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不要你这个朋友。」他的提议化解了严恩司的為难及不安。
  「那…」雷绎贴近他,扳开他紧握的手:「让我亲你一次,好吗?」
  严恩司瞠大眼,早就拿他受伤难过的神情没輒,现在竟然还打悲情牌:「别太过分,你明知道……」
  「我知道,我明白,就一次……」他的湿润双眼已被雷绎当是默许,捧著他的脸吻上,埋葬许久的情意从四片唇瓣中断断续续溢出。
  严恩司任他吻著更紧紧搂著他,他的情意、心痛、悲伤,全看到了,明知道该拒绝他的,无奈身体每个细胞都在贪婪他的一切,希冀从他身上得到更多。
  心,為他难过,也為自己的自私和脆弱悲哀,愤恨不甘的泪水从紧闭的眼帘溢出。
  雷绎笑笑擦拭他的泪水:「别哭阿,失恋的是我。」
  「雷……」他的态度让严恩司更加自责。
  「一切都没发生过,对吧。」雷绎收起亲密之举,拢拢他的肩:「去洗把脸,我去弄点东西来吃。」
  「我去。」撇开六年的交情不谈,他的体贴、柔情就像汪洋大海中的浮木,在心最迷惘的时候根本无法拒绝。
  见他逃命似的离开,雷绎既喜又忧,从昨夜到现在,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对,还以為得挤点眼泪,表现生不如死的惨状才能令他动摇,没想到他的无助已经超乎想像。
  恩司,再等等,很快你就能解脱了,我会用爱温暖你。
  哪怕用尽低贱手段雷绎也不觉得耻,对昨晚的事更不后悔,在吃下那颗药之前就想的很清楚了,他的恩司是不能让人碰的,即使是自己也一样。
  有过肌肤之亲后,雷绎对他的渴望日亦加剧,但他忍了,更表现的一如往常,唯有这样才能加深他内心的歉疚。
  每当他低下头,雷绎心裡的喜悦就多添一分。
  如雷绎所想,严恩司根本无法拒绝,他依赖他的体贴,贪婪他的温度,利用他的情感,他的种种一切都叫严恩司无法自拔,一点一点不断踩进雷绎的柔情深渊。
  而雷绎更会在『适当』时候让他看见自己在暗处舔拭伤口。
  直到严恩司把自己锁进书房,雷绎知道是该行动了。
  夜裡,严恩司总算见到雷格,这全都拜雷绎身上的枪伤所赐。
  房内寧静的诡譎骇人,屋外的淅沥大雨和医疗器材碰撞声更添几分紧张感。
  榻上的人脸色苍白,理应洁白的衬衫已染成大红,几上的血红棉絮不断增加,霎时传来雷格一句抱怨:「怎麼不送医院。」
  显然是有些棘手,杵立在旁的森淡答:「这事不能张扬。」
  一句不能张扬堵了雷格的嘴,买兇杀人严恩司早就司空见惯,更相信雷门这组织绝不会连隻医疗团队都拿不出来,森这麼说,应该是内部问题的可能性较大。
  又是一片沉寂,直到天色微亮,雷格重重往伤患身上一拍:「喷这麼多血又不死,浪费血浆。」
  听到他无恙严恩司才鬆口气,昏昏欲睡的转回房,饶他想问问身上的睡眠定时是怎麼回事也没力再撑了,一碰上软褟便沉沉睡了。
  翌日,不待严恩司发问,雷格捞起他的手打了一针:「这是抗剂。」
  「什麼抗剂?」
  「医学的东西你懂吗。」雷格噘噘嘴,戳上他的眉间:「你怎麼回事,联垮了就一蹶不振?」
  他的意气风发,嚣张蛮横雷格曾见过,虽然仅是一眼却已深深烙在脑海,当然,绝不是对他有好感,而是那该死的模样让人恨的牙痒痒,巴不得当场给他开几个洞。
  再见,他气若游丝,厌厌一息,彻底颠覆印象中的讨死形象,就因如此,雷格很难坐视不理。
  「看起来很糟?」严恩司随口一问。
  「照我说,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是严恩司。」
  「哦,那应该怎样?」
  「嚣张、目中无人、一脸讨打样。」
  毫不修饰的描述让严恩司莞尔,雷格贴近细看,又说:「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看起来好相处多了。」
  严恩司啐了一口,从不认為过去的样子有哪裡不对,更不认為必须笑脸迎人表现示好。
  雷格递上名片:「吶,雷绎给你看著,有问题打给我。」
  严恩司被上头的“妇產科”字样打愣,等回过神雷格早走了。
  严恩司的细心照料和陪伴让雷绎满意至极,这枪总算没有白挨,他暗暗品尝这份甜蜜,将喜悦藏在心裡,极力演好朋友的角色。
