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慕容心悦,才总角晏晏,虽然父亲不喜,但是在母亲的关怀下也算是有个快乐的童年。
  而,这一切,都在那,黑暗的一天被打破。
  那天,慕容心悦拿着绣娘教的杏花刺绣躲在柜子里,准备给娘亲一个惊喜,却是意外的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小小的她,好奇的凑上去听听。
  是大伯父。
  “妹妹,我虽然是酒后失行,但是这心悦也算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就不能把她带回家呢?”
  她是大伯父的孩子?年纪幼小的慕容心悦不知道何为酒后失行,只知道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大伯父的孩子。
  “大哥,那事你就别提了。不是我不让心悦与你亲近,只是,这前几天唐钰来玩,偏房却恰好的看出他们都十分相似,起了疑心,你也知我是在沧海行军打仗一年之后才怀上的心悦,如今算来,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为什么要怀疑?唐钰表哥和她本来就是近亲,相似不足为奇。
  “什么?那偏房竟然连我们唐家的家事也要管了?不行妹妹,我想还是把心悦送我这来,避一避可好?”
  “哥哥,我知你心疼心悦这孩子。她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就天天送燕窝,人参,要不是你的那些补品,我也不知她会长什么怪样。如今也是体弱多病,比一般的孩子要弱,难养,每天不吃燕窝就上吐下泻。可是,你越是这么宠着她,她越是会被怀疑的啊。”
  “妹妹――”
  她,会长成什么怪样?慕容心悦越听越好奇,仿佛是在听说书的讲魑魅魍魉的故事,越听越好奇,越好奇,就越害怕,因为,人有那种天生的感官,大伯父和娘亲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哥哥,我会把心悦送去后面的小书阁,就说是静养。如果那偏房的小蹄子在闹,就麻烦哥哥你给那小蹄子的娘家施加点压力了。”
  听到这儿,慕容心悦才把事情给缕了一下,原来她是大伯父和娘亲的女儿,而她马上要被送到小书阁去。一听到说要离开母亲的怀抱,慕容心悦心中百万个不同意,因为小也控制的不了情绪,就大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京城府尹和慕容夫人惊讶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屋子里还有个慕容心悦在。一下子打开柜子,把快憋坏的慕容心悦给揪了出来。看到慕容心悦朱红的脸,手指一探估计是哭晕了过去,就急忙的叫唤外面的婢女传大夫,而京城府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慕容夫人房中的事情也传到了偏房那里。
  虽说在此之前慕容夫人是无人争宠,却也是从尚书府那个小妾暗地争斗的地方长大的,她一下就可得知偏房必定会来,就命令仆人们,把东西收拾好,直接给送到小书阁,而慕容心悦也在这时染上了精神萎靡的病根。
  她一旦精神过度,就嗜睡,而且,手脚常年冰冷,若不是天天以燕窝供养,想必和大夫说的一样,不出豆蔻,必定毙命。
  而还有什么会是让一个女儿被亲娘给送走更为毙命的呢?
