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此刻我不紧张,那纯粹就是扯蛋,我真的是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偏巧我又不相信那幻岚到底是不是信邪。
这老道士,好死不死,在景区里呆着干嘛,真是够渗人的。
那老道眼睛忽的一睁,看着我的还有幻岚,看了我们足足两分钟,“把你们的双手拿出来。”
我和幻岚乖乖交出我们的双手,“您看怎么样?
“哎,难啊。”他摇了摇头,叹气之余仍旧在自习研究着我们两者的掌心,“你看着,两只手的掌纹分明就是错综交叉着的,以后的事情,恐怕不会少。”
“我们是问你姻缘,不是问你命运的!”我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老道,他的话已经开始让我慌张不已,我想收回手,可被道士一把抓住,“且慢。”他又拿着我的手,左看右看,看了良久之后,同我说,“姑娘的掌纹,是我见过的最最特殊的一个。”
我疑惑地看着他,幻岚疑惑地看着我,我们之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怎么说?”老道眼睛一亮,“我不是个专门赚钱的人,所以,能够清楚地告诉你,小姐,我不会骗你,我从你的手上,看到了纷繁的线路,说明的你世界里面,会存在很多选择,而你,会因为选择而四处奔波。”
“四处奔波?”
“恩。离字开头,小姐,我劝你,凡事要看清,想清,果决。”老道点了点头,手中拂尘一收一放之间,我们手中都多了两个香囊,上方绣有一双欢快鸳鸯,我们相互看着对方,后来又听老道说,“其实姻缘测算乃是我副业,但我可以从你们的姻缘中看出,前方道路不平。可,若是要成就美满,努力之余,要讲究修身,平气,静心,明信。”
我抓住香囊,就知道,若是遇到此种江湖术士,他必定要有一番大道理,可,他专门揪着我讲道理,将我的命运姻缘全部和盘托出,那么幻岚的呢?
“为何,你不为我身旁男子测算一番?”
老道的眼神触及到幻岚的时候,稍微深了深,之后,他飞快地摇头,“我只为有缘人,计量,思量,不过一签罢了。”
哼,有缘人是么?我就不信,在茫茫人群中那么多人,偏偏我就成为了那有缘人,又不是真的演狗血剧,非得女主男主,占尽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么?
“去你的有缘人吧。”我哼哼冷笑一声,“离吗?可我却不信,也不认命,“
我察觉我说这话的时候,那老道脸上有些慌乱,而当我回过头去看着幻岚的时候,幻岚的脸上亦有些乱,我猜想,莫不是,幻岚真的信邪,听了那狗屁道士的话,自己一个人默默担心着吧。
我握紧幻岚的手,最后正眼没瞧那老道士一下,我们两个一起离开,天目湖的景色,可比坐在这里要好玩多了。
最喜山山水水,亭台楼阁,昨夜东风,吹散了这个美丽海滨城市上面的雾气,此刻的整个景点,里面呼吸着的都是最最清新的空气。我自始至终一直牵着幻岚的手,这也是无法料想到的,我何时变得这般牵肠挂肚,儿女情长。
只是,当看到那整片整片的湖面,中间,小岛林立之时,每每风过,我的心思便不得平静。那个道士的话,还是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下午,幻岚带着我,我们一同坐在一个戏台下方。戏台上面,上演的一出出戏剧,金戈铁马,马革裹尸,又有儿女情长,长相思,吴侬软语,坐在戏台下方的人,皆是这一代的稍微年老之人,一个个眯着眼睛,听得可欢乐。
我和幻岚,两个人,倒显得有点突兀。
幻岚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壶子茶,非得和我说,这是卷叶的碧螺春,味道比原来的好上千倍万倍。我想,什么样子的好茶,到我的嘴里面,都是一个味道。我本就不懂茶。又何来的品茶一说。
倒是那倒茶的小姑娘,看着幻岚的一双眼里面全是亮晶晶的流光。我猜也是,这么个风度十足的男人,又是清新,又是干净,是女人,谁不打心眼里喜欢。
台上演的那出戏里头,正好讲的一个女人,背井离乡寻夫千里,我看幻岚那家伙看得正起劲。一开始,那戏也委实好笑,可到了后来,等到那女人被万般唾弃,又在最后,起了心思,开始寻求报复之时,我看,幻岚的眉头微微皱起,那白皙的肌肤上面,几乎很容易就能够看到微微的泛着红晕。
我不知,要如何解释这神奇的物理反应,可到底,怎么样,也不应该脸红至斯呀。等到了最后结局的时候,我看见那戏里面的女主,一遍又一遍地唱道,薄幸惹红颜,红颜天罪,醒来已变天。
“走吧。”我说,拉起幻岚的手,他坐在椅子上,很艰难我才将他从上面拖起来,我看不出,不过就是一部戏而已,他为何要这么入迷地看。
而我们,自始至终,戏里戏外都不曾参与。即便是那正在演戏的小戏子,亦是说不出当时的苦,她也是戏外之人,可偏偏就他,一个人,眼睛里流了泪。
我安慰,抚摸,拍着他的背,告诉他,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很多言情小说里面,比这个戏中那小戏子演的女子要悲惨很多。他却还是摇头,一直沉默,最后告诉我,他在想,若有朝一日,这戏真的成了真,他的余生,要如何度过。
我说,怎地可能成真,你不是那戏中负心男人,我亦不可能成为那戏里面,用尽一切手段,缠着人不放的女主。
而后,他眨了眨眼睛,睫毛因为泪水还黏在皮肤上,可我却清晰能感受到他的急切,“若是你是那个女人,你会如何做?”
