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少知道了黄金屯子中并没有黄金,自然也不会再去实行方一甲提供的计划,那时,我另外有些事,所以方一甲也没有再找到我。后来,后来天下大乱,谁也找不到谁了!”
  军师说完了往事,有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在一片寂静中,徐霞客笑了笑:“军师,你想听我说吗?其实,我知道的都是你所知道的,如果你有兴趣,我就再说一遍。”
  军师呆了一下,问道:“既然你没有更多可知道的,你追查这些究竟干什么?”
  徐霞客手中的书一扬:“不过是为了这本书而已。”
  半个时辰后,徐霞客与军师分手,他心里感叹着这次奇遇,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下一个目标:柳州。
  柳州,位于先秦时期的百越之地,相关的有西瓯越,南越等百越分支。秦朝时期,秦始皇命屠雎为统帅,发兵五十万,开始进行长期的秦攻百越之战,与译吁宋、桀骏率领的西瓯军遭遇,第一次战争付出惨重代价,屠雎身亡。灵渠修通后,发动第二次战争,最终深入岭南,现在的柳州地方隶属秦桂林郡,秦朝灭亡后,该地区成为原秦将领及越人建立的南越国的一部分。南越国的统治持续了近百年时间。
  汉武帝时,路博德率军进行了汉平南越之战,元鼎六年冬,灭南越国,同年在现在柳州的地方建城,称之为潭中县,属郁林郡。地方则主要由当地人管辖,三国时期孙吴凤凰三年以郁林郡分出桂林郡,潭中县属桂林郡。此后,潭中县以西,今桂西境唯一的县城定周撤消建制,红水河流域和今龙、融两江流域即今柳州地区和河池地区的桂西北,西晋时期,太康三年,潭中县从县治所升为桂林郡治所。南朝齐时,从潭中县辖地分置齐熙郡。南朝梁大同六年后为潭中县治马平郡治所。
  隋朝时期,开皇十一年,潭中县改为桂林县,后又改为马平县。大业元年,马平县属桂林郡。大业三年,属始安郡。到了唐朝时期,唐武德四年,马平县为昆州治所,后昆州又改为南昆州,属岭南道。唐天宝元年,改名为龙城郡。乾元元年,龙城郡复名柳州,并沿用至今。唐太宗时期,开通了桂州经现在柳州到邕州的买马路,据《元和郡县志》记载:桂州至柳州五百三十里,柳州至严州二百里,严州至宾州一百九十里,宾州至邕州二百四十五里。武则天时期又在临桂相思埭开辟了桂柳运河,沟通湘江,经漓江、洛清江到柳州的水路。
  徐霞客一路前行,将至柳州,只见旌旗招展,居然又碰到了官军,看旗号,居然仍是孙扬的队伍。徐霞客不想再惹麻烦,当下低头悄行,打算悄悄绕过去。但是他不想惹官军,可不意味着官军不找他。
  “徐游击!你在这里!太好了!”
  徐霞客长叹一口气。
  没办法,人不找事,事却找人。他抬头看去,却是花荣。只好拱手为礼:“花参将,你好,好久不见。”
  花荣笑了起来:“哪里好久?一个月吧?你来这里了?正好,孙将军这几天就一直想找你呢。”
  徐霞客叹了口气:“又缺人手?还要打叛军?”
  “是蛮军。”花荣答道:“叛军已经土崩瓦解了,但西南一带一向有蛮军为祸,朝庭多年就想平乱,正好我们的部队在这里,干脆就三路大军齐发,打算平了南蛮。”
  “那个,请上报孙将军,”徐霞客答道,“我还有事,这打蛮军一事,就请孙将军带着众将进行吧,我先预祝各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说什么啊?”花荣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四周,凑到徐霞客耳边低声说道:“孙将军找你,是因为刘安邦刘将军出事情了!”徐霞客一呆。“他。。。。。。阵亡了?”“不是,”花荣答道,“是严重的事情,你去了就知道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徐霞客只好点头。他对刘将军很有好感,而且看来这事情不是一般的事,只怕自己想躲也躲不开,何况花荣既然已经见到了自己,不可能不上报孙将军。
  “我这就让人报告孙将军!”花荣笑了。
  二人走了不久,此时天色已晚,花荣正自说着要帮徐霞客安排住处,却见一骑飞奔而来,却是一个传令官,那传令官见了花荣,立刻停下马,大声说道:“花参将,徐游击,孙将军急令,着徐游击一人立刻前往他的中军大帐!”
