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云寺的厢房里,谢晓琴穿好衣服,擦拭了一下脸庞,又简单地梳理一番,然后来到窗口,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呆呆地出神,她知道无聊的一天开始了。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五天了,每天都是这样,单调乏味,没有一点意思。刚开始她还到附近走走,听那些禅师诵经讲课,后来觉得听不懂,没意思,就到山下再走。赵达知道以后,怕她出什么事,不允许她下山,谢晓琴没办法,只能答应他,在房间里坐着,什么也不干。大概后来赵达也觉得她太可怜了,就给了她一本剑谱,让她去练。谢晓琴的悟性本来就不错,原来谢一善教她武功,一套掌法,不出三天她就可以掌握要领,只是女子的力量不够,所以有些差强人意,这让谢一善又是骄傲又是苦闷,他曾说过,如果谢晓琴是一个男孩子,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武学奇才。谢晓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拿起佩剑和剑谱就准备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赵达向这边走了过来,慢慢地来到自己房间,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并没有发现谢晓琴。
  “赵叔。”谢晓琴叫了一声。
  赵达听见声音,抬起头,这才看见前面的谢晓琴,看她的打扮,差不多猜出她要干什么了:“你要出去啊?”
  “出去练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好这样了。”谢晓琴显得非常无奈。
  赵达好像并没有发现谢晓琴语气里的失落,只是说道:“你等会再去,我有事和你说。”
  “哦。”谢晓琴发现他的口气非常严肃,突然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父亲有了什么消息。不敢耽误,急忙把赵达让了进来。
  谢晓琴和赵达坐了下来,给赵达倒了一杯茶,谢晓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父亲有消息了?”
  赵达摇摇头:“老爷又不知道我们来这里了,怎么可能把消息传到这里?”
  晓琴一听,失望地点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赵达看得出她的心思,但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安慰一下,因为他和晓琴有着一样的担心,今天来找她,就是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件事的。你看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了,山下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想找个机会去看看。”
  晓琴听他这么一说,马上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去。”
  “坐下,快坐下。”赵达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我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但我知道肯定是凶险异常。当初老爷把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答应他了,所以就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和你一起去做呢?”
  “你打算一个人去冒险,这怎么行?我不同意。”晓琴坚决反对。
  “这也算不上冒险,我就是去看一下,如果发现情况不对,我就马上回来。”赵达安慰似地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也不行,你忘了上次那个南公子,”看到赵达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晓琴急忙改口,“南青凌说,魏忠宇把陆大人的女儿接到这里来了,如果陆大人受不了威胁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把我们供出去,你现在去,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就是这样,我才非去不可。如果这个时候老爷回来了,没有看到我们,直接去找陆大人,那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呀。”赵达担心地说道。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希望自己亲眼看见爹爹平安无事,否则的话,我自己偷着下去。”
  “晓琴,别胡闹。”
  “我哪里胡闹了,那可是我爹,我担心他的安危,希望早点看见他,难道有错么?”谢晓琴苦苦哀求道。
  赵达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今天如果不答应她,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而且说不定这个丫头还会偷偷地独自跑下去。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答应带你去。”
  “真的?”谢晓琴激动地想确定真假。
  赵达平静地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谢晓琴恨不得现在就走。
  “这件事必须要等到晚上,大白天进城,容易被魏忠宇发现。这样吧,我们晚上再去,傍晚的时候我来叫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准备今天晚上的行动。”赵达叮嘱道。
  “好,那我先去练剑了,练完之后再好好休息一阵。”谢晓琴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笑了笑,提着剑离开了。
  赵达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刚才答应她是迫不得已,他不能带着她一起去,不能让她和自己一起冒险,必须把她暂时托付给一个自己可以完全信得过的人,因为他不知道今天晚上去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也许真的就……他不敢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怎么办?到底把她交给谁呢,想来想去,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禅房里,流风法师正在诵经念佛,忽然心念一动,睁开眼睛,天生的感觉告诉他,最近可能有事情发生,而且是不好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住在这里的赵达和谢晓琴。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随身弟子悟明走了进来:“师父,赵施主求见。”
  该来的还是来了,流风法师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师父。”悟明应着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带着赵达进来了。
  “赵达见过流风法师,打扰法师静修,实在惭愧。”赵达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赵施主不必多礼,这个时候来找贫僧,是不是有什么事请需要效劳,不必客气,但说无妨。”流风法师问道,回头看了一眼悟明,使了个眼色,悟明明白了,就出去了。流风法师回头看见赵达仍然站在对面,急忙说道,“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吧。”
  赵达于是坐到了他的对面:“在下今日冒昧打扰,确实是有事相求,希望法师能够答应。”
  “请讲。”
  “我和我们老家还有小姐来到云落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一个月前,老爷突然得到定国珠,就打算把它送回去妥善保管,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个月,至今未回,而我们又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是祸不单行。所以我想今天晚上回到云落城看看情况,这一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危。”赵达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们家小姐,我不想带她去冒险,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谢小姐的意思是……”
  “她当然是不肯放弃,一定要和我一起去,所以我想请法师帮个忙。”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听说法师这里有一种迷药,可以让人处于暂时昏迷的状态,一直持续十个时辰都醒不过来,所以我想借来一用。”赵达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法师请见谅,我完全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这样的话,晓琴有可能就自己跑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没有办法和老爷交代。”
  听了这个话,流风法师有些犹豫,他想了很久才说道:“我的确有这样的药物,但一般不愿意让别人去用,因为这个药物比较特别,如果没有用对的话,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用的太少,没有效果;用得过多,就会致命,我劝赵施主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赵达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害怕,但也没什么主意,只好又问:“大师有何见教?”
  流风法师想了很久,才说道:“赵施主不愿意让谢小姐舍身犯险的心情老衲可以理解,其实赵施主没有必要用我的迷药,只需要点她的昏睡穴,再加上一包普通的就可以让她睡上十一二个时辰。”
  赵达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简单:“多谢法师了。”
  流风法师摇着头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本来不应该这么做,但看到赵施主护主心切,别无他法,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我佛慈悲,可以体谅。”
  “法师的情非得已,佛主一可以理解。”赵达万分感谢,赶紧说道。
  “不过我今天看见施主,觉得你印堂发黑,祸星笼罩,难以摆脱,今日实在不宜出门,还请施主三思后行。”流风法师劝道。
  赵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着说:“我可能本来印堂就不好,所以法师也用不着这样看,我就是这个命。今天晚上我是一定要去的,所以法师你无须多劝。只是还有一事想要摆脱法师。今晚此行不知祸福,我家小姐留在这里,还请大师多加照顾。”
  “这个赵施主不必多言,老衲自当竭尽所能,保她周全。”
  “那就多谢法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