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他的同路。我继续往前走着,他也继续跟着。
到了后来,我看到医院花坛前面有张长椅,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再也走不动了,今天走过的路,比我以往的哪一次都要多。我想我的旅途,应该止步于此了吧。
闭上眼睛,在这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眼泪没有预兆,流下。
划过脸颊,沾湿衣领。
却如何也止不住,那到底是谁的眼泪,是谁的泪,被绞碎了,放在月光下,参杂着冷漠的月光,一起朝着远方,流淌,会和。
我捧着脸蛋,哭声沉默,只是低着头,脖子觉得稍微有些酸痛。等到我擦干眼泪,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在我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少年。
星空蓝一双眼睛,深处地打量我,脸上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深思。
我有些慌乱,连忙擦了擦眼,叫道,“你干嘛?偷窥么?”冷笑一声后,原以为他又要朝着我大呼小叫,可这次他倒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放在我的手上,“如果要哭的话,就哭出声音来。”
哭出声音来?我做不到。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摇头,“抱歉,不能。”
一个大二的男孩子而已,坐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哭了一个晚上。最后,到了晚上十点,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其实今天,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错。
错在,不该拥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错在,心思不能够这么敏感。
幻岚和幻敏,他们之间的情感,我是真的比不上的。
所以,既然这样的话,就认真地努力地去接受吧。努力接受,那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这样,幻岚能够开心。而我,亦能够继续守护在他的身边。
星空蓝看着我离开的背影,一度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我坚决摇摇头,“今天你刚拆绷带,可以回去庆祝个。”
“庆祝什么呀。”后来,我还是一个打的回到兰亭路89号。
走到门口,手中握着的钥匙才真的开始沉重起来,来来回回,放在手里很多次,握紧,松开,最后,插进钥匙孔里,我悄悄地打开门。
客厅里的灯光很亮。沙发上面坐着幻敏。而幻岚,一脸阴沉地站在她的面前,看不出,深沉的眼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看见幻敏的嘴角微微扬起,刚想迈步走上前去,可幻岚的吼声,让我不住地停下脚步,“姐,不要说你交不到男朋友,你今天买这么多那种东西,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幻岚在温柔的时候,声音很清脆。可此刻他的声音到底已经开始有点嘶哑,我想,应该是声嘶力竭过了很多次了。
不知是否错觉,我看到幻敏的眼角微微朝我这边飘过。我连忙朝着门背后躲了躲,之后听到她的略微带着点寒冷的声音传来,“不就是一些避孕套么,正常的生活,幻岚,你觉得呢?”
“正常的生活?幻敏,我告诉你,看到你这么自甘堕落,我就有资格管,我是你弟弟,是你家人,我知道我们从小没有父母疼爱,所以我们两个相互依赖,我不能由着你随便浪费你的人生。”我心中猛地一怔,原来他们两个之间是这么回事。
难怪,人情难割舍,又何况是从小一起走过,相依为命的姐弟。我心痛地闭上了眼睛,为幻岚的童年,同时也为我心中越发升腾的恐惧。我觉得,有样东西,正在流逝。我抓不住它,也不能够阻挡它的远离。
难割舍,难割舍。
“不能由着我糟蹋我的人生?那我也不能由着蓝心雅糟蹋你的人生!”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转移话题。”幻岚的眼里面开始出现了慌张,我亲眼看着他的双眼,逐渐开始迷茫。
“怎么没有关系,自从她出现后,你一直在改变,变得让我生疏,让我觉得恐惧,幻岚,不是我不喜欢她,只是,你就真的不能够缓缓再找女朋友吗?你看,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你有人陪,可是我却还是孤单一人。”
幻敏的样子看上去很失落,而幻岚的情况却更加糟糕。
“早就说了,这和她没有关系,我没有改变。”幻岚咬着唇,一字一句说着,却换来换面的一阵大笑,“是的你没有改变,好一个没有改变,既然这样,我不去管你,你也不要来管我,我的生活我自己有能力掌控。”
“我不是在管你,你是我姐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有个幸福的生活罢了。”我看着他抚着自己的额头,尽管这样,也难以掩盖自身的脆弱。
是了,他只是心疼她罢了。
我此刻的心情竟然出乎意料得平静,可能因为我潜意识里面早就料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对于这番对话,到没有太多的见地。
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又听到她说,“幻岚,若想要挽回我的生活,其实不难。”
我的心忽然一动,眼睛急急睁开,看到幻岚的眼里面也闪出了亮光,“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都可以做到。”
继而,我见得幻敏的嘴角微微扬起,“离开蓝心雅!”
