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忙的时候,我还得跑到我的老板那里,然后十分紧张地来回踱步。最后幻岚好像发现了我的确有事情要说,就停下手里的活,一双大眼睛盯着我,问:“蓝心雅,你有什么事情?”其实,这真的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至少对于我来说,要是有人询问我的电话号码,我肯定会以为,他是来找我搭讪。可此刻,我又不得不做这样的可能让人误会的事情。
  所以,我还是厚着脸皮同我的老板说:“老板,其实,有为小姐想要您的手机号码。”我连忙闭上了眼睛,真怕他会一个拳头直接打我脸上。
  “是谁?”没有想到,他能够如此淡定地问我,我张开了眼,呼吸也恢复了正常,指手画脚,“其实我不认识她。”
  幻岚变脸了!
  我就知道,他会生气,“不认识的人,你也敢帮她?你的胆子倒的确是挺大的啊。”那种神情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我摸着跳动的心脏,假装十分可怜,同幻岚说,“老板,其实这只能怪你长得太过于养眼,以至于美女都想要得到你的联系方式。”拍马屁谁不会呢?关键还是要达到结果才好。
  幻岚冷笑,挑眉,看向我,“你告诉她我没有手机,不就得了?”
  “可是这个时代谁会没有手机,她肯定不会相信的!”我有些着急地说。
  他转过身,“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她爱信不信。”
  我被他弄得焦头烂额,“那好歹也是你的客人,你不怕她下次不来这里了?”连一点经营理念都没有的老板,真叫我头疼。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要是不给我的话,她肯定会叫你扣我工资。”
  “恩哼,她爱信不信。顶多我不扣你工资,不就得了?”幻岚忽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我,张开嘴,缓缓说。
  我好像踩在了棉花上面,一团团,软软的话,让我彻底转昏了头。
  其实我是想叫他帮帮我,因为那位美女真的太难缠了。
  其实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偷偷得到幻岚的手机号码,这样,我就又多了一个和他说话的机会了。
  我喜欢和这样的漂亮的,干净的男人说话。
  晚上,坐在家中的阳台上,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客厅里面,全家人还在吃饭。看得久了,我想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的特别圆吗?其实我并不觉得。在我将近下午五点离开的时候,空中还挂着太阳。咖啡屋里面的客人基本走光,于是,原本空旷的大厅更加显得空旷。我看了一眼幻岚,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手中还捧着电脑,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可能工作真的十分繁重。
  我还想问问,他真的决定不回去了吗?但是看着他还在悠闲地泡咖啡,觉得,还是不要问了,免得又要挨骂。
  大概晚上八点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上次的那条小巷口,小巷今天里面的垃圾已经被清理干净,整洁程度可见一斑,所以我可以安心地坐在这边的木椅上,看着头顶的圆月,一点一点消磨时光。
  “蓝心雅?”我抬起头,看着前面走来的男人,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额前的碎发柔软地贴着皮肤,那个有些惊讶又有点好奇地叫声,的确是出于幻岚的口中。
  “竟然在这里都能够遇到你?”我拼命地扬起笑脸,假装不经意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不过显然我比他更加是这里的常客。
  他慢慢地踱步过来,落在地面上的灰黑色的人影,修长挺拔。让我有瞬间的迷失,不知不觉因为他的走近而更加拘谨,我握紧双手,以为他要坐在我旁边的时候,幻岚竟然靠在墙上。那水泥石墙上,曾经落过我的无数滴泪。
  他双手靠在脑后方,单脚抵着墙,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我呼出一口气,心想,幸好他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在沉默几分钟后,偶听他说,“怎么,中秋节不好玩?”那潇洒的表情,全然没有把自己放进这个世界里头。连一双眸子都盯着天上的昏黄的月亮。
  我一边听着这小巷里面的小虫子的叫声,一边很严肃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之后点了点头回答道,“不好玩。”
  无聊的节日。
  “恩?”幻岚好像遇到了大陆怪兽那样,奇怪地盯着我看,食指指着我的脸蛋,“前几天不是还有人劝我回家过节吗?”
  我嘿嘿地傻笑,“那不一样。”
  他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吹了一声口哨,“的确不一样,能够拿到额外的五千块钱,顺便把赔款给还了,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哦。”
  我呆呆地看着他,可他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在与我谈论天气,丝毫没有关注我此刻的惊讶。
  “月亮很好看。”我忽然说。
  幻岚很有感触地回应道,“恩,的确很好看。”
  之后,沉默注入,停住了整整一个夜晚。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过得算是比较舒心的一个中秋节夜晚。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一大早到小熊陶瓷工艺品店的时候,璐姐还没有到。不过那个叫星空蓝的少年倒是早早地坐镇店中。我打趣他说,“你倒是真敬业,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他甩了我一个白眼,“你见过这么年轻的老板吗?”