我一怔,“你问这个作什么?”他立马摇摇头,可眼睛还是急切地看着我,“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忽然觉得,这种戏剧,以后还是少来看为妙。”
他忽的又站起,没有站稳,脑袋和我的脑袋狠狠撞在了一起,之后,紧紧抱着我,周围的看戏的人,都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我们,男人和女人,拥抱,尤其是男人眼里还流着眼泪。
我可真是被他给搞晕了,哪里来的这么忽然的变化,“你该不会是还想着那老道士的话吧?我和你说,嘿,我一点儿也不相信,那种江湖术士,骗钱的为多。”
可,我没有忘记,那老道,其实根本就没有收我们的钱。
他抱着我,很紧很紧,紧得我能够感觉到他鼻间的呼吸,在细微地触碰着我的肌肤,痒痒得,感觉却不错,他忽然又唤了我一声,声音棉柔细长,“雅。”
“恩?”我任由他抱着,也不想动,只是希望,这一刻静止拉倒。
“你还没有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幻岚竟然还纠结着这个问题,我叹了口气,微微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把头从我的肩膀上挪开,之后,我同他说,“若是我,当那个男人抛弃我的时候,便一走了之。再也不会回头了。”
我清晰地看见他愣了好久的眼眸,之后,凝了满满的笑容,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口气好似在夸奖我,“看来,你真的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其实这不是我的问题,关键是,抛弃,便等于扔掉,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回去的。”算了,与一个男人交谈这等儿女情长,想必他也听不懂。还不如,继续欣赏一番这边的景色。
快要到晚间的时候,我看幻岚好似还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和他一同坐在这古时小桥流水的亭子中,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聊聊天,倒也真的不错。
平静如水,这样的生活,是上策。
他夹了一筷排骨在我碗里头,青花瓷器的碗底,白色映衬着那刚出锅的红色白骨,真是极好看的,我满足地咬了一口,“果真是人间最好吃的东西啊。”
幻岚拍了拍我的头,“什么最好吃的东西,比排骨好吃的东西,可多着呢。”
我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恍然想起,“那幻岚你呢?你最喜欢吃什么?”其实我当然知道他的喜好,不过,若是他亲口告诉于我,自然意义便不一样了。
“你喜欢吃什么,我便喜欢什么。”这一说法,可真教高兴坏了,我笑得几乎要醉生梦死,连带着看着他的脸蛋儿,都分成了两个。那美好的,纯洁的,总是带有笑意的男人,此刻,果真是说着我爱听的情话呢。
我连忙站起来,坐在他的身旁,问他,“幻岚,那你又是如何学来这么逗人高兴的话儿的,你可不是那话匣子,说不出很多东西来呢。”
他微微挑眉,双手拖着下巴,好似真的开始回忆起东西来,“这不用学,时机到了,自己就这么说出来了。”
“恩哼,看来,恋爱果然是催人奋进的!”我仰天长啸,十分洋洋得意。
“快坐回去,好好吃饭。”
吃,当然得好好吃,半个小时下来,一盆子排骨被我全部扫荡光,幻岚说我是食肉动物中的极品,我连连点头,他看了看我的嘴角,笑得温暖无比,又拿出手帕。
我感到我的嘴边被他用手帕轻轻拂过,之后,我才知晓,因我吃太急,嘴上全是红红得一大片,幻岚一面拿着他的手帕,一面唉声叹气,说那是他最喜欢的手帕,白色的,用上好的布料做成的。
我也唉声叹气,排骨啊排骨为何你总是这么不禁吃呢,稍微吃吃,就没了一大盆啊。
“雅,最近若扬可好?”
我乍一听,以为我的脑子出了问题,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此话怎么说?”
“雅,有事情的话,不要瞒着我,可好?”他握着我的手,眼里面全是关心,可我却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若扬的事情的。
可我到底还是没有勇气问出他这话来,我呆呆地看着他,良久后,又吞了最后一块排骨,“好,很好,下个月动手术,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撑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