终于,我再度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恍然以及无措之感弥漫到了全身。犹如见到了黑暗中的魔鬼,我亲耳听见幻岚的姐姐同他说,离开我。
是吗?离开我,她就能够不自甘堕落?
是吗?我摇摇头,笑得有些苍白,我敢肯定,幻岚离开我,再度遇到其他人之时,她的戏码仍旧会重新上演。他们姐弟俩,依赖对方,实在是太高。
此刻,我有些恐惧,极度想要逃跑,可是双脚却无法挪动,我想听听幻岚的答案,若是他点头同意,那么,不用他提出,我自己离开。若是他没有答应的话,那我依旧会坚持守护着他。
可惜,幻岚似乎没有能够及时回应,他站在那里,好像呆立的木偶,眼中空洞,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大的恐惧之中。我突然很想跑出去,拥抱他,告诉他没有什么,如他很难选择,我可以将幻敏赶走,或者我也可以自己离开。但是,我不能够。
因为我看见幻岚咬住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以及握紧的双手,他说,“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松了一口气,好像又看见了天外面的阳光。
幻敏冷冷一笑,“那便这样吧,你以后莫要同我说话,我们之间,就此断绝联系。”这样决绝,到底是女人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幻岚睁大了双眼,里面藏满了震惊。我想也是,要他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怎么支撑地过去。
我恨不能将幻敏狠狠抽一耳光,可惜,我只是躲在角落里的偷听着。我没有资格,也不能够。
“姐,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够听我劝。”幻岚不甘心地握住了双手。
“刚才我便同你说过,离开蓝心雅,这是唯一选择。”谈起筹码来,她倒是很老练。想必,她老做这种事情。
我站在这里,冷笑。看着客厅里面上演的一切,悲欢离合,聚聚散散。分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若是没有我这个人,恐怕,现在他们姐弟还同跟往常一样。可惜,命运,不能够如他们意啊。
等到良久,两人都不再说话,我见到客厅的灯光被熄灭,看到幻敏走上楼。幻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我才敢偷偷地走出去。
在黑暗中,我悄悄地抱住他,感觉到他的身子忽然一怔,他转过头来,回抱住我,这个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他明亮如星子一般的眼。
接着,他用头在我的肩膀上蹭了几下,好像一只可爱的猫咪,可出声音来的时候,却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雅,对不起,对不起”我摇摇头,“没关系,幻岚,真的没有关系。”即使,你要同我分开,我也不怪你。知道,你我之间,曾经存在过爱情,便就足够。我依旧会爱着你,你或许也会依然挨着我,或许就此忘记。但是,一段曾经,我们之间的曾经,却是真真在在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过。
我们俩抱在一起,黑夜里,他摸着我的脸蛋,告诉我,今天下午他不是故意要丢下我不管。我心神一凌,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我原本以为,他压根没有想起还有我。
心中一暖,抱着他的手更加紧,“忘了我没有事情,我会自己走回来,你看,我回来了,我还是找到了你,我们现在正拥抱在一起。”
他点了点头,疯狂又有些拼命,不断说着,“是的,是的,我们现在在一起,这就好了。”
接着,我感到了他脸上的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我的皮肤整片都在发烫。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幻岚哭,却是被他最最亲爱的姐姐给逼迫的。
我握紧了拳头,“幻岚,不要哭,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谁料他竟然好似疯了一般,抱着我,嘴唇压上我的,疯狂地摇着头,“不,不,你不要参合进来,我一个人,一个人解决。雅,我喜欢你,你也要相信我好吗?”相信吗?我不知道是否还能不能相信他,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不会为了我而让幻敏自甘堕落下去的。
他见我没有反应,压着我的嘴唇,越发用力,连带着牙齿狠狠咬了我一下,我点点头,“我相信你,岚,你能够将事情解决掉很完美,我相信。”
之后,他抱着我,我们两个在沙发上,距离那次他喝得酩酊大醉,不过一月有余。
我们的爱情,也只有维持了这短短的一个月而已。没有多久,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而幻岚,我的幻岚,我终于不能够继续独自支撑下去。
第二天早上,我看见幻敏从楼上走下来,她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有一些惊讶,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同我打了个招呼。有些事情,没有明着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什么事情,表面上,我们依旧维持着良好的友人关系,可实际上,我知道她肯定恨我恨得牙痒痒,而我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