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区一直是吴县的贫民窟,有五万生活窘困,大多靠着社会保障系统过日的穷人在这里居住着。
  塞北区的面积很大,足有三十多平方公里,如此大的面积里面,居然只居住五万人,其密度可想而知,于是清一色的低矮瓦房就构成了这个区的主要风景。
  刚刚踏入这个区域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敢相信何惜甜这种绝色美女,竟然就生活在这种地方,似乎高楼豪宅才是她理想的归属呢!
  拿着从证券公司得到的地址,我走了许久才在一处靠近吴县河旁的青瓦房找到了何惜甜的家。
  不止是何惜甜的家,这一连排的青瓦房都距离河畔大坝不足三米,幸好吴县河不像黄河那般泛滥,否则只用一次大潮,这里居住的成千上万人就得家破人亡。
  “砰砰”声响过,随着一声回应,一个中年女人来为我打开了房门。
  “你是……”
  中年女人五官端好,但生活的压迫过早的让她步入了中年,皱纹也已经在她脸上扎根了。
  “我是何小姐的同事,想要找她一下,请问她现在在哪儿?”
  我礼貌的问道。
  普通的一句回答,却引来中年女人警惕的目光,或许是我身上平常的衣着和略显稚嫩的年龄起了作用,她很快就收回了眼神,道:“她现在正在堤坝下面洗衣服呢,还要等会儿才能回来,你先进来坐一坐吧!”
  我略一思量后道:“不用了,阿姨,我直接去找她好了。”
  沿着高陡的阶梯走下堤坝,老远就看见不少的妇女们蹲在河边洗衣服,不时还有欢快的歌声传出,虽然听不懂具体是什么,但吴侬软语听起来也蛮舒服的。
  依照何惜甜的美貌,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别人瞩目的焦点,我一眼就看见了处在众人中间的她。
  今天的她没有穿着制服,而是一身白色衬衣配上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丽质天生之外又透露出清爽纯洁的感觉,再看着她欢笑的表情,让我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在少室山看见的淳朴村姑──只不过何惜甜长得比她们美多了。
  何惜甜正在和旁边的大婶们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倒是身旁的一女轻轻一捅她的手臂,“甜甜,又有男人来找你了。”
  “哈哈,我们的甜甜真是受欢迎呐,才辞职几天呢,就有不下二十人来找她了。”
  众女笑道。
  “别瞎说,我才不喜欢他们呢,都是一群坏人!”
  何惜甜低声声明了自己的观点,这才抬头朝我望来,看见的是我温和善意的微笑。
  “啊,是他!”
  何惜甜“嗖”的站了起来,不顾众女善意的取笑,三步做两步的走到我跟前。
  “你来了!”
  何惜甜柔柔的说道,语气用的是很自然的肯定,彷佛在家企盼情郎归来的少女一般。
  美人儿的柔顺让这几天受够了织田夜和百里娇刁蛮的我大是舒畅,嘴角的笑意也更浓了,“我听说你离职了,过来看看。”
  “那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没什么了不起的。”
  何惜甜望着我笑道:“倒是该恭喜你呀,错有错招,居然能够拣得这么大一个便宜呢!”
  我调侃的道:“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想起来找你呢,我该谢谢你才对。”
  何惜甜摇头道:“我可不敢居功,你可知道,只要你一直坚持改回你想买的那支股票,我们公司肯定会顺从你的要求的,这是一个信誉和名声的问题。”
  “那损失岂不是都由你们承担了?”
  我诧异的问道。
  “那是当然。”
  何惜甜肯定的道,但她的声音旋即变低,“不过现在我离开了公司,对这些事也不想再提了。”
  说这话时,她眼神有种莫名的黯然。
  “对,我们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我也岔开了话题,“猜猜我今天来干什么了?”
  何惜甜想了想,一偏脑袋,笑容嫣然的道:“不知道!”