  花荣和徐霞客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里都很吃惊。什么事这么急?一听得徐霞客出现立刻让他立刻前去,而且还是“一人”去?“我这就去。”徐霞客答道。
  徐霞客一路疾行,他不明白孙将军为什么会再次召见他。这一回他的确是迟钝了,即使现在,他也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更别提由此可以得到什么结论了。
  将近军帐,徐霞客不由吃了一惊。帐外一排刀斧手一字排开,静立不语。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动刀斧手?徐霞客心中疑惑,脚步加快,走入帐内。
  帐内不仅孙扬在,马超也在,但马超明显的也不明所以,他静静的坐在一边,看到徐霞客到来,充满疑问的眼神望向徐霞客。
  “坐。”孙扬的声音既冷淡,又严峻,全不象一个时辰前的口气,他向一边的椅子一指:“不要说话,坐好,一会儿本帅自有话说。”徐霞客猜得出,马超一定也是得到了这个告诫。
  两个人静静的坐着,不知道今天晚上孙将军究竟犯了什么邪。门外脚步声响,门帘一掀,刘安邦走了进来。他明显的也是一脑袋迷糊,看着孙扬问道:“孙将军~~~~”
  “本帅有话问你。”孙扬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安邦。
  刘安邦一愣,心说你有话问我倒没什么,问题是怎么这么不客气?他不由得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徐霞客和马超。
  徐霞客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所以。
  “这两个人是我召来的,”孙扬见刘安邦看向徐霞客和马超,立刻说道:“他们必须在场。”刘安邦、徐霞客和马超三人心中都是一跳。
  孙将军这话说的不大对头。为什么他有话问刘安邦,而徐霞客和马超必须在场?孙将军这话里的意思,明明的好象是在审问刘安邦一样!
  刘安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错,论官职,他的确比孙扬低一级,而且他是左三队指挥,孙扬是左路军总指挥,但论资历,刘安邦可比孙扬老,何况天下万事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字,你孙扬就算再怎么样,没理也不能乱搅。
  “孙将军喜欢让谁在场与末将无关,”刘安邦的口气里也透着生硬,“末将只是奉命前来,请孙将军布置任务。”孙扬冷冷一笑,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徐游击出走,可是你放行的?”刘安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又青又红。“这件事我已经向您汇报过了。”他冷冷的答道。
  “孙将军,我是自愿。。。。。。”徐霞客想帮刘安邦分辨,孙扬犀利的眼神逼的徐霞客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孙扬冷笑了一声,突然问道:“那么,你当时是知道我要上报朝庭给徐游击请功的,是不是?”
  刘安邦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孙扬哼了一声,手一扬,啪的一下,一个纸卷掷到刘安邦眼前:“两位守卫我都分别问过,他们可都招认了,你刘将军偷看了我的文书!要不要看看他们的供词?”
  徐霞客大吃一惊!
  刘安邦居然偷看孙将军的文书?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只是,他为什么要偷看?偷看了孙将军帮自己请功的文书,为什么就急于打发自己走?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以刘安邦的身份地位,他有必要去害一个小小的游击吗?
  徐霞客嘴角微微一抽,他正想开口帮刘安邦说句话,刘安邦已经开口了:“孙将军,此事已经过去,当前军情紧急,可否待以后再谈?”
  徐霞客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他不明白刘安邦这是怎么了。刘安邦的语气好象很有些羞愧之意,而且完全不为自己辩解。徐霞客的话噎在了嗓子里。他不明白刘安邦这是怎么了。刘安邦的语气好象很有些羞愧之意,而且完全不为自己辩解。他只要告诉孙扬是他自己同竟敢。。。。。。不对!
  徐霞客突然感觉一股凉气直透胸口。
  现在想来,当时刘安邦可说是催着他立刻走的。他想向孙将军告辞,刘安邦说孙将军出去了,他想和江小玉打个招呼,刘安邦说江小玉走了。事情真就是这么巧?就算刘安邦不知道徐霞客和江小玉的关系,但江小玉可是知道的,何况她是被白不信和自己舍命救下的,哪能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如果这样走了,极可能,是有人让她立刻走人的,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孙扬一声冷笑,他没有训斥徐霞客不守自己的命令,他好象是对着刘安邦说,又好象是对着徐霞客说:“只可惜,上一次害人不成,这一次居然又向叛军通风报信!”
  刘安邦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的眼中冒出怒火,大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催促徐游击走了,但我绝对没有向叛军通风报信!”
  徐霞客的脑袋嗡了一声。
  孙扬追究的,不是现在的事,是他们在穿插九里山叛军身后,突然碰到敌军的事,当时孙扬就怀疑有人向叛军通风报信,没想到怀疑的是刘安邦!
