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听到这下半段的话,都还在消化之时,丽妃儿竟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自己头发给……看著纷纷落下的银色发丝,眨了眨眼,我真的是错愕到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头发这么满意、这么爱护有佳、保养这么一丝不苟的丽妃儿竟然……竟然会有一天自己把头发给……
  “那么你和我的另外一个契约,成立。”
  虚幻女神这话一落,四周突然起了变动,白色的光芒霎时笼罩所有。
  那不是一瞬间大量的刺眼白光,而是一片一片像是白色灯光打上来那般,现场几乎都在朦胧的白光之下,色彩显得有些模糊,两人的影子也使我越看越不清……抬起手放置额前,我想试著让自己在这朦胧白光下的视野看得更清楚些,却隐约看到了虚幻女神转过的身影。
  虽然看到了正面脚跟衣服,却迟迟不见她的脸庞……晤,白光越来越亮眼了,无法正眼看她的面容……虽然在之前的梦中我不是没看过,不过其实最好奇的是她的表情,当她不得已只能妥协、接受别人的请求时,她的神情究竟是……戏谑?恶劣?藐视?不当一回事?总之种种的神情都可以表现得出她的心态,懂得这层道理、甚至眼力观察入微的我,就很想看到这一面。
  想知道她的用意、她的居心为何。
  “你与祂的血契我无法干涉是确定的。可是我可以从中改变,至少,从微小一点的地方。你无法毁约,所以只能躲避,躲避祂的血契。我给你九个月与魔王相处的时间,直到你正式产下孩子的那一天,我会让你从这个血契解开束缚,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与我的代价契约。那会使你陷入沉睡,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可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你的沉睡不会超过二十年,而当你在时间过后苏醒,所有的契约代价也都将结束、婉如回归到没有发生过这些事一般……”
  “作为扰乱血之契约的银色发丝,我就收下了。”
  “谢谢!谢谢……”
  “十大上古神系列的再生之神?丽妃儿……也是与我从小有几面之缘、从小相逢的孩子……自母星彻底毁灭后,还侥幸存活的十神之一……与你的缘分还真不浅,但愿我的计画都可以完美上演才好阿……”
  最后一幕,虚幻女神苦涩的面容、丽妃儿感动并不断道谢的笑容,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察觉自己身影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虚幻时,我的眼神牢牢的锁定在虚幻女神的神情上而无法移开。
  刹那,竟然与她对眼了!她看著我、仿佛就看得到我一样!露出的是抹无奈的笑容,瞬间我的额越来越烫,心也开始加快跳动速度,这究竟是……
  顾不得眼前白光是多么亮了,我抚著心、闭上眼,试著让我自己那因为不明所以而处于兴奋状态的情绪给回归于平静。
  等到再度睁开眼时,我已经在床上。我回来了,从梦中──
  随著目的地的到达,我原来那六天前的回想也不知不觉结束。还记得梦醒时,心里一股酸苦卡在胸腔里,很难受很难过。
  原来最不了解丽妃儿的是我。
  一直以为我了解她、明了她,过了这样漫长的百年,我以为我是比魔王更加了解她、明白她的存在。但是事实却完全不是如此。
  她隐瞒了自己那一个月的身孕,也隐瞒了自己所有的身世,包括那传说中十大上古神系列的那身分,她……是再生之神,是与这颗星球、这两个世界的主人有所契约而被捆绑在这儿动弹不得的神祇。原来她……
  想著想著,回想结束、内心疙瘩却还在,转眼间就要撞上了眼前人影,赶紧脚步踩煞车,却还是硬生生往人影给撞下去了。原本应该预料来临的疼痛感却没来,我张开刚刚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抬头望上那人影,连原来被他给轻手扶住身子的感觉都没有。
  眨了下眼,深蓝色未到肩膀处的俐落短发,漆黑的眼眸星子,除了身上穿的服饰跟戴上了眼镜的那感觉不同外,其馀的一切都这么符合我脑海记忆中的其中一个人影……那是谁呢?记得那称呼是……
  “棋圣?”我脱口而出。
  对方听到这名后明显愣了下,我这才会意到我的失态。
  我赶紧连连道歉,在心中则暗骂自己也太过大惊小怪了吧。毕竟对方原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那自己干麻还这么没大脑的把对方的名给称呼出来呢?即使是在这个刘家、在这个云书的府邸里,就算是仙界帝王大驾光临我也不该这么失态!