  望着这美人儿纯真清爽的脸庞,我的心情也越变越好,“我是来报答你的。”
  “报答?”
  何惜甜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恍然大悟的道:“因为我帮你买了魂浦的股票?”
  我点头示意她说对了。
  何惜甜睁大了漂亮的大眼睛,惊异的道:“不会吧,你是不是个傻子哩,这是你的福气,和我根本无关的,要说报答,该是我报答你啊,当初不是你宽容,我早就被辞退了。”
  我沉吟道:“之后你又被辞退,是为了什么?”
  “……”
  何惜甜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小声的道:“我们经理想要对我施暴……然后我就跑回来了。”
  “那个流氓经理?”
  我皱眉道:“他没有找人来威胁或者强迫你?”
  “你怎么知道他很坏?”
  何惜甜不解的道:“他之后是找了几个小太保,结果还没走到我家门口,就被邻居们给打跑了。”
  敢情是想起了当时大家痛揍小太保的情形,何惜甜笑得很是开心。
  “幸好他没有对你做什么,不然就我肯定不会这么便宜他。”
  我听说他居然敢对这样一位美人儿下手,恨不得当初把他给毙了。
  听我说得这么残暴,何惜甜开玩笑道:“你该不会也遇到他的勒索吧?”
  我淡淡的道:“遇见了,当时只是让他成了一个终身植物人,要是早知道他这么可恶,哼!”
  何惜甜张大了嘴巴,美丽的大眼睛也睁得浑圆,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我在猜测她是不是在害怕之际,何惜甜忽的拍了拍自己的玉掌,露出欢喜之色道:“难怪他没有再来骚扰我……打得好,打得妙!这种人就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她的反应,再次出乎了我的意外,但不可否认的是,美丽温柔而不迂腐的她,给了我莫大的惊喜。
  “时间不早了,你衣服洗完了吗?我们回去说话吧!”
  我建议道。
  何惜甜“嗯”了一声,跑回去拿衣服的时候,又被邻居大婶们笑了一番,这才满脸通红的带我回到了她的家里。
  何惜甜的家不大,约莫二十平方公尺,却还分成了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客厅和一间卫生间与洗澡混合的房间,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家整理得非常洁净,听何惜甜说,这是她妈妈(那位中年女人)房凤的功劳,房凤三十五岁的时候,就因为病退待在了家里,平常除了整理家务外,也做点针线活儿,补贴一下家用。
  何惜甜没有上班之前,家里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她爸爸何平,何平是一家工厂的职工,收入一千多块,在塞北区已经是很高的了。
  何惜甜是独女,本来拉扯大一个大学生就是很不容易的事儿了,她进入证券公司工作,得到每个月两千的收入,曾经让邻里们非常羡慕,可如今她赋闲在家,何家又变成了由何平一人来撑起。
  不过从母亲对女儿的态度来看,何惜甜并没有受到责难,反而仍旧是家里宠爱的宝贝。
  从人生理想到社会关注,从天文地理到新奇玩意儿,我和何惜甜在客厅里面谈得非常投缘,爽朗开心的笑声不断的传出。
  通过谈话,我们互相都有了一些了解,无疑的,何惜甜属于那种乖宝宝一类的人,从小机敏活泼,按部就班的读书上学直到工作,因为家庭的原因,至今还没有和男生交往过。
  而相反的是,何惜甜对我的离奇经历充满了好奇,不时发出的感叹和追问,让我获得了男子汉心理的满足。
  不过说归说,关于我的两个老婆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有提及,免得她误会我是那种玩弄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
  相对于美貌来说,岑依依和沐芝都不比何惜甜差,甚至岑依依还高出了那么一筹,但两人之中,岑依依是一个我敬爱的姐姐妻子,沐芝更像我的妹妹妻子,我虽然都很爱她们,可何惜甜给我的这种知心朋友的感觉,是在她们身上没有的。
  记得之前在大学的图书馆读过一本书,上面就说过,也许男人天生喜欢有一个听众,可以对她诉说自己的喜怒哀愁、成功失败,她不一定是自己的妻子,但一定是自己最欣赏的红颜知己。
  何惜甜就给我这种意外的红颜知己的感觉。
  于是接下来我的提议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惜甜,我就不绕圈子了,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我做事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除了财经证券之外,什么都不懂。”
  何惜甜微笑着道:“看来这次你的报恩计划不能成功了。”
  我摇头道:“我邀请你出来帮我,自然是要用到你的长项。现在我已经卖出了手中所有的魂浦公司股票,手中握有七亿的现金,正愁没有人来帮我打理,现在看来老天都在帮我,这个最好的人选就是你何惜甜小姐了。”
  听着这石破惊天的话语,何惜甜顿时又给了我一个惊讶到了极点的可爱表情。
  “我没有听错吧?柳丁,你是说七亿的资本金,都给我来打理?”
