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么?家不是简单的房子问题,没有房子未必没有家,有了房子未必就有家。家应该是家庭成员精神上的凝聚力所在,它保护着我们每一个有家的人。
  不管我们遭遇了何种灾难,只要我们还有家,我们就能从家中得到温暖。有时看见那些被人遗弃的流浪狗,它们也不都是独自前行,它们也会组建一个小家庭。这个家庭也许在物质上给予不了它太多的东西,但是却会得到很多温暖,那些从人类身上没有得到的温暖。笔者没有养过狗,但是却见过众多的流浪狗。这些小狗也许曾经也是主人眼中的宠物,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只能选择流浪,我不敢说这些小狗是被人故意遗弃,但是有一点不争的事实就是现在的人在有了钱后,愈来愈看重狗的品种,遛着一条名犬估计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那些流浪的小狗都是一些品种不好的狗,否则早就被人抱回了家。我常想人们常说人生而平等,现在从这件事来看,这就是一句王慰人的话而已。那些出身不好的小狗是不会再得到主人的宠爱的,哪怕它有多么聪明,哪怕它有多么忠诚,它们生来就被烙上了一种叫做低贱的印记,这种印记决定了它们只能去流浪。
  过去的宇航曾经有过一个幻想,他想为这些小狗找一个固定的家。这个家庭的成员只能是狗,人不可以再以主人的面貌出现。人所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些帮助,让这些小狗有饭可吃,有房可住,不再是那世人口中的的野狗,让它们也活得有尊严。
  不止是这些流浪的小狗,我们那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兄弟姐妹更要活出尊严。有人说三代出贵族,我确认为想要实现这句话的人富不过三代才是他的盖棺定论。什么是贵族,并不是你在洋房中喝着名贵的咖啡就证明你是贵族,贵族不是财富的证明。什么是贵族,并不是你身处高位拥有极大的权利就证明你是贵族,贵族不是权利的象征。什么是贵族,并不是那些在乱世之后前朝权贵的后裔,贵族不是血统的象征。可以这样说,以前的中国从来没有出现过贵族,有的都是坐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们。他们不配称作贵族,贵族应该是一种精神的象征,那些为这个国家贡献颇多的家族可以被认定是贵族,但我估计那些拥有高深智慧的人是不会把这些虚名放在眼里的。
  不管你是贵族还是平民终归是需要一个家,一个可以在疲惫的时候让你歇脚的地方,一个可以在狂风暴雨的晚上让你躲避的地方,一个让你孤独无依的时候让你有所依靠的地方。这个地方在地图上找不到,也不可能被定为,它只存在于人们的心中。成家立业,这是每个人的课题,家是一份责任,事业是一份保障。不管说是先立业后成家,还是先成家后立业,我们终归是绕不开这个事。
  有了家后,我们就一定要回家,不管你离家多远,还是多么忙,都没有作为不回家的借口,不仅我们没有,胡杨也没有。
  现在的他虽然继承了胡杨的身份,但他还是宇航,一个宇航的升级版,20版的宇航。(为了避免混乱,以后这个宇航,我都会把他叫作胡杨。)不管是什么版本的宇航他都必须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家,这个家必须回,关键是回的方式。
  在想好如何回去之后,胡杨坐上夫子开的那辆奔驰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一个他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
  当他打开车门,踏上这片土地时,甚至都能感觉到一种热量传到了他的脚底。
  “家,我终于回来了。”
  按响门铃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慌蔡,无措。他不知道开门的将会是谁,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是来串门的亲戚。
  人生不给他那么多的选择,开门的是母亲。宇航的母亲仔细端详了门外的两个人。开始模糊的看到胡杨将他认为是宇航,可当他看到胡杨那尖尖的下巴,特意在嘴角做的黑点之后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们的宇航。
  这个尴尬的时刻被夫子悄然化解,他是这么说的:“林妈妈,你肯定不认识我们,我们刚从北京过来,找您是想和您聊聊宇航的事。”
  “快请进,这里是沙发,请坐。宇航怎么了,没给您填什么麻烦吧。”
  坐在沙发上的胡杨抚摸着那熟悉的沙发,感受着渐渐陌生的温馨。
  “林妈妈,这位是我们的胡总,我是他的助手。我们胡总可是非常欣赏您的儿子,他很有才华,人品也是相当的好,您养了个好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宇航不是在学校里吗?他怎么会认识您们呀?”
  “林妈妈,您也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可受不起您的敬称呀。宇航不是假期打工去了吗?”