  “刘安邦,刘将军,为什么?!”徐霞客失声叫道。刘安邦没有回答徐霞客,只是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徐霞客。
  “来人,把刘安邦押下去!”孙扬冷冷的喝道,“严加看管!”刘安邦没有反抗,几个刀斧手押着刘安邦向帐外走,临到门口,刘安邦突然转过头来,大声说道:“我绝对没有向叛军通风报信!”孙扬不理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刀斧手把他押出去。
  徐霞客呆呆的坐在那里,脑袋里乱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突然间变成了白痴。
  刘安邦会害自己?真的?为什么?他不由得向马超看去,心里犹疑,不知道孙扬为什么要召马超来观赏这一幕。按说,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刘安邦和孙扬都是当事人,马超呢?
  马超看起来比徐霞客还要白痴。
  他吸了几口气,终于犹犹豫豫的发问:“将军,我。。。。。。”
  “你必须知道这件事。”孙扬截断马超的话,“因为刘安邦被抓,你要代理左三队指挥权。好,你可以走了,但今晚的事,不要外传,哪怕以后再碰到徐霞客和我也不得再提,否则必杀你的头!”
  马超晕头晕脑的走了。他真希望自己不是坐在这里,而是去杀敌。中军帐里的内幕,实在是太可怕了,比面对敌人可怕的多。
  大帐里只剩下孙扬和徐霞客两个人。徐霞客呆呆的看着孙扬。孙扬好象在叹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下吗?”“知道,”徐霞客的声音低沉而疲惫,“你想告诉我刘将军这么做的原因。”
  “你猜到原因了吗?”孙扬的目光闪动着。徐霞客痛苦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实在想不通。”
  他的确想不通。刘将军,刘安邦,身为常将军,他,徐霞客,一个临时任命的小游击,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孙扬这一回真的深深叹息了一声。
  “徐霞客,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年青,也因为你职位太低,更因为你入伍太短。”孙扬慢慢的说道。
  徐霞客对这一点完全同意。因为即使孙将军说出了他不明白的原因,他仍没有想明白。他可以理解“年青”导致他不懂刘安邦为什么这么做,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职位和入伍时间会导致他不懂刘安邦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孙扬第一次如此耐心、如此细致的给徐霞客讲起人生课来。
  “徐霞客,荣誉,是每个军人都希望得到的,然而这荣誉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你看咱们的军中,有的已经入伍五六年了,也不过是个伍长什长的。你可知道他们面对才一来就建功立业,被我这个定远将军亲自推荐的人,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羡慕、嫉妒、恨”。徐霞客用五个字来回答,但他心里还是不明白孙扬的意思。刘安邦是常将军,他不过是小游击,刘安邦会“羡慕、嫉妒、恨”他徐霞客?
  孙扬看着徐霞客,他看到了徐霞客脸上的茫然神色。他突然问徐霞客:“徐霞客,当你骑在马上,有一骑与你并行,自你身后又有一骑很快的接近,你更害怕的,是你身边这一骑超过你,还是你身后的?”
  徐霞客脸上的肌肉猛的一跳。
  “更怕我身后的。”他慢慢答道,“我身边的,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速度,无论他有多快,毕竟我知道了他的底细,无论是否跑得过它,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我身后的快速接近,我不知道它究竟能跑多快,心里没底,所以更怕它,特别是原本它离我很远,现在却快速接近,我的心理会很不平衡。”
  他知道孙扬一定会问他原因,所以干脆连原因也一起说了出来,同时,他也明白了孙扬的意思。
  徐霞客才一到军中,就连战连捷,攻必胜,战必克。他就是那骑高速接近的马,正从刘安邦身后飞快的接近过来。
  刘安邦是整个左路军中资格最老,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常将军,这也就意味着,他是最受压制的常将军。而徐霞客是必然要一直在他手下的,今后,如果徐霞客一路升职,超过他,然后,他面对这个曾经的下级俯首低眉,成为下级。
  所以刘安邦十分不平衡,每想到此就会十分尴尬,最后,这种忧虑扭曲了他的心态,让他决定阻碍徐霞客升职。
  其实,刘安邦这样做对徐霞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徐霞客是个冒名的巡查,一旦请功的公文发上去,徐霞客就露馅了,但这话徐霞客当然不能说,而对孙扬而言,他看到的则是一个“羡慕、嫉妒、恨”的刘安邦!
  这一连串想法如闪电般一一掠过徐霞客的脑海。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孙扬说他的年青、军职低和入伍时间短导致他不理解刘安邦的做法了。
  因为年青,所以他不理解中年人的心理;因为他军职低,所以他不理解高军职人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因为他入伍时间短,所以他不理解长期得不到提拔那种内心的忧愤和焦虑。
  徐霞客的确懂了,但他宁愿不懂。他的心里现在比方才不懂的时候反而更痛苦。
  徐霞客如同梦游一样回了花荣帮他安排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