  我不以为意,朝着他坐过去,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他的旁边,“你多少岁啊。”
  “二十二!”我切了一声,“不过比我小了一岁,也没有多年轻吗!”我故意这么说,故意要搓搓这个少年的锐气,我能够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对我的不屑,真是天杀的。竟然敢看不起我。
  “你!”他吸了一口气,望向我,盛满了怒气,嘴唇颤抖着。我厚脸皮地笑了笑,“差点忘记告诉你,我小学跳过级。”
  谁看不起谁,还真没有这个道理。以貌取人,是最最不可取的途径。
  果然,还是个没有经历过事事的小男孩子,被我这样一句话都会气得说不出话来。
  “璐姐。”不一会,老板娘也到了这里,我叫了一声好。璐姐走过来,拍了拍星空蓝的肩膀,温和地交代,“教教人家姑娘陶瓷手艺,她是新来的兼职,上次你们应该熟悉了点了吧。”
  星空蓝切了一声,快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匆匆地朝着里屋走去,顺便对我叫了几声,“还不快过来,真是个笨蛋。”
  我摸了摸鼻子,心里想,我要是笨蛋,你丫就连笨蛋都称不上。
  这个陶瓷店可真是个宝贝店。没有想到大厅后面还有个这么精致的加工地方。周围被褐色的幕墙围绕,黑色的大理石地砖让整个小的加工屋看上去档次提升了不少。工具很齐全自然没话说,难得的是周围环境也好。整个后院都处于书城的前方,不喧闹,外面还种满了满满的蔷薇。
  “这里的东西不可以随便乱碰,位置不要随便改变。”星空蓝走在前方,熟练地坐在木制高脚椅上,拿出器材,然后瞥了一眼。
  我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事?”
  “坐下。”脾气还真是不小。我坐在他的对面,他高出一个头。我看见,长条的木头桌子上,摆设了各种各样配釉,配泥,以及一些模型。
  是不同种类的小熊的模型,我随手拿出一个,看了许久,“这个模型也太普通了吧?”星空蓝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道,“那是你不懂它的价值。”我很有意味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十分能够体现出它的价值所在。”
  “这是自然,看好了。”那语气,好似真把自己当做了陶艺大师了。我看着他是如何用一双手摆弄粘土,以及配泥和配釉。动作飞快,粘土的湿润程度也恰好,先是捏出形状,之后再放进塑模之中,小熊塑模其实真的很简单。我刚才粗略观察了一下,只有一个大致形状,若真是按照那个东西的形状来制造的话,恐怕做出来的模型不会有何出彩之处。
  可这个少年的确在这方面有些天分,他能够将用最普通的塑模制造出栩栩如生的陶器小熊,在制作过程中,他加入了自己的元素,在塑模的上方添加了小熊的各种萌表情,以至于等到进入电窑出来之后的小熊陶瓷萌得我想上去亲一口。
  “现在看到它的用处了吗?”星空蓝手里的塑模还沾着粘土,没有清理干净,可他盯着那个塑模的眼神显然有些热切。
  可是,我是个榆木脑袋,我的确没有看出那个塑模的用处。我摇摇头,表示十分遗憾,可见,星空蓝当时是被我气到了,连拿在手里的塑模都不顾,重重地往桌上一敲,发出不小的响声后,冲我叫道,“真是个笨蛋啊,没有这个器具,连成型都不能够成!”
  我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普通的作用,就是他要点明我的地方。想了想后,这次,我很认真地鞠了一躬,“抱歉,我没有看清它的实际用途。”其实我是真心的,不过星空蓝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认为我是一个神经病。
  “你要学习的烧制陶器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店里所要做的小熊陶器都是小型的,所以只需要放进电窑就可以,而需要的手工技术的时间也不长,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尽量要拿捏好烧制时间以及,小熊的创新元素。”说了这么一长段话之后,星空蓝给我总结了:其实很简单,这是一个创作。热血澎湃的创作。
  我睁大了双眼,猛点头附和,“这是一个创作,热血沸腾的大创作。”
  之后,我便开始跟着他学习烧制这个小熊陶器。我第一次看他制作的时候,只看见他双手如花,巧妙地将粘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头,所以认为制作其实不是一件难的事情,单单凭借着一个大二的学生,都能够完成的这么出色。
  而凭借我的智慧,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粘土在我手中,变成了一坨烂泥,星空蓝很无奈地敲了敲我的头,又恶狠狠鄙视之,“果然是个笨蛋。”
  我斜着眼睛望了他一眼,“没大没小,怎么可以随便打比你年龄大的人?”星空蓝很无所谓地撇撇嘴,“我只是知道,笨蛋需要激励,需要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