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琴跟在三清道人走进了赵达休息的小木屋,看到赵达为谢一善布置的灵堂,原来的不相信也不得不变成相信,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手一松,宝剑掉在了地上,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说不出来话,哭声也出不来,过了很久,才喊了一声:“爹――――”然后趴在地上,大声痛哭。
  赵达也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加上布置灵堂,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进来,此刻听见哭声,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着谢晓琴已经哭得倒在地上,旁边的三清道人也是眼中含泪,神情悲戚。于是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事情告诉她?”
  三清道人摇摇头:“不是我说的。”
  “那她为何如此?”
  “刚才我们这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孩,是她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命…….”三清道人于是把这一路的事情告诉了赵达,“她虽然知道谢兄被害的事情,可好像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本来想把她也带回来和你见一面,可她坚决要找她哥哥刘山历,我不好强留,只能作罢。至于谢小姐,具体的我还没有告诉她,现在看她这个样子,还是等等再说吧。”
  赵达也点了点头,三清道人说得对,谢晓琴这个样子确实还不适合把事情告诉她,等她哭一会,哭够了,平静下来了,自己再一点点告诉她。看着谢晓琴这个样子,赵达也是心中难过,她是第一次与父亲分别,没想到竟然成了永别,她从小就和谢一善相依为命,从来都没有分开过,谢一善这一走,对她的打击可是不小,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振作起来,可是谈何容易?想到这里,赵达长长地叹了口气,站在一边,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怜惜。
  谢晓琴哭了好久都没有停下来,赵达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她哭坏了身体,便走到她身边,蹲下,柔声劝慰道:“晓琴,你就不要再哭了,人死已矣,你就节哀顺变吧,如果老爷看到你这样,必是不忍,起来吧,地上凉,你要保重身体啊。”
  谢晓琴却是充耳不闻,依然低头痛哭。赵达根本劝不了她,只能摇摇头,默默叹气,心里悲痛万分,想哭也哭不出来。忽然看到身边的谢晓琴闭上眼睛,倒在地上,急忙大声呼唤,可谢晓琴就是没有反应。
  三清道人走过来,为她把脉,然后说道:“谢小姐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忧伤过度,急火攻心,才会突然晕倒,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赵达这才放心,扶起谢晓琴,搀着她,到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扶着谢晓琴躺在床上,赵达又回头看着三清道人,说道:“多谢道长了,要不是道长的暗中协助,我和我们家小姐恐怕都已经遭人毒手,命丧黄泉了,此等大恩大德,真不知道如何报答。”
  三清道人忙摆手说道:“赵先生不要这么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赎罪。年轻时候助纣为虐、害人无数,后来幡然悔悟,只可惜为时已晚,但我不愿意就这样悔恨终生。谢先生看得起我,理解我,相信我,是我的知己,他的托付我不能不做。所以我回来了,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完成他交代的事情。”
  “有道长相助,此事可成。”赵达也坚定地说道。
  “不过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先想办法让谢小姐接受这个事实才行啊。”三清道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谢晓琴,皱皱眉头,说道,“看得出来,谢小姐对父亲的感情可是非常深厚啊。”
  “道长有所不知,晓琴的母亲去世很早,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两个人几乎没有分开过,这样的离别还是第一次,没想到竟然成了永别,我真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会做出傻事。所以我恳请道长一会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她的神态,如果她要是太激动,就先不要说了,等她平静下来再说,行不行?”
  “这个自然,赵先生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赵达忽然感到身边有人拉他的衣服,低头一看,竟然是谢晓琴醒了过来,他赶紧低下身子,惊喜地看着她:“你终于醒啦。”
  谢晓琴看看周围,有些陌生:“我怎么在床上?”
  “刚才你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可把我吓死了。”
  谢晓琴渐渐地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想起了父亲的死,也想起了三清道人说的话,顾不得头上隐隐的眩晕,看着三清道人,急切地问道:“道长,你不是说你一直是和我爹在一起的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我。”
  三清道人想起赵达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有些犹豫,赵达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转身对谢晓琴说:“你现在身体虚弱,我们还是别说这件事吧,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恢复了再说。”
  “赵叔,你不要劝我,也不用安慰我,你知道我和我爹之间的感情,如果今天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根本静不下心来,就让道长把事情告诉我吧。”谢晓琴恳切地说道。
  赵达见她急切,也不再反对,只是说道:“把事情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要冷静,不能冲动。”
  晓琴用力地点点头。
  赵达于是走到三清道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三清道人点点头,然后来到谢晓琴身边,说道“我遇到谢兄的时候,他就是在被人追杀,被人打倒,眼看被擒,是我救了他……”三清道人又把一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谢晓琴。
  晓琴刚开始还能够保持冷静地听下去,可是后来越来越激动,站在一旁的赵达看出来了,暗叫不好。果然,三清道人一说完,谢晓琴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准备下地。赵达赶紧扶住她,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那个西门溪,我要为父报仇。”谢晓琴情绪激动地说。
  赵达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三清道人也过来拦住她说:“谢小姐,那个西门溪武功高强,如果我当初不用,估计很难救出谢兄。你千万不可以鲁莽,小心丢了性命。”
  “我不管,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现在他死了,我成了孤儿,无依无靠,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就算死,也要和仇人同归于尽,只有这样,才能死而无憾。”谢晓琴说的义薄云天。
  “你如果死了,上官闵怎么办,谁去救他?”赵达突然问道。
  谢晓琴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但随即想到刚才上官闵追击自己的情景,想起南青凌说过的话,心里一阵寒心,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我见了他,我连他一块杀。”
  赵达一听大惊,跳起来吼道:“晓琴,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吗?”晓琴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就不用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就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自己单独回去,可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现在他听信魏忠宇和魏敏仪的话,认为我们是杀父仇人,颠倒是非、不分黑白,还要把我们赶尽杀绝。难道这样的人我们还要救他吗?如果我们拼死拼活地把他救出来,他还是以德报怨,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为什么还要救他?依我看,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就是他害死了父亲。”
  “晓琴,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这是事实。”谢晓琴不依不饶地说道。
  “谢小姐,这件事恐怕是个误会,”三清道人开口说道,“谢兄临死之前恳求我务必想办法把上官闵救出来,也是因为这个我才重新回来寻找你们的。”
  “那是因为爹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他知道上官闵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救他。”
  “晓琴,放肆。”赵达又吼了她一下。
  “晓琴姑娘,上官闵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好像是背信弃义、颠倒是非,可仔细想想,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恐怕也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相救的缘故吧。”三清道人笑着劝慰道,“出事的那天,我们没有及时赶到,魏忠宇也没有得到定国珠,为了引我们上钩,就把上官闵带回去,好生照顾。上官闵醒来看见魏敏仪和魏忠宇,顺其自然地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加上魏忠宇又是朝廷命官,上官闵自然而然地就会相信他们。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如果你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吧?”
  谢晓琴冷笑:“照道长的意思,我们不但不应当责怪上官闵,反而应该感谢魏忠宇对他的救命之恩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我们应该这样庆幸,庆幸上官闵还活着,要不然我们真的后悔晚矣了。”三清道人叹道。
  谢晓琴冷哼一声,道:“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