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陆嫔娘娘,尽尽臣子的本分。却不想陆嫔娘娘派人来说身体不适,暂不见客,卑职不便打扰,只好离开。”西门溪非常客气地说道。
  陆明悦说自己不舒服,刘山历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托词,也是他特别嘱咐的,为的就是不让魏忠宇或者魏敏仪过来打扰她,尤其是自己不在的时候,不过在西门溪面前,也不能说明,只道:“不错,娘娘这几天身体的确不太好,大概是因为照顾陆大人劳累所致,休息几日就可以了,西门大人不必挂心。”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陆嫔娘娘没什么事我也就可以安心了。”西门溪也笑着应道,其实他也是心知肚明,陆明悦不可能有什么事,但既然刘山历这么说,他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他本来就不想利用陆明悦拿到定国珠,所以陆明悦怎么样了,遇到什么事情,他并不关心。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刘山历,不过在这里说话显然是不方便的。想了想,又说道,“我有一件事想向刘将军请教,不知道刘将军是否有时间?”
  刘山历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却并不想告诉他,正要拒绝,却听西门溪又说道:“我是为了刘将军好,希望刘将军能给我时间同我单独一叙,很快的,不会耽误多久。”
  刘山历看西门溪的样子,如果不答应,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叹了口气,道:“好吧,西门大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其他事情,不能多多停留。”
  西门溪见他答应,很是高兴,随即笑道:“那就多谢刘将军了,这里说话不方便,刘兄请随我来。”说着,往前走去。
  刘山历无奈,只好跟过去。
  走到上次见面的那个树林,西门溪停了下来,后面的刘山历也停了下来,不等西门溪开口询问,刘山历自己就主动说道:“你别问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关于我妹妹的事情吗?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她已经离开云落城了,不会再干预你的事情了。”
  “什么,她走了?”咋听这个消息,西门溪有些吃惊,甚至还有些不相信,但看刘山历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也就信了,“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刘山历摇摇头:“大概是昨天晚上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客栈里给我留了一封信就走了。”
  “能让我看看那封信吗?”西门溪请求道。
  “这是我们家的私信,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西门溪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对我不友好,但请你相信,我决不会害了你,更不会害了她。”
  “我当然相信,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你。”刘山历正色说道,“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我可以离开了。”说罢,大步往前走去。
  “等等。”西门溪再次喊住他,并且追上了他,“我还有事情没有问,刘兄怎么那么着急地想要离开?”
  刘山历回过头来,看着他,不耐烦地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要问什么?”
  西门溪想了一下,才问道:“刘柔盈突然离开云落城,并且走的这么匆忙,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定国珠里的秘密,不知道刘兄是否也知道一二?”
  刘山历听他这么一问,暗暗吃惊,西门溪猜得真准,看来也是知道什么的,想到这里,不得不更加提防,于是说道:“什么秘密,我不清楚,盈儿是父亲让她过来的,让她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西门大人恐怕是问错了人吧。”
  西门溪见他不肯相告,本欲反驳,忽然想起那天见面刘柔盈说的话,也许刘柔盈真的没有告诉他,但自己还是想提醒他一下,轻咳一声说道:“其实这件事刘兄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请刘兄转告刘小姐和刘太师。”
  “西门大人但说无妨,本人洗耳恭听。”
  “定国珠的事情关系重大,皇上派我过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一旦查明,得到定国珠,就要交给皇上。而那些得到过定国珠的人,尤其是知道其中秘密的人,全部都要就地正法,一个不留。我知道刘小姐和刘太师也许是受了什么人的托付,想要在这个时候力挽狂澜,保护一些人。但这个想法非常可笑,基本上是不可能,鸡蛋碰石头,结果只能是一败涂地。请你们好自为之,且不可鲁莽行事。”西门溪诚恳地说道,他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几次好意提醒。
  “西门大人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早就知道了其中的秘密,不知道能否告知,也让我再说服父亲的时候可以一举成功。”刘山历试着向他打听。
  西门溪却没有上当,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知道的越多对刘兄越不利,还是就这样的好。话尽于此,在下告辞。”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刘山历这次倒想追过去问问究竟,可心里也知道,西门溪是不会告诉自己了,只能作罢,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离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返身往回走。
  刘山历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衙门,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可能会让陆明悦担心,就不想马上去见她,可一想,陆明悦还等着自己的消息呢,不能耽误,虽然他知道自己这里没什么消息,去了半天,还是无功而返,但还是要和她说一声,不然她会更着急的。于是,拐了个弯,慢慢地向陆信义的卧室走去。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熟悉的声音一如往常那样温柔平静,这让刘山历放了心,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陆明悦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抬头看见熟悉的身影,心中非常激动,刘山历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不安,父亲这样,自己的唯一依靠就是刘山历。他不在的时候,自己心神不宁;看见了他,自然是非常激动,一颗心落了地。即使如此,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克制自己,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这句话让刘山历有些恍惚,因为它像极了妻子询问久别归来的丈夫,温柔亲切,又是理所应当。但很快,他清醒了,急忙低下头,行了个礼:“卑职刘山历见过陆嫔娘娘。”
  他这个样子让陆明悦有些适应不了,但她明白,不得不如此,正襟危坐,应道:“刘将军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娘娘。”刘山历站了起来,仍然不敢抬头去看陆明悦。
  “刘将军去找魏大人,不知道情况如何?”陆明悦平静地问道,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事情如何,陆明悦自然不敢太多奢望。
  刘山历也忘了刚才的规矩,看着陆明悦,叹了一口气,说道:“魏忠宇还是那个样子,不愿意把解药交出来,他们父女两一唱一和,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陆明悦苦笑:“这个结果我早就想到了,刚开始我本来不想让你去,我知道去了也没有用,魏敏仪早就和我说过,他们没有得到东西,是不会把解药交出来的。看来只有继续等待,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魏敏仪说的半个月时间,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解药还没拿来,我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魏敏仪刚才专门和我说过,根本没有这半个月的期限,当初这么说只是为了威胁你,让你欺骗上官闵。但是解药还在她手里,她想什么时候拿出来就什么时候拿出来,这也说明陆大人没有生命危险,你可以安心一些了。”刘山历柔声安慰道。
  这个消息确实让陆明悦安心不少,没有了那半个月的期限,自己就不那么担心了。转过头看着刘山历,关心地问道:“魏忠宇和魏敏仪没有怎么难为你吧?”
