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算了,不管是不是,总之我很开心我们的城主大人终于肯踏出家门和办公处外的地方了。”或许是察觉到我的为难,安神兽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他清咳一下,然后如此说。
  “干麻?怎么把云书说成这样?足不出户的黄花大闺女似的……”我疑惑的继续问:“他上次不是才去天涯客栈看表演的吗?而且还有头有尾,共两次呢。”
  一次是甜儿的开场,第二也是最后一次,则是我的落幕。
  “是阿,我还陪他去看呢。”安神兽一脸没好气的说:“可是,那也是因为何文官和孟然少爷好不容易把他给说服、一块儿出去的呢,不然他原来就不肯。”
  “我知道,那时我稍微有听见你们的谈话。”我则阴著一张脸回。就是因为这种不肯来却委屈自己来的自大感,才让我当场做出了丢人现眼的举动……唉,回想起来,这最后的落幕之舞总是没个完善的感觉阿。
  何况后来……还发生了这种和那种的事……现在,就算想不回想起来,都难阿。
  “呃……怎么了?你的感觉好像……”安神兽虽然笑著一张脸,却拿出白帕擦擦汗了,恐怕他也感觉到我情绪的不对劲了吧。我摆摆手,要他别绕著这个话题打转了,反正对于那些个过往,我是能够别提就不要提,能够别想就不要想,甚至一个字、一个瞬间也都是!
  “说到这个,我也想起你的那手镯。那是……戏中四君子之一的舞美人的吧?也是现在邪神中的灾厄之神的……夕姬大人的。”安神兽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忧愁。
  瞧见这个话题还能够接受,我马上甩开刚刚的阴沉,问:“你认得?那么,你当初之所以‘很认真’的看我跳舞,莫非就是因为这手镯?”
  或许是刚刚的记忆连锁反应吧,不自觉想起那日安神兽这么专心认真看我跳舞的神情……再搭配他现在总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模样……嗯,还真是完全的不一致呢,由此可见,第一次人与人相处前见面的印象都是假的、不能信的,因为跟原来本人的性格一定会有落差!而且还会差很多!
  “嗯……这个嘛,一大半吧。”他苦笑继续说:“因为那手镯是刹大人创造的,他一共创造四个这些我们被称作为‘仙物’的东西,每个仙物都拥有特别的能力,拥有这所谓独一无二的性质。因此,不管是依萍你身上持有的我们帝王的宝物,还是现在手上挂上的手镯,我们底下神兽都认得出来,甚至良好资质的神官也会看得出此物的不同。”
  “所以,曾经看过舞美人跳舞身姿的我,那日就在猜想,这面容下的虽然不是她本人,可也一定跟她有所关联……”
  “是吗……那么,你……不对,该说‘你们’……现在还很在意她吗?会在乎她的生死、担心她的下落吗?”我试探性的问,现在连安神兽脸上一个眨眼的表情都不放过。
  因为我没忘,当初夕姬想要帮那个帝王的梅,可到了紧要关头就是被这些不明事理的神兽给阻挠,甚至还把她封印在漆黑深处、把她关起来,让她一个人……就这么让她在那永无光明的世界中,平白的度过五十年岁月,煞是残忍阿。
  “当然!我、不只我!我们帝王其实一直都很在乎、很关心、很在意、很担心她啊!”忽然,安神兽突然激动的对我说,那是在我试探性问话之后的下一秒,他很干脆的直接说,从表情从口气从他整个言行举止看来,不是假的。
  见到此,我轻轻的笑了:“那就好。”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夕姬,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仅仅只是我的交易对象,是契约主人与被契约捆绑的仆人,她也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朋友阿……我不希望,有天会因为这层关系,而改变对仙界帝王甚至安神兽的观感……我不希望……会有天到了讨厌他们的地步。
  夕姬,当他们知道真相后,都纷纷后悔了,懊悔自己的冲动,不该盲目的制止、伤害、甚至污赖你、乱下惩罚给你的……相信如泉当初说的,你不会是个记仇记恨的人,相信……你也一定会原谅他们的,对吗?
