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上官闵坐着马车上,心中忐忑不安,时不时打开窗户,向外张望,按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后山,然后分散人力,悄悄搜查。这是魏忠宇的部署,上官闵却有一点在打退堂鼓,因为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谢晓琴和赵达到底在不在那里,他们见到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上官闵都不得而知,他在心里猜测着各种情况,然后想着如何应对。如果他们真的拼死反抗,难道自己也要痛下杀手、赶尽杀绝吗?上官闵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万一这些人这么做该怎么办,自己要阻止吗,该怎么说?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看到上官闵以手抚额很难受的样子,坐在旁边的魏敏仪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会该怎么办?”上官闵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又睁开眼睛回答道。
  “是在想以后见到了谢晓琴,该说什么吗?”魏敏仪故意问道。
  上官闵一怔,回过头来,看着她,苦笑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有什么见不到的?”魏敏仪故作无知地反问道,“公子不是跟着那个人来到这里的么,虽然那个人甩掉了公子,可既然他走到这儿了,就说明谢晓琴他们就是在这里。我们这么多人,分开寻找,相信一定可以找得到。”
  上官闵却是摇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万一那个人知道我跟着他,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怎么办;就算在这里找到了谢晓琴,如果她不配合、拼死反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把他们杀了?”
  “公子这是下不了手了?难道公子不想为父报仇了吗?”魏敏仪看他犹豫不决,心里紧张,怕他改变主意,又试探了一下,这个上官闵,怎么如此优柔寡断?魏敏仪忽然觉得自己选错了人。
  “我当然想为父报仇,可总的把事情弄清楚吧,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杀人凶手,万一弄错了,不但没有报仇,反而杀了好人,我心里会非常后悔的,以后在九泉之下见到了父亲,可能也是不好交代的。”
  “如果他们不是杀人凶手,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四处逃跑,让我们找不到他们呢?”魏敏仪又反问道。
  “也许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相告,或者是误会了我们。”上官闵替他们说道。
  “这么说,上官公子还是相信他们的了?”
  “父亲是一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他不会把一个杀人魔头当成朋友。我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他们,可也从父亲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上官闵又一次这样说道,即使看到了那么多“事实”,他仍然不愿意相信谢晓琴是杀父仇人。
  他的这番话让魏敏仪感到很无奈,也很生气,这么久的时间,自己也安排了那么多出好戏,上官闵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他和谢晓琴仅仅是一面之缘,居然这样相信她,对她念念不忘,自己到底哪一点不如她?魏敏仪忽然感到很失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那现在怎么办,是继续呢,还是回去?”
  上官闵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她的态度,想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继续吧,我还是想找到他们,问个清楚,不然心里不舒服,寝食难安的。”
  “可是你也知道,刀剑无眼,到了那里以后,万一动起手来,我怕……”魏敏仪故意担心地望着他。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听天由命吧。”
  有了这句话,魏敏仪就觉得放心了,上官闵还是允许出现意外的,那么这个“意外”就一定可以发生,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上官闵和谢晓琴见面,所以自己等会一定要看住他,不能让他离开自己半步。这次的目标人物是赵达,只要除掉他,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南青凌去做,按照他和谢晓琴的关系,绝对会手下留情;可是其他侍卫,又不是赵达的对手。到底让谁去比较合适呢?魏敏仪下意识地打开窗户,向外探望,忽然看见一个人骑着马来到自己身边,灵机一动,西门溪,就是他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魏敏仪没有防备,向后一倒,正好倒在上官闵身上。上官闵也因为没有堤防的原因,后面像被撞了一下,向前一扑,两个人瞬间抱作一团。上官闵最先清醒过来,赶快坐了起来。随后魏敏仪也坐了起来,两个人都非常尴尬,半天没有说话。
  好半天,上官闵才稳过神来,看着魏敏仪,问道:“魏小姐,没事了,刚才在下唐突了,请魏小姐不要见怪。”
  “公子说的哪里话,刚才是小女没有坐好,所以才……”魏敏仪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不敢看他,只是关心地问了一句,“没撞到公子吧?”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怕撞到小姐。”上官闵也觉得脸蛋燥热,不敢看她,过了一会,才又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了,是不是到地方了。”说着,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公子别急,我下去看看。”说完,掀开帘子,走了下去。一下来,才发现自己站在山上,此时已经天黑,下面的情况看不清楚。回头看去,见父亲和西门溪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低头说着些什么。魏敏仪于是走过去,来到父亲身边,问道,“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了?”
  魏忠宇看了女儿一眼,说道:“我准备让人一会从这个地方下去。”
  “这里?”魏敏仪仔细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居高临下,确是是个好地方,可现在毕竟是晚上,一片漆黑,谢晓琴和赵达万一要从别的地方逃走,也是很容易的事,为此,魏敏仪非常担心。
  西门溪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魏小姐无须担心,虽然我们看不见他们,可他们也未必知道我们在这里;再说了,我猜魏小姐来到这里的目的恐怕不是抓住他们几个人吧。”
  西门溪猜中了她的目的,魏敏仪非常吃惊,不过她还是表现得非常沉稳,笑着问道:“西门大人怎么知道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抓住他们,试问,除了这件事,我还能做什么?”
  “魏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不想和你绕圈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我的目的一样,都是定国珠。你和我都知道,如果找到他们,杀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定国珠,他们也许会把定国珠藏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或者干脆毁了定国珠,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所以现在还不能杀他们。我记得魏小姐曾经说过,要通过上官闵拿回定国珠,今天这场戏恐怕是魏小姐故意做给上官闵看的吧,好让他彻底相信谢晓琴和赵达就是他的杀父仇人。魏小姐,我说的对不对啊?”
  魏敏仪哈哈大笑:“西门大人果然是聪明绝顶,小女子这点小心思全都瞒不了大人。既然大人已经猜出来我的目的,那么也应该猜的出我现在要做什么了吗?”
  “你要做什么?”西门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父亲刚才不是说要从这里下去寻找谢晓琴和赵达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里也是个好地点。不过女儿觉得,要不要下去,从哪里下去,不应该由我们决定,而是应该让上官闵决定。”魏敏仪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西门溪,说道。
  西门溪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笑不语。魏忠宇却不服气地说道:“这件事还用的着问他吗?不过是一颗棋子,要不是为了抓到谢晓琴和赵达,早就把他杀了;再说,他不是也把这件事完全交给我们了吗?敏仪啊,你可不要把他太当回事。”
  “父亲,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魏敏仪赶快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闵,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回过头来对父亲说,“爹爹的话说的没错,他是把这件事完全交给我们,这说明他相信我们。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事事征求他的意见。一呢,表示我们的尊重;二呢,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和我们没有关系。父亲,你觉得呢?”
  魏忠宇还没有想明白,就听西门溪笑着赞道:“魏小姐考虑的如此周到,真令在下佩服。”
  “西门大人过奖了。”魏敏仪虽然嘴上谦虚,心里却是得意万分。
  魏忠宇很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心里还是不放心:“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万一他突然改变主意,不再搜出,而是要回去,怎么办?难道就听他的,跟着他回去吗?”
  “上官闵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我们找个理由,说明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我想他也只能同意;至于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放弃搜查,要求回去。父亲放心,我刚才已经试探过他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一旦搜查开始,恐怕就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