  刘山历摇摇头:“没有,他们还算客气。”为了不让陆明悦担心,他并没有把真实情况说出来。一来他觉得说了也没用,白白增加她的烦恼;二来,魏忠宇的态度确实还是客气,虽然有些颐指气使,但自己也是朝廷官员,魏忠宇有所顾忌,也不敢太嚣张。
  陆明悦没有怀疑他的话,因为她觉得刘山历不会欺骗自己,也就信了,于是放了心,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以后就不要单独去找他们了,魏忠宇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弄得不好,反而会被他反咬一口,你忘了那天晚上……”陆明悦突然意识到什么,没有说下去。
  刘山历也知道她要提的是那天晚上遇到刺客的事情,说起那件事,刘山历非常后悔,如果当初什么也没有发生,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看着陆明悦,略带愧疚地说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害了你和陆大人。”
  “不不不,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都怪我。”陆明悦着急地解释道,“是我不好,是我一时情急,不仅害了你刘将军,也害了父亲。也想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回来。”
  “你也没办法,皇上下了旨意的,你也躲不掉。”刘山历安慰道,“要怪就怪魏忠宇太狡猾、太狠毒,其实我刚开始听说他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也许会被他利用,所以我是小心了又小心,却还是没能幸免,看来他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
  “魏忠宇是不是又用这件事威胁你了?”陆明悦不安地问道。
  刘山历只能点点头,为了让陆明悦安心,他还是说道:“他也没有明说,只是提了一下,不过不是魏忠宇说的,而是魏敏仪。她只是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安安分分地在这里。不过我觉得她也不敢真的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算告到皇上那里,陆嫔娘娘遇到刺客,魏忠宇保护不周,他同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爹爹的性命在他们手里,我不想......”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刘山历有些懊恼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一点,为了陆大人,千万不要再让魏忠宇抓到什么把柄。”
  陆明悦点点头。
  “哦,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一下。”刘山历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最近几天我可能要经常出去,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来了,你都不要让他进来,就像今天一样。尤其是魏忠宇和魏敏仪,你就说自己不舒服,不能见客,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出去?你要去哪?是不是为了魏忠宇的事?你千万不要去,会害了你的。”陆明悦担心地劝道。
  “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跟他无关。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不去找他,就一定不会去,我也不想害了你,我有分寸。”刘山历柔声说道。
  陆明悦安心地微微一笑,又说道:“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小心。我是个没有主见的女人,爹爹现在这样,我无法依靠,只能靠你了;如果你也遇到点什么,我真怕......”
  刘山历听到她依赖般的话语,心中顿时柔情无限,动情的话语好像就在嘴边,却碍于身份,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放心,为了你,我会保重自己的。”
  刘山历的话虽然很平淡,但还是在陆明悦的心里起了微澜,只是身份的隔阻让她无法回应,低下头,不去看他,淡淡地说道:“刘将军出去了这么久,也累了吧,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本宫也累了。”
  陆明悦有些生硬的话语让刘山历一时不知所措,她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快?仔细一想,明白了,她是在保护自己,不得不这样做,也真是难为她了。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揖说道:“娘娘早点休息,卑职告退。”看到陆明悦点点头,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陆明悦才抬起了头,看着门口,呆呆地,脑中一片空白。
  刘山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很懦弱,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然而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不能给她任何希望,徒增伤悲罢了。他并没有打算把妹妹的事情告诉陆明悦,因为他知道这只能让她更加愧疚,谢晓琴的事情还是自己多多留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