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交,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威尔森知道沉默不是办法,尹洛斯深信绝对不能把他留下。
  「喂。」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尹洛斯惊愕,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默契在他们身上来的莫名其妙,明明是陌生人却异常契合,威尔森早被默契这玩意儿吓到,直接往沙发坐定。
  「你现在是赖著不走?」
  威尔森睨他一眼把头撇开,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对付死皮赖脸的人,尹洛斯有的是办法,手一举,藏在袖口内的银白短枪已抵住威尔森的脑袋,生死关头,由不得威尔森继续无谓的坚持:「不用这麼狠吧。」
  「一分鐘内消失。」
  举手,起身,朝门口走去,所有的动作都照尹洛斯要求,当来到门边,威尔森冲他一笑,眨眼功夫,尹洛斯反应不及再次被他的枪抵上,一切回到稍早之前。
  同样的门边,同样的人,就连挟持动作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少了阿诺德,再没有人会替他们卸下武器。
  尹洛斯不敢相信又一次被制服,而他的动作竟然如此快。
  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轻举妄动,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用抢抵上二次,不禁轻叹一气,心有戚戚焉。
  日阳西落,二人的手已经麻痺,汗水浸湿他们的头髮。
  威尔森很庆幸手上的枪是抵在他的腰,倒不那麼吃力,尹洛斯可没他轻鬆,高举的手已不听使唤的颤抖。
  「尹先生,你们要先用餐吗?」路过的保鑣询问,绝非见死不救,而是稍早之前……
  『子弹不长眼,闪远一点。』威尔森跩的二五八万,压根不像被人用枪抵住的样子,而尹洛斯也附和一句:『滚开,这是我和他的事。』
  於是,整屋子的伤残保鑣只能接受屋主被挟持的事实。
  「你不行了吧。」威尔森笑问。
  「识相一点滚回去,今天这事就算了。」就别栽在我手上,不然让你知道后悔怎麼写。尹洛斯语气和善,内心的火山可要爆了,更发誓再有下次绝对会铁心杀他。
  「没加入T-TO,我不会走。」开玩笑,本钱都砸下去了,再说仇也没报,怎麼可以走。威尔森轻笑,抖抖手看他。
  简短交谈在达不到共识下只好继续僵持,对恃早失去意义,二人的手指早就僵硬到连扣板机都成问题,此时也仅靠意志力死撑面子罢了。
  三小时过去,尹洛斯脸色苍白,摇摇欲墬的身体终於倒下。
  「我赢了。」威尔森吆喝一声,兴灾乐祸道出胜利宣言。
  「去你的。」尹洛斯咒骂一句从地上爬起,转回房间。
  威尔森厚顏地往沙发坐定,野战游击也没让他这麼累过,放鬆的瞬间,触电般的麻痺感传遍整条手臂。
  反观房内的尹洛斯正忙著活动四肢,手臂却毫无知觉,连麻痺都感觉不到。
  「銬,居然输给那个死傢伙……」尹洛斯忽然垮下脸,真是够了,堂堂T-TO首脑、汤玛斯家族的小公子竟然跟人比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有一丁点相信威尔森只是单纯想加入了,因為他更相信官方的人绝不会用这麼蠢的方法,但相信也只是一丁点而已。
  冷静下来,尹洛斯才从房裡出来,看著被轰滥的大门、墙壁,残缺的天花板,不敢相信上百年建筑就这样成了破砖滥瓦,而始作俑者还一副无关紧要状,低咒一句,在一旁坐定,耐住性子、压著怒火问:「加入T-TO的目的?」
  威尔森扫他一眼,有气无力的答:「扬名立万。」
  「白痴。」这绝对是最烂的理由,赶人的决定未变,但领教过他的缠功后,尹洛斯只想先把他打发走:「要加入可以,不过……」
  威尔森洗耳恭听,但等了半天就是等不到尹洛斯再开口:「到底说不说!」
  「通过考验才让你加入。」
  「好阿,放马过来。」恐怖份子的玩意儿哪难的倒他,视线一转,威尔森被尹洛斯那条发紫的手臂惹笑:「哈…中毒了你。」
  说著调侃的话,却是把他的手拉近,替他活络血路。
  尹洛斯凝视著他,几分鐘前还争锋相对的人现在竟然在帮自己按摩,看他蹙眉甩手,才想到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反讽他的话硬吞了回去。
  对上尹洛斯的视线,威尔森不敢吭声,就怕一开口又引发战火。
  「在想什麼?」尹洛斯对他的沉默感到不解。
  「跟你一样。」见他面露疲色,猜想他应该也累了,万一不是呢,一想到上回的误解,威尔森急说:「我在想是该休息了。」
  尹洛斯也很认同,『话』还是讲清楚的好:「那休息吧。」
  「恩,晚安。」威尔森应答一声,起身甩动麻痺手臂。
  「去哪?」
  「睡觉。」威尔森说的理所当然,尹洛斯额角浮起青筋,尚可活动的左手握的喀喀作响,冲上前把人拦下。
  「你干嘛。」
  「我干嘛…」尹洛斯嘴角微颤,忍住挥拳的冲动:「你去我房裡干嘛。」
  「不然客房在哪?」
  这小子真的很找死!要是不揍他,铁定被这口气憋死,尹洛斯不再多想,早就擦热的拳头直朝威尔森挥去。
  好死不死,迟来的电击麻痺突来报到,洩恨的铁拳还没碰到他的皮肉就把自己狼狈的摔倒在地。
  「厉害。」威尔森毫不客气的取笑他,却赶紧上前扶他一把。
  他的笑声跟举动让尹洛斯更加火怒,连话都懒的说了。
  「我扶你去休息。」
  尹洛斯甩手拒绝,这一晃又是一阵雷击麻痺,不禁咬牙蹙眉。
  「笨蛋。」
  被白痴骂笨蛋,尹洛斯气到想杀人,恨不得有武器在手把他轰了,发现尹洛斯的杀意,威尔森赶紧噤声,再次勤快的扶他回房。
  有过吃力不讨好经验的尹洛斯不再拒绝,不过一到床边又不安分的抬脚踹他。
  威尔森猝不及防地中招,按上发痛部位往后退去,这一鬆手尹洛斯也重心不稳跌了出去,看他又要摔个人仰马翻,威尔森顾不的疼地赶紧拉住他,这一扯两人摔进后方床上。
  「没撞到吧。」话一出口威尔森后悔了,关心,可不是復仇计画内的一环,但这句关心却让尹洛斯的怒火消减。
  哼!还懂得反省嘛。被惹火无数次的尹洛斯真的累了。
  两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彼此,眼中却没有对方的存在,少了刚才的吵闹,依稀可以静到夜晚的虫鸣,久久,总算有人打破沉默。
  「在想什麼?」
  「跟你一样。」
  同样的话,他们笑了,这次他们非常确定真的跟对方想的一样,各自翻过身,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