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洛贺里撇过头避开推上前的食物。
  必卡不强迫,扬起笑容,轻声道:「你知道吗,有二件事我永远忘不了。」
  「你能不能安静,能不能离开,能不能不要扰乱我。」他不开口就得费好大劲才能将怒火压住,一开口洛贺里哪还沉的住气。
  必卡眼帘一垂,反问:「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就几天的时间也不给我吗?」
  「我连一秒都不想看到你!」洛贺里再忍不住的怒吼。
  见他又暴躁起来,必卡嘆气,道:「你到底懂不懂,我还是很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对你只有越来越喜欢。」
  「说够了没!」
  「就当是我自私,我过分,我想陪你,直到你回去。」必卡将人放回塌上,覆上毯子,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的举动让洛贺里觉得自己就像没生命没意识的物品,气的嘴上使力咬上自己的唇。
  必卡伸手拨开他的齿贝,不责怪也不吭声的贴上他的肩头。
  洛贺里望著空无一物的棚顶,肩头的重量,手中的温度,都在提醒自己他的行径有多麼不可饶恕,一静下来,理智更告诉自己不要受他影响,不要动怒,不要被他左右,无奈心裡还是想杀他。
  这几天被他勾起很多往事,而现在,竟然还想起他曾经為了自己的一语气话呆愣一整天,哭的淅沥哗啦,昔日那份心疼、不捨的情感也跟著忆起。
  想著,洛贺里大感不可思议,往日回忆竟能让体内骚动平静下来,思绪也越发清晰,看著不知何时变回人类形态的他,喃喃说著:「第一次是在山道,你就像英雄一样出现,三两下就把腐兽杀了。」
  短短几句让必卡的心泛酸起来,默默听他说著。
  「你还很热心的送我们去古艾城,我记得那时候很想跟你说,我要回去的地方叫台北,不是什麼古艾城。」说到这,洛贺里莞尔,又道:「再见面,我发现你好像喜欢夜,那时候我想用夜拐你,让你教我魔法。」
  「我没有喜欢他,我是说,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听到他的声音,洛贺里闭上眼不吭声了,久久才又开口:「抓兔子那次我以為夜的心想事成可以让我回去,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担心你,担心我走了以后你又要孤单了,担心你的能力会被其他人利用,担心到让我有留下来陪你的想法,就是那天你让我觉得你像弟弟。」
  任凭必卡本事再大,哪懂他脑子裡的想法,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怒,此时还泛著泪光,赶紧道:「别想了,睡觉。」
  「闭嘴!」洛贺里突然吼了起来,怒道:「阿格领农那晚我一直忘不了,我气你杀了夜,恨你杀那些人的理由,恨你让我背上这麼重的罪恶感。」
  「可是,杀你的时候我的心很痛,杀你之后我很后悔,很后悔,后悔到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还活著。」洛贺里说的哀愁,思绪一转又笑了起来:「现在杀你一定很快乐,很满足,必卡必卡,放开我好不好,我好想试试看,我觉得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
  等了好久也等不到回应,洛贺里烦躁的踢脚转手,就是挣不开身上的束缚,气急败坏的道:「在我的世界没人敢这样对我,有本事就别用魔法,放开我,放开我…呜…你到底还想怎样……」
  这些天下来,满满的杀意不断溢出却得不到满足,洛贺里头一侧怒瞪不愿成全的人,但短暂的寧静又让他想起昔日往事,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傻傻笑著。
  看他神情不定,必卡嘆气道:「贺里,控制自己的情绪。」
  听他这一说洛贺里瞬间清醒,发现又险些失控,顺顺气,看著一脸担忧的必卡:「这也是魔化?」
  「不是。」
  洛贺里打死不相信是自己的问题,但他真的怕了,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的不是自己。
  沿途经过村镇也不停脚,白天必卡便驾著龙朝欧若镇前进,到了夜晚就陪他聊天。
  打从那天后,洛贺里只是静静听他说话,克制自己不去乱想。
  几天下来,虽然不满他的拉手和相拥而睡之举,倒还是可以忍受的范围。
  是夜,今天的落脚处是曾经经过的乌菱山,洛贺里知道再二天就可以返回欧若镇,就可以摆脱他的禁錮。
  当这麼想时,身体突然轻鬆许多,抬手,知道他又卸除那道无形之力。
  「我们今天进村。」必卡拉上他的手,眨各眼已来到山脚下的阿萨米鲁。
  看著曾经逗留的村子如今成了一片废墟,洛贺里惆悵的嘆上一气。
  瞥见他的反应,必卡微微一笑,道:「到处逛逛吧。」
  「有什麼好逛。」洛贺里淡淡说著,避开他的注视,问:「怎麼不直接回欧若镇。」
  「你说呢,当然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洛贺里哼了一声,恼自己竟然问这种蠢问题,而他的回答又唤醒一直得不到发洩的杀念,手往怀裡一探才想起刀刃早被他收了起来。
  「想杀我就把斐阎唤出来。」必卡仅是微微笑著,又道:「我很期待跟你交手呢。」
  洛贺里瞪上一眼,明知道不屑用他的魔气还敢这麼说:「要打也行,你不能用魔法。」
  「那算了。」必卡身一转就朝前方走去。
  「哼,也对,不用魔法你根本没胜算,没有魔法你什麼都不是,去你的,这是什麼鸟世界,我不用魔法就能把你的闇魔使……」洛贺里尾随跟上,嘴上不停发嗔抱怨,越说越气,说到后头连脏话和自大都蹦了出来。
  必卡越听越好笑,止下步伐,回眸一笑,道:「你真可爱,没有魔法的世界还是夏笙夜的世界吗。」
  看他霎时噤声,必卡拉著他往村子边侧走去,来到类似寺堂建筑前:「记得这裡吗?」
  「没来过怎麼记得。」洛贺里睨他一眼,不懂他為何这麼问,记得离开花瑟小镇,第一个落脚村子就是这裡,那时候心情大落,只知道把自己窝在旅店,怎麼会知道这裡有个像庙的建筑。
  必卡握上他的手,道:「曾经这裡有位智者,那人年近百岁,蓄著大把白鬍子,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老态,说话更是鏗鏘有力,有一天,村子上空突然出现异度空间,魔族闯进这个贫瘠的村子大肆杀戮,正当村裡的居民奋力抵抗时,却有人杀红了眼,不止魔物,连人类都杀,那人一路杀到此地,智者一看见他就说……」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别让杀戮湮灭你的良知。」这话不是出自必卡嘴裡,而是洛贺里。
  「你记得了。」见他惊慌错愕,身子微微颤抖,必卡更紧握他的手。
  在必卡描述的同时洛贺里的脑子就浮现那天情景,只记得当时正窝在旅店看书,一声惨烈的嘶吼不禁下楼查看,一探,只见旅店老闆正被不知名的魔物生吞撕裂。
  「我杀那隻魔物,是因為牠杀了店老闆,杀牠的时候……」低头望著自己的手,当时分割魔物的快意宛如还残留在掌中,洛贺里扬嘴一笑,道:「杀牠的时候很有快感…呵呵…撕牠的翅膀牠会发出奇怪的叫声,好好笑,我还记得牠的头顶好像有角,是漂亮的银白色,我把牠压在地上,把刀子当锯子用,把牠的角割下来,我以為可以收藏,可是一割下来它就消失了,变成奇怪的气团,对了,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