  那几年是她生活最黑暗的几年,娘亲将她送到了府中的小书阁,只有铃兰一人陪伴,娘亲从来不看她,到是不喜她的姐姐来看过几次,就因为这不讨喜的姐姐,她和娘亲的间距越来愈大。
  慕容夫人本是十分喜爱小女儿的,却是因为辟谣而无法探望小女儿,所以吩咐大女儿长长探望小女儿,没想到这一探望,就让她彻底对小女儿失望了。
  大女儿说,小女儿天天埋怨她把她关在那里。
  大女儿说,就算是母亲你带话说你是逼不得已,小女儿还是咒骂你。
  其实谁也不知道被慕容心蓝送去的补品去哪了,被送去的关心符去哪了,大家只知道小书阁的小女儿越发过分了,大女儿渐渐的变得不再那么的冷冰冰,所有的宠爱,都在那几年,被慕容心蓝给纠正了回来。
  纵使,母亲最喜欢的女儿任然不是她,但是慕容心悦也不会是最讨喜的女儿。
  及笄之礼过半,铃兰见小姐许久没来,便想去寻找一番,却在去花园的路上与自家的小姐偶遇。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这都马上要祈福了。”
  铃兰心宽体胖,硬是觉得小姐有些变化,却也是瞧不出小姐的盘发散了,衣服松松垮垮。
  “走吧,我们去为姐姐祈福吧。”
  慕容心悦叹了一口,走向祠堂。
  祠堂是供奉祖先的地方,不奢华,却也是极为讲究。酸枝上雕镂的花纹都是丹青圣手笔下数一数二的月桂,青梨,香烛是在大慈悲寺拜了一个月的。
  慕容心悦踏入祠堂,就着绸缎垫子,跪下。
  心里默默祈祷。
  如果说这是孽缘,就让她和慕容心蓝之间的恩怨就此结束吧。
  十岁后的她渐渐开始不闹不哭,开始看一些小书阁里的书,她也渐渐的明白了那天的事,那些姐姐送来的剩饭剩菜。
  她只能对这些嫣然一笑。
  想来这府中的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什么亲情可言,若是有便也是利与利,若是能及早的嫁出去,她想也是极好的,只是,唐钰,却是万万不可。她有突然想起前几天,父亲和下属不知为何跑到和小书阁一样偏远的角落的谈话。
  “大人,现在周太后独大,小人寻思,这周后必定会安抚内而扩张外,想前几日的安大人,三朝老臣,硬是被治罪,大人,您不可不防啊。”
  “先生说的对,这周后必定下个就拿老夫开刀了,依先生看,老夫该怎么做?”
  慕容心悦躲在篱笆后,寻思着,这定是周后为了维护周氏政权,而在做的手段,先皇在世时爹爹颇受先皇宠信,这三朝老臣之外必定就是爹爹了,到时候周后随便安一个罪名,慕容家定是满门抄斩。
  好狠毒的周后。
  “大人,小人从塞北随您至京,已是把大人您当做再生父母。这事我早已有了安排,而解救之法,就在于,和硕王爷。”
  “先生此话怎讲?”
  “和硕王爷是周后唯一的亲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若是将军把令千金嫁与这和硕王爷,想必周后,定是懂得将军你是效忠朝廷的,这样慕容家便可躲过大难。”
  这不就是所谓的招降?
  这爹爹会妥协吗?一身都经历沙场的御前大将军,会因为他们而就这样轻易的招降于一个女子?
  “大人,小人知你不服气,可是这周后挟天子令诸侯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如果你不服,就是造反啊。我前几日以派人去打探这和硕亲王的喜好,你只要将这些说给夫人听,安排夫人做好,必定是可以救全府上下的性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怕心蓝那丫头心气高,不愿照样做。”
  “那二小姐呢?素闻二小姐倾国倾城,是比大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况且这男人,十有九色,就不信那和硕王爷不拜倒在二小姐的石榴裙下。”
  “不可不可。我家小女,才至豆蔻,要待到及笄才方可,而且心悦不太懂事,就像你那探子说的,和硕王爷喜欢温顺听话的女子,我想心悦是万万不可了,唯有心蓝那边我在劝劝。”
  后面的对话已经依稀忘记了,只记得和硕王爷喜欢那种温顺听话的女子。
  抚上自己的脸颊,灰暗的瞳孔中,一丝精光闪过,这是她最后的机会,最后离开慕容府和唐家势力范围的机会了。
  寅时,府外锣鼓喧天。
  而府内则是高朋满座,来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是为了祝贺,二,是为了提亲,和慕容家能攀上关系,定是气派。
  酒宴上,慕容心蓝如同一个快嫁的新娘,腆着脸坐在女宾席,时不时的观望门口,看看之前父亲和她提及的和硕王爷有未有到。
  而王爷未来之前,一抹清丽的身影让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如同九天玄女。
  脂粉未施,清秀脱俗。
  而姗姗来迟的慕容心悦,就是因为精心打扮了一番。
  裙衫依旧是梅花四秀裙,只不过是把发散下,去了缎带,用了慕容夫人赠与的十二银簪,远远望去,倒也是带了几分仙气。
  这不是摆明抢了大小姐的风头吗?
  在慕容夫人旁的王姑子有些惊讶,想想早上二小姐说的话,却又是看不懂的迷糊起来,望向大小姐时,只见大小姐已经气得五官皱在了一起,手帕拽着死死的,仿佛那就是二小姐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