  “是呀,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是大了去了。几个月前,我们的胡总想要组织一个团队,搞出一个好的作品,参加国内的一个高规格的大赛。
  我们这个团队在网上求贤,大概宇航也是上网的达人,他搞了个作品上传给了我们以后,我们感觉十分满意,便把他招入了团队之中。在团队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我们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有天赋,决定栽培栽培他,决定现在将他招入我们公司做胡总的助手。”
  “真的吗?我们家的这个小子一天就爱搞那些我们搞不懂的东西,没想到还真让这家伙搞出些了名堂。你们那个助手是什么意思?有薪水吗?”
  “当然有,具体的情况我这个下属也不是十分清楚,您还是当面问问我们的胡总吧。”
  被夫子将了一军的胡杨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背了出来:“是这样的,我十分看好宇航。我们年级虽然相差不多,但是我在从事这一行也有很多年了。在我看来,宇航虽然现在只是个新手,业务还不怎么熟练,但是他的天赋很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我想做一个他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给他一个转折点,让他成就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等福分,可真是上帝保佑呀。您该不会是拿我这个老太婆开玩笑了吧?”
  胡杨从脖子上取下了那个十字项链,放在了宇航母亲的手上。
  “我也是一个基督徒,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兄弟姊妹,我可不会撒谎的。”
  “那,那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们家的宇航从小数学就不好,不是学工科的料,可是在我们这种重工业城市,用不了太多的文科生。我就硬是让他学了理科,高考后选择了工科。哪怕他考不上二本,哪怕花高价三本,哪怕上三本会在以后被用人单位歧视,我都没有动摇过我的选择。
  因为像我们这种没钱没关系的家庭,想要培养一个孩子有着太多的现实问题。我知道这小子是有点歪才,但是我不想让他冒险,不想让他承受过多来自现实的压力。
  不知道您能体会我这个做母亲的心境吗?”
  “当然能够理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想宇航肯定也早就明白了您的这份苦心。”
  “不瞒您说,宇航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别的小朋友去郊游,我怕他出意外,让他呆在家里,他即使不甘心也会呆在家。”
  “宇航是很不错,在我们的公司里,他的表现很不错。现在我想和您说件事,鉴于宇航在那所学校并不能学到什么对他十分有用的东西,我想送他去国外进行系统化的专业学习,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这,这太感谢您了,我也想开了,只要那个小子活的高兴,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那好,我们会尽快联系校方办理退学手续,然后送他去国外。”
  “我想问您一下,宇航为什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这个问题我想和您解释一下,我们的那个作品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而这个阶段恰好是需要宇航去攻克的,所以现在他会很忙,短时间内是无法回家的。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理解。理解,宇航这个孩子就是不喜欢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都埋在心底,非要把事都做好才会告诉我们。哎,不瞒您说,这个孩子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上一次打电话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再打电话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也没法联系到他。不是手机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我刚才还准备给学校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呢。现在,听您这么说,我那七上八下的心就放下了。我想主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祷告,才给我们如此大的恩典。”
  “是啊,您要感谢神的恩典。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看见宇航的父亲呀?他老人家的身体还不错吧?”
  “他呀,就是我们家的陶渊明。他几个月前就申请了内退,还花了几万块钱在离这里不远的村子里买了一处农家小院。老汉在院子里种了些菜,置办了个鸽棚,养了一群鸽子。每天过着田园般的生活,他活得倒是越来越有情调了。他倒是快活了,可把我累坏了,来回两趟跑。
  原来我想这套楼房以现在的房价来看虽然只值个十来万,但是如果宇航毕业以后一时找不到好工作买不起房,这里可以给他一个容身的地方。现在看来,这个家伙有了些出息,这套房子已经失去了保留的价值。哪天,找个房屋中介商量个好的房价就把这套房卖出去吧。”
  “阿姨,我想这套房不能卖,一来您们不是急需现金,银行的利息可是没有房价涨的快呀,这不合算;二来这套房子里有着宇航关于童年的珍贵记忆,钱可以再赚,可这种感情可是无法再去弥补的,给多少钱也不能卖的。”
  “看来,还是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看的长远,是啊,我们家宇航小时候就喜欢在那个小花园里玩滑梯。他呀,小时候有一只猫,一只挺聪明的猫。每天晚上他都要搂着那只猫一起睡,一起看电视,一起玩,那只猫就是他八岁以后的好朋友。可是好景不长,那只猫不知道得了一种什么病,我们去看了兽医也不管用,没过多久就死了,我们就把那只猫埋在了那个滑梯的下面。埋的那天,宇航哭了整整一天,从那以后,他就什么宠物也不敢再养。”
  胡杨的眼泪不停在眼睛里打着转,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胡总,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小时候养过的一些宠物,有些同感罢了。”
  “原来如此,不知道宇航在公司里的过的还好吗?缺什么东西吗?怎样才能联系上他?”