  这样一想,我心情豁然好了。之前身上原本就感觉存在著一条疙瘩,那缠绕在身,清也清不掉。
  只因为我的手边戴的是夕姬的翠玉手镯。靠著它,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这块大陆上,我不认为我是孤单的,因为我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帮我挡掉、帮我想办法甚至出点子的夕姬在。后面,更是与夕姬之间的关系加进了一步,也让我更了解她那些表面上的坚强,和私下所隐藏的细腻之情……后来,更是因为这个关系,找到了泉这个有力的帮手。
  手边是这样戴,可我的腰部,却佩挂著仙界帝王的火红玉佩。靠著它,虽然不甘心被利用被蒙骗,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最后还是到达了刘城,这只能说是托这块玉佩的福。后来,我在刘府也是因为这块玉佩,有身分有地位,有了这贵客的权利资格,让我受到了很多平凡人所无法享有的对待,更是让我更加有这份自信站在身分远远高到一座山的云书旁边,敢跟他平起平坐,给了我能够与他结交朋友的这份勇气。
  所以……若是连这两者的主人基本上都不合了话,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又想起,如果这个所谓的“四仙物”真是那么了不起了话,那么这块火红玉佩是先来到我身边的,加上……夕姬在套给我翠玉手镯时,应该也会发现这东西才对……可她却没管怎么多,还是把手镯给了我。
  加上,在听到我娓娓到来那些故事时,她当下的神情也没有因为这玉佩的事而改变过一分,最后,也是她大略隐约告诉我玉佩所持有的功能的……可见这四仙物各自拥有的能力,除了原来创造他出来的那个什么刹的以外,并无他人知晓!这么说,或许当初……
  “或许,夕姬早就原谅你们了。”
  听此,安神兽张大眼的看著我,那眼神是惊喜和感动。
  “真的吗?依萍,她真的这么说吗?她没恨我们、没怨我们吗?她原谅帝王陛下了!真的原谅帝王陛下了……”他很激动,甚至比前几次那样还要激动,他两手抓著我的肩,边摇晃边这么问。
  “等、等等,不是啦,那是我猜想……不对,是推论出来的。”都要被他摇的眼冒金星了,我赶紧制止。
  “推论吗……”闻言,他终于停下动作了,可表情是落寞,是叹息。
  “喂喂,别这么不相信我的推论好吗!”我没好气的叉腰说,“况且,夕姬可是已经原谅泉了耶!她没有道理继续怨恨你们仙界帝王的梅吧?”呃……若照此话同理,应该是如此才对吧。毕竟当初我在提到他们两个时,从夕姬的眼神和她整个人带给我的感觉中,可是真的没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恨”呢。
  “阿阿,若是能真这样,就好了。”安神兽泛起一抹苦笑。“我们的帝王陛下……还很愧疚、陷入自我厌恶的状态呢,她很想见到夕姬大人,可是,夕姬大人自封印解除后就完全失去了踪迹,再也无任何消息。当初手镯在你身上的事,是泉先察觉到,并暗中通知我们帝王陛下的,因此,她把这份希望托付给了我……”
  仙界帝王曾是戏中四君子之一的梅,到现在自然跟竹的泉有联系我不觉得奇怪,不过泉的身分……妖界妖王,莫非真的愿意放下一切身分权势,改当七城之一的区区城主吗?这倒令我好奇起来了。
  不过……
  “……什么希望?”从刚刚他的断话到现在,就察觉安神兽那灵亮大眼一直看著我,似乎就正等著我说这句,心情感觉颇无奈的,被那样一直看……于是我投降了。
  “你认识夕姬大人是不变的事实,你有她的手镯就证明了你还有跟她联系。那么……可以告诉我们,她目前在哪吗?”
  这就是他“希望”我问他的?然后好让他这般问我……
  我低头思考了下,问:“为什么现在才问我?”
  “刚见面时,我不想逼迫你,怕你起戒心或疑心。认识后,更不想让你以为现在我们的接近、套交情关系,是因为当初的那场戏舞中,你有夕姬大人手镯的因素,所以……”
  听此,我摇摇头笑了。“有什么关系,就算让我这么认为,或是你们真这么做……又有什么关系?毕竟在这块大陆上,生存这玩意儿本来不就是如此吗?今日你把人踩在脚下,来日……一定也会有人踩著你登青云。套句夕姬教给我的一句话好了,什么东西都有代价,只在于你付出的多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