  「是谁要杀你?」这问题严恩司已经问了很多次,而雷绎一概以微笑带过。
  几回下来严恩司才认清事实,就算知道对方是谁又能怎样,以前有联没立场,现在连联都没了是能做什麼,而他现在的踌躇肯定是被问烦了,目光一沉不再吭声。
  这枪可不是挨来换他关心的,迂迴几次也做足戏了,雷绎故作无奈说:「是马垣。」
  突如其来的答案让严恩司瞠大眼,肯定的说:「不可能。」
  「恩司?」他的激烈反应把雷绎吓著:「昨晚,森找到他,我们交手…」
  「你在骗我。」
  「我為什麼要骗你。」雷绎厉声反问,更篤定说:「是你还在信他吧,告诉你,你严家產业就是他搞的鬼,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靠了谁……」
  「你闭嘴,不是这样,不是他。」严恩司猛地站起,瞪著雷绎。
  扯谎的心根本无法正视他的目光,雷绎撇开视线:「当我没说。」
  「雷…」严恩司无力地坐下:「答应我,马垣的事你别再管。」
  「為什麼?你不是要杀他?」
  「是。」严恩司忖了会儿,叹气说:「我不想你涉险。」
  他的坦言一扫雷绎的阴霾和气愤:「你担心我?」
  「担心朋友不对吗。」严恩司说的很轻,几近呢喃。
  「我很高兴。」雷绎垂下眼帘,握上他的手:「让我抓著你。」
  严恩司反握他的手,双眸却染上浓郁悲伤色彩。
  挨这枪是要让他对马垣行动,让他知道只剩自己能让他依靠,显然他的反应完全出乎雷绎所想。
  养伤期间严恩司几乎陪伴在侧,雷绎在想,做了这麼多事不就希望能一直这样,是不是该满足了,该收手了。
  「如果我做错事,你会原谅我吗?」雷绎没头没脑的问。
  「连杀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说呢。」
  雷绎笑的很浅,视线打在前方一隅:「无论我做了什麼,你都会原谅我?」
  这问题严恩司没回他,反问:「对你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
  「严恩司。」雷绎不假思索地说,侧过头看他:「当然,这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在我看来不是这样。」
  看他说的哀愁,雷绎执握他的手:「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我不需要你证明什麼。」严恩司贴近他覆上一吻,见他一脸惊讶,掌心轻按在他的伤口上:「等伤好了,你愿意把自己给我吗?」
  「恩司?」
  「我会去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备,最久的那个半年,就看你能不能破这个纪录。」
  「我听错了?还是在作梦?」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表现,雷绎激动的手脚发抖,哪管的了身体的伤,扑上前紧搂著他:「我会让你爱我一辈子。」
  够了,是该收手了,雷绎将他抱的更紧,激昂的情绪令他眼框泛红,不断喃喃著承诺,心意和喜悦。
  严恩司也伸手拥抱他,嗅著他身上的气味,享受他身上的温度。
  雷绎不懂他為什麼会突然接受自己,但他不问,就当他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这样很好,就像购物时总是需要一些非理性的决策。
  幸福来的太快,让雷绎有著不真实感,直到跟他缠绵后,心才真正落实。
  一句我爱你是永朽不变的真爱承诺。
  严恩司仅是一笑,紧扣他的手,烙下一个个令他心醉神迷的吻:「雷,不要背叛我…」
  「我不会。」
  「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事。」
  「我不会。」
  「不要让我一个人。」
  「我会陪你一辈子。」
  严恩司捧著他的脸,舔著他的唇:「我真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雷绎伸出舌逗弄他:「正好配一起。」
  「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