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上三堂课的冯日川比纪亚泽早一步到家,决定谈判的纪亚泽嘴一张,冯日川就说:「今天早上带小秋去打了预防针,还帮他买了几件衣服,你看可不可爱。」
  一看到穿著新衣跑来跑去的宝贝儿子,纪亚泽啥气都没了,还扑了上去:「怎麼会这麼可爱,来,给爸爸恩嘛一个。」
  餐后又抱住冯日川:「川,我爱你。」
  当然,九点一到,纪亚泽又被丢进冷冻库,他开始痛恨墙上这颗时鐘,冯日川前脚一走,就把时鐘电池拔掉,丢在地上猛踩二脚。
  往后半个月,纪亚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精神越来越差,唯有假日才睡的安稳,而冯日川就是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说出我爱你。
  某天,纪亚泽赖在厨房当障碍物:「你每天跑来跑去不累吗,直接搬回来不就好了。」
  「不累。」冯日川搂著他,看著一天比一天深的黑眼圈,拧起眉问:「你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
  「废话,当然有。」纪亚泽死都不告诉他是因為旁边没人而失眠:「最近在忙期末报告,所以睡比较少。」
  「这样阿…那还是假日再把小秋带回来好了。」
  「不用,报告快做完了。」
  冯日川早发现他只要扯谎就会有抓手的小动作,要戳破这隻说谎精得证据确凿才行,笑了笑不再追问。
  这夜,冯日川凌晨溜了过来,轻手轻脚的晃上二楼,从门缝透出的光源知道裡面的人还醒著。
  「小泽。」门一推,看他真的窝在书桌前,冯日川有些吃惊。
  「这麼晚了怎麼还过来?」
  「送宵夜给你。」
  纪亚泽开心的离开书桌前,咧嘴笑笑:「太好了,肚子刚好饿了。」
  「吃完早点睡,我先走了。」
  「恩…路上小心,晚安。」
  见他一脸失落,冯日川差点说出想留下的话,幸好理智还清醒,一时快乐跟一辈子遗憾相比,用脚指想也知道千万别贪图此时。
  冯日川一走,站在窗边的纪亚泽咬牙切齿的说:「死蝴蝶,这样叫爱我。」
  要知道失眠有多痛苦,想睡,睡不著,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床上翻滚跟四处溜躂,就是无聊晃到窗边,好死不死瞧见底下有抹鬼鬼祟祟的人影,仔细一看,竟是冯日川,灵光的脑袋立刻想起晚餐时的小谎话,赶紧窝到书桌前装用功,在他进门那刻,坏细胞更是瞬间甦醒。
  要知道这种日子再持续下去,别说爱上他,先暴毙给他看还比较快,於是纪亚泽决定展开欺爱计画,只是没想到偽装出来的无助竟然会被视若无睹。
  怒火烧到头顶的纪亚泽完全不气馁,起码现在有了头,失眠正好有很多时间思考该怎麼让他相信自己真的爱他。
  装无辜,本来就很无辜了,扮可怜,现在就够可怜了,挤眼泪,很难,又没被绑在床上怎麼挤出男儿泪,越想,只是认清被吃死死的处境罢了。
  而这些破招式也的确没效,每天依旧被冷血无情的冯日川丢到冷冻库,推到寂寞深谷,夜夜品尝失眠的痛苦煎熬。
  纪亚泽再接再厉,努力不懈的运转那几根还算聪明的脑筋,既然他不搬回来,那搬去他那总行了吧。
  无奈冯日川让他失望了,打死不说住所在哪就算了,还明呛要是敢私下见小娃,就要剥夺晚餐及假日的亲子时光。
  「够了,该死的每天一句我爱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的爱你!」纪亚泽控制不住情绪的咆哮吼问。
  冯日川把手按在他的心口上:「用心说跟用嘴巴说差很多的,小笨蛋。」
  是这样吗?纪亚泽很质疑,不过想想也是,演员都讲求入戏了,这种连自己都想笑的演技哪能骗倒这隻花蝴蝶。
  当天半夜纪亚泽又重新鼓舞士气,深信一定有办法让他栽进爱的陷阱,绝对要让他摔的头破血流,半死不活才行。
  晚上精神特好的纪亚泽一到学校就靠吵杂的噪音入睡,某天,终於有人看不下去了,一罐振奋精神的蛮牛饮品叩一声搁到他桌上:「你是每天去哪鬼混?」
  被吵醒的纪亚泽搔搔头,打著哈欠,对送上饮料的霍苡真笑了笑:「哪有鬼混,是在忙报告。」
  「最好。」
  想无招式的纪亚泽灵光一闪,哪怕对象是个放送器,也朝她发出求救讯息了:「对方男的,要怎麼做才能让他相信我爱他?」
  要是别人,霍苡真肯定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惊小怪老半天,可惜风评不佳的纪亚泽完全挑不起她的求知欲,还逮著机会嘲笑他:「哈,想不到你也会烦恼感情事,还说写报告。」
  纪亚泽摸著鼻子任她取笑调侃,好不容易等到她开口,竟然是令人呕出几两血的狗屁办法。
  什麼叫做“爱他就让他上一次”,是说自己有的他也有,但不表示给他就是爱吧,再说又不是玩真的,干嘛牺牲这麼大,纪亚泽只当她来乱场,这建议很快就从右耳飞出大脑,趴回桌上继续补眠。
  日子一天一天过,纪亚泽的脑细胞越死越多,凡是能想到的办法全都试过了,依旧无法破解冯日川的铁石心肠。
  精神状况越来越差的纪亚泽相信自己离死亡不远了,与其继续消耗所剩无几的脑细胞来想法子,不如用来写遗属比较实在。
  这天,他头昏脑胀的掛了病号提早回家,才爬上阶梯门铃响起,他理都不理的继续上楼,想也知道不会是有钥匙的冯日川,更没精神去应付推销员,又踩了几阶,门铃声竟然还伴随拆门声。
  纪亚泽火气全来,倒要看看是哪家的推销员这麼不知好歹,门一开:「阿二?」
  见到他,纪亚泽眼睛逐渐发光发亮,阿二简直就是黑暗中的明灯,打通任都二脉的内功心法,脑袋鐺一下灵光起来,冯日川能借住的地方不就是元兆昜那吗。
  「川哥在吗?龙哥找他。」
  见阿二指著停在一隅的黑头车,纪亚泽飞快上前跟元兆昜打招呼,哪怕这张冷脸看久了会倒胃也无所谓。
  幸好这回见面不比上回剑拔弩张,元兆昜的态度还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开口就邀他喝下午茶,同桌而坐更侃侃而谈,跟先前完全判若二人。
  他的健谈让纪亚泽大大改观,更想起冯日川简述过的元大家族背景,一下同情他的处境,一下替他叫屈:「怪不得你要装狠,要是不狠一点耳朵会被唸烂。」
  元兆昜笑的很浅,似乎在思考什麼,纪亚泽受不了闷的直问:「我舅舅是不是住你那?」
  「是,不过他有交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哪。」
  死蝴蝶,纪亚泽低咒一句,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曙光就这麼飞散:「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这离我家很近。」
  元兆昜依旧坚持,车子拐没几个弯便到纪亚泽家外,拉住正要下车的人:「喂,BPU的事我跟你道歉。」
  纪亚泽掏掏耳朵:「你吃错药阿。」
  元兆昜眉一挑,阿二很识相的把车内空间留给他们,车门一关,元兆昜拉下面子说:「其实我酒量很差,酒品好像也不好,那晚的事几乎记不得了,只知道被人打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