  棋圣或许是感应到我身上所带的那三个宝物,明了我刚那脱口出现那两个字的举动。他微微笑了下,点点头说:“不用这么生疏客气,棋圣只是我的名称,我叫做刹。”
  而且还是个灵界最高负责人的灵王!也就是我之前担任轮回这职务,审核我手下人类灵魂是否要转生、该上天堂或下地狱的一界统领之王!我在心中为自己的震撼这般补充。
  “看来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真是抱歉,原来受要求请托是该早来探望你伤势的,可没想到那段时期处正好与我的公务相冲,等到可以挪出空闲来这儿时,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耽搁错过了,以致于现在这么晚才来,这点请包容见谅。”他直直看著我,似是愧疚、诚心的这般说。
  而我呢?听了实在惶恐至极。凭什么一个因为失职而被贬下凡间的堕落女神得接受这般如此大礼呢?我赶紧以礼回之──
  “不不,您才客气了!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你……呃,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才惊愕万分、才愧不敢当、才……”结巴的话语才讲到一半我就这么词穷了,实在是不太会那种有礼貌的客套阿,该说是我对于这块大陆的辞藻还不够精深,还是从小到大将近几百年的我的习惯用词已经根深蒂固了呢?或许两者都有吧,总之我窘在现场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细小的笑声,原来因为窘得低下头的我才抬起脸来,看到了这个棋圣……更正,是刹的笑容。
  “你真有趣、真有趣。”他边笑边这么说。
  而那笑容的涵义我还真不知这话究竟是夸还是贬,不知是觉得我单纯还是单蠢,总之我只能愣在原地任头顶上的三条黑线就这么降下来……虽然他没有像刘乙元那家伙哈哈大笑的让我想拿东西扔他,但是他这样的取笑方式……似乎也是挺让我没面子的阿。
  站了一会儿,等他笑完了之后他突然这么对我说:“这个给你吧。”接著他手从怀中拿出一只钗子,金色的叶片形状,质感滑顺外表也不失华丽,因为“金子”的定义而显得雍容华贵却不俗。这东西我认得,那是曾经在梦中所看到的最后一个宝物,跟我身上现在戴有的那三个是一套的。
  “你……”迟迟没有收下这钗子,我心中满是不解。
  如果在梦中当初他们所说的,这种宝贵东西是用来交予对他们心中来说、那“重要的人”了话,那么跟我分明无缘无故甚至毫无半点任何牵扯关系的他……干麻给我呢?
  真要说,重要的人的定义范围很广,并不局限。好比当初的仙界帝王,她是因为“感谢”,邪神中灾厄之神的夕姬,则是因为“契约”,至于泉……那眼底流露出来和对在我昏迷期间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情感,我只能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那对我来说是不被猜测、不能够妄想的结论。
  “收下吧,你是他所选上的女孩,对我来说也是意义不凡。”
  弟媳?我愣了,听完他的句子后我脑中就是出现这么两个字。
  “很抱歉晚了些时间,不然这原来是给你的订婚之礼。”他苦笑,可态度依旧文质彬彬、不失礼节。
  “如果说我收下了这钗子……那是代表你对我存在的一种……肯定?”我愣愣的回,毕竟这钗子的定义是被赋予“送给重要的人”,若我收下,是不是代表他……
  正这么推测时,他听了我的话后,脸上依旧微笑,可那笑容却跟总是会发出耀眼光芒的云书截然不同。他短短几句这么说:“你的存在早已经被赋予意义了,不需要我的肯定。”
  我面带困惑,他继续讲解。
  “这钗子送给你,四仙物的所有东西原来就是属于你的。如今因情因理而正式回到了你的身边。你的存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
  这话一落,我恍然大悟。脸上布满红潮,久久无法消退。
  我淡淡的笑著说谢,心里的感动和感慨万千,为云书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无条件付出过的一切,都感到温馨温暖,那种情感无比动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胜过于眼前这些如今发生过的事实。
  2010.10.20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