  何惜甜许久才冒出这样一句来。
  “怎么样,有信心吗?”
  我打定主意,想要再看看何惜甜惊惶失措的拒绝模样儿……虽说最后我一定有办法让她接手,但看看美人儿慌乱的神情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何惜甜显然是感受到了我的不良居心,她低头考虑了一会儿,才娇嗔的“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怕的,放马过来吧,我可是天才少女呢!”
  这下子轮到我张大嘴巴惊奇了,再仔细的观察她一阵,发现她并不是随意的答应后,我终于伸出了自己的大手,“那就诸事拜托了,我的何大才女!”
  何惜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过来和我相握,那滑腻柔软的感觉,倒是和两个老婆一样。
  可惜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就收回了小手,向我道:“我们是不是要谈谈薪酬的事项呢?”
  我闻言一愣,旋即回答道:“我初步打算是给你月薪六万,然后每赚到一笔生意后,你将获得百分之五的提成,因为基数是七亿,所以应该很可观了,这样的条件还算满意吧?”
  这样的薪酬条件,是织田夜告诉我的,依照她的专业水准来说,大致不会出错。
  何惜甜眼中喜色一闪,忙不迭的点头道:“很高很高了,跟着你这样的老板,我可以安心享福了。”
  她的说话让我心中一笑,“惜甜,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何惜甜心情正好,立刻偏头答应了。
  “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贪钱的人呐,怎么对薪水这般上心?”
  何惜甜先是装出凶恶的口气道:“你可不要想赖帐,刚才的条件我可都记在这里了。”
  她用手在自己挺拔的胸部比划了一下,这才失笑的道:“其实我从小有个愿望,能够有人助我完成它,自然不能放过的啦!”
  “我能听听是什么愿望吗?”
  “从小我就生活在塞北区里面,我知道外面的人都看不起我们塞北区的人,觉得我们像讨饭的叫花子一样。”
  何惜甜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们这里虽然贫穷,但是左邻右舍都互相关爱,互相帮忙,是个非常温馨的大家庭,才不像城市里面的人那般钩心斗角、表里不一呢!”
  “但是大家的生活也太贫困了一些,遇到什么大病之类的,就只有等死。这儿的居住条件也非常不好,遇到糟糕的天气,很多家庭都会面临漏雨啊、房屋破损这样的问题……这些问题在你们城市里面不算什么,但到了我们这儿,就是很麻烦的事情了。我的爷爷,也是因为常年的风湿而晚年过得非常痛苦。”
  “所以从小我就立下了志愿,要改变这里居民们的生活,要让大家都住上干净亮堂的高楼大厦,要让大家的生活都能富足,至少可以吃饱饭、医好病。读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妄想能够轻松的和男生交往,也不敢浪费太多时间在玩耍上面,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心愿。”
  “虽然我知道这个愿望很傻,也很不实际,但我相信,只要有人肯去做,就不怕没有成功的一天!”
