发现。
而这几天,又因为星空蓝,整出来那么多人,大家全部泡在咖啡屋里,又是野餐,又是恶搞,仿佛一天之内发生了本该用十天来完成的事情。就连我自己,也迷迷糊糊跟着瞎闹,将原先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
包括新良的病,包括幻敏。
现在,还有我的幻岚。
“幻岚。”我抱着他的头,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你知道,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的心里究竟藏着多大的惊天秘密。”
我感受到他回抱着我的手,又听得他如是说,“蓝心雅,我的秘密,本是秘密,便不能让人知晓,没有人可以。你也要学会放下,我们一起努力,上次和你一起去野餐,本就是为了能够让你忘掉一些烦恼,我知道,虽然你不说,可从你的脸上我能够清晰地发现,你的烦恼,不比我少。”
他的手真是柔滑,轻轻拂过我的脸,我忍住,没有一口吻上去。
“那么,你和幻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没有忍住,等到开口的时候,才发现,我真是错了。这个话题,现在俨然成了幻岚最不喜欢的话题。
“没事,没事,蓝心雅,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事。”而我只是想说,若真是没有事情的话,为何,在你的眼里,我看不到我的人影。
晚上躺在床上,很难入睡。
心思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幻岚的身上,于是,我又记起了,前些天,千绪同我说的话,说幻敏的公司一直很忙,而幻岚为何会在那个时间点去她的公司帮忙?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不好直接问幻岚,这样,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糟糕。
可是,我又的确想要知道,以及,这次他回来的时候,脸上那明显展露出来的疲惫与不安。我想要知道,只因我是他的女朋友。
第二天去看新良的时候,又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医生说,上次的检查,那个良性的肿瘤已经演化成了恶性。
我没有忍住,当场便哭出了声音,我看着父母,问他们,怎么不快点给新良安排手术。
之后父亲的脸煞得变白了。
“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我当时差点没有跳起来。虽说我的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也可以算作是小康家庭,拿个五十万出来给新良看病的钱不可能没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后来,谁也没有告诉我答案。
我知晓答案的时候,竟然是我最想不到的人告诉我的,璇扬说,“因为你妈妈前些天迷上了炒股,这不,一夜之间,股票全部被套牢。”
多么不可思议地巧合,多么令人惊叹的母爱,炒股,炒的连自己儿子的病都没钱治疗了。我恨不能现在就把她的股票全部炸掉,而我又是脾气暴躁,一个没有忍住,直接跑到了她的面前,指着她的脸,大声叫道,“真是好人,炒股,炒股,什么时候乡下人也玩起这个来了?”
“你说什么?”我意识到我说了很不敬的话语之后,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成了一片,“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的妈妈,你这是在辱骂,蓝心雅!”是的,我惊讶地回想,是的,我的确是在骂她。
骂我的母亲。
我抱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蛋,我是懦弱的,也是急躁的。我承认,我骂了她。
所以,她打我,我没有怨言,“新良的病怎么办?”后来,我静下来,又问起她这个问题,见她的眉头深锁,冷声回答我,“怎么办?能怎么办,现在只有等股市回暖!”
呵呵,真是个极好的回答。
我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面的父亲,用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过的冷漠,直向他,“你呢?你也觉得只有这么个办法吗?”
我看见他的目光闪了闪,最后我知道,我输了。
我的父亲,是爱惨了我的母亲,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竟然懦弱地没有勇气反驳他。
“真是一对好父母,若是有来世,我再不想投胎于此!”这是我第一次朝着他们说狠话,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我转过身去,再也不想停留在这里,我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知道,他们不会放着新良不管,我这么做,不过是要提醒他们,让他们莫忘记了自己的本职才好。若是璇扬这个时候病了,我猜,我的母亲肯定会把手上的股票全部兜售出去。
也难怪,新良说在他生病的时候,他看清了一些东西。
璐姐那里的兼职自从上次拿了个大礼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这次我站在她家店的门口,虽然尴尬,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璐姐见到我,眼里闪烁出片刻的惊讶,连忙拉着我的手,“怎么,突然又想起我这儿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和她说,“您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只是上个月实在是太忙了。”
她点了点头,叫我坐。
我坐了一会,今天倒是没有看见星空蓝,“星空蓝那家伙今天倒不来了?他不是长期驻点的么?”
璐姐笑了笑,“那小孩子,最近好像要忙着准备出国考试。”
我哦了一声。
然后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开口,“璐姐,其实我又想回来,继续兼职,只是,你看,还要人吗?”
“要,怎么不要。自从上次你们烧制辆两套瓷器后,我这里的生意不知道多好,现在每天顾客都有很多,真需要一个帮手来帮帮我的忙呢。”
“真是太好了,那我明天就来上班。”
璐姐给我的薪水很高,就上次兼职了一个月,加上那次的大红包,我总共攒下了一万多块钱。
回到家的时候,叫了两声,空荡荡的大厅,只有我的回声,幻岚不在家。我有些失落,独自吃了个晚饭,等到很晚的时候,才听见门口有动静。于是连忙激动地开门,只是刚刚打开门,看见的不只是我日思夜想的幻岚,站在他身后的还有他的姐姐幻敏。
我微微发愣,之后盯着幻敏看的时候,被她一个眼神给激到,我立马收回眼神。为何,我总是能够在她的眼中看到那满满而不退的自信?我摇摇头,坚持想要摆脱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加上兼职,去看新良的时间又要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