  “为了方便,这是他的新手机号,看来他还没告诉您。他在那里一切都挺好,不缺什么。来的时候他让我给您带一封信,您收好。”
  宇航的母亲打开了这封家书,上面的寥寥数语让她百感交集。宇航的笔迹她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完全相信了胡杨所说的一切,更相信这封信里的内容。
  “亲爱的的父母,你们身体还好吗?我在北京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等我把这个作品完成后,我就回家。相信我,很快就能回来。”
  “林阿姨,天色不早了,我们就要走了,以后您有什么事就打他的电话。您还有什么话要我嘱托他吗?”
  “您要让他注意点身体,他的身体从小就虚,用中药怎么补都不管用。还有就是好男儿,就要不要害怕人生道路上的艰难困苦,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做人要有梦想,但不要总想着走捷径,做那一夜暴富的美梦,脚踏实地才踏实。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我会把这句句真言转达给宇航。再见,您就别送了,我的车就在下面。”
  “那好,您也一路走好,给拿上几个苹果路上吃。”
  “那好,我们走了。”
  上了车的二位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夫子发动了车,向着市里的方向开去。
  “刚才我站在门外时可真是下坏了,当我妈端详我的时候,我感觉就要穿帮了,没想到还是顺利过关了。你那个变声的药水还真挺好用的。”
  “关键还是你演的棒,举手投足都已经不同于过去的宇航,这样才能够蒙混过关,现在你放心了吧。”
  “这个心已经放下了一半,关键是下面的这个我有点担心。”
  “没事,我对您有信心。”
  “那好,让我们一起演一出大戏给他们看看。”
  演戏的不只有这两个人,一部想要出彩的戏需要众人的合作,哪怕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但请不要忘记他同样是一个演员。
  作为主演的胡杨出现在那高档住宅区时,就感到一种从外到内的压抑,让他似乎有些喘不上气。现在他终于明白当时的胡杨为什么逃离这个家,与其说这是个家,还不如说这是个困住小胡杨的中空固体罢了。
  在按响那别墅的门铃时,胡杨把自己想象为复仇的基督山伯爵,他要到这里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只不过这个复仇的对象是他现在名义上的父亲。
  出来开门的小保姆根本认不出门外的胡杨,客气的询问道:“你们找谁?”
  “你的主人可姓胡?”
  “是啊。”
  “那就对了,你去通报说有一个在外面已经流浪了七年的年轻人就站在门外。”
  小保姆进去没有多长时间,门就被打开了,被一个头发已是白了一半的人打开了。
  胡杨被拉进了客厅,请到了沙发上。
  “胡杨,整整七年了,你才回来,现在你的病治好了吗?七年之前,你的突然离开让我们有多么担心,你知道吗?”一个女子来到了胡杨的面前,摸着他瘦削的脸说道:“忘了你许阿姨了吗?”
  “我谁也没有忘,我的病已经基本上得到了控制,除了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也没有其他的不方便。这位是我的助手——老蔡。这几年一直是他在照顾我,受了不少的苦,其中的辛酸更是一言难尽。”
  “老蔡,谢谢你照顾我的儿子。这么多年了,辛苦你了,这是我胡家欠了你的。”
  “您太客气了,说到头,我还要称呼您一声老爷。七年前,是胡总救了我的命。从那以后,我就跟在了胡总的身边。我向您表个心意,这辈子我老蔡会照顾胡总一生一世。有我在身边,就不会让胡总受一点伤害。”
  “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向您这种懂得大仁大义的人。我老胡是自愧不如,以后我不管你怎么叫胡杨,但在你的面前,我是绝对担不起老爷这个名头,而且这个名头让我感觉像一种讽刺,总之我是不想你这样叫我。你以后叫我胡哥就行了,我觉得这样做才是最妥当的。”
  “那怎么行。”
  “这都是什么社会了,哪里有什么阶级。如果不这样叫,我就浑身不痛快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到夫子的同意,胡杨的父亲转身来到了胡杨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走,咱们爷俩好好聊聊。我想让你看点东西,您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