  如果说刚开始何惜甜的温柔俏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她此刻所说的远大志向,就实实在在给了我一次震撼。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这两句著名的诗句,分别出自于杜甫和孟子,古代圣贤所企盼的,不正是何惜甜现在着手去做的吗?
  作为一个娇弱的女子,特别是在这样男权至上的社会里面,她的这种胸怀,可真让我们这些男人汗颜呐!
  何惜甜从憧憬中回转过来,轻笑道:“所以啦,难得遇到你这么一个冤大头,我一定会把你的资金打理好的,这样我们两人才能互利嘛!”
  我愣道:“有你这么说话直白的人吗?不怕我反悔?”
  何惜甜娇嗔的道:“你敢!看我不收拾你这坏小孩?”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淡淡的娇媚,不由让我心中一颤。
  “甜甜,你在说什么啊?”
  厨房里的房凤端着两盘菜出来,笑道:“招呼小柳吃饭了,真是个野丫头,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因为我是何惜甜第一个肯带到家里的男人,所以房凤的语气中也有了一丝“丈母娘打量女婿”的味道。
  房凤的出现及时制止了我们之间那朦胧的暧昧,何惜甜一吐舌头,和我一起坐在了饭桌前。
  青椒炒土豆、咸鱼粒炒豆芽、梅乾菜丸子和番茄蛋花汤就构成了今天的午饭,这几样都是江南人吃的家常菜,之前在酒店也吃过几次,不过都没有房凤做的好吃,使得我这种不贪嘴的人都多吃了两碗饭。
  房凤见得我吃得欢快,还以为我也是贫苦的人家出生,故此微笑着说道:“小柳,慢慢吃,饭不够锅里还有。”
  我连连点头道:“阿姨你做的饭真好吃,要是能每天吃到就更好了。”
  这无心的一句话,惹得房凤心中更是误会了,她一脸慈祥的道:“你要是喜欢,阿姨每天都做给你吃。”
  “妈!”
  何惜甜听出她话中的含义了,跺脚道:“人家是我的老板,你不要误会嘛”“老板?”
  房凤诧异的看了看我,“小柳年纪比你还小,怎么可能?甜甜你不要瞒妈妈,妈妈可不是古板的人。”
  我闻言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了出来,连忙辟谣道:“阿姨,我和惜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房凤见我回答得坚决,不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真的不是?”
  “当然啦!”
  何惜甜红着脸道:“柳丁有一笔钱拿给我管理投资,这才来找我的。”
  房凤这才知道自己太过敏感,将我和何惜甜的关系复杂化了,一时之间我们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在这种气氛下,我觉得自己不适合留下来了,三五下扒完了饭,跟何惜甜约好联系方式,再跟房凤道别后,逃亡般的离开了她们家。
  “甜甜,你怎么不去找个正经的工作呢,全职打理小柳的私人投资,是不是显得太大材小用了?”
  “妈妈你说的什么啊,你知道柳丁要拿多少钱出来吗?”
  “再怎么也有百万吧,不然你也不会答应的。”
  “咯咯,是七亿。他每个月给我六万的薪水呢!”
  房凤惊叫道:“七亿?月薪六万?甜甜,你不会开玩笑吧,这么多钱,他能放心交给你?”
  “事情当然是有因缘的。”
  何惜甜把我和她认识的经过讲了出来,然后道:“人家要报答我,这才把这个机会给了我。”
  房凤被我离奇的经历所吸引了,良久才道:“甜甜,你确定小柳没有别的意思?”
  “人家哪里会看得起我,相比起来,我连丑小鸭都算不上。”
  何惜甜笑道:“何况我还有宏伟的志愿没有实现,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该我的始终会来到的,胡乱想也没有用。”
  听了这话,房凤没有再开口,只是心中暗叹:都是这个家拖累了女儿,要不然,凭着自己女儿的姿色才能,哪怕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