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双胞胎都乖乖进到教室内上课后,夫妻俩即和其餘几位家长往校门口方向移动,途中其他几位家长对於尼奥的出现感到讶异,不是因為身為父亲的他出现,而是讶异他那纯外国人的身份。虽然之前就知道一年八班中有混血儿学生,但亲眼目睹所受到的冲击可不是用听的就能接受。
  「费玆杰罗先生吗?」一名家长开口试问。
  面对外人,尼奥优雅、亲切的点头并开口:「是的,请问如何尊称?」
  一口流俐毫无任何外国腔调的声音,剎那间让同行的家长们楞住了。
  「敝姓李,李彦廷,她是内人……」在场的唯二男性家长,职业為业务员的李先生赶紧拿出工作时的态度来应答。
  相较於李先生的拘谨,一旁的婆婆妈妈妈到显得随性。
  「哇……费……你的中文说的还真流俐。」一名四十多岁中年妇女,带著乡土随和的态度,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在唸出尼奥的姓时出现了点障碍,外国姓氏直翻成中文,还是长了些。
  「啊!以后就直接称為费先生和费太太好了。」另一名年过五十的妇人更是爽朗的大手一划,决定了尼奥夫妻俩日后的称法,而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其他几位婆婆妈妈们的附和。
  见状,尼奥都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玫儿已经将手轻轻碰触尼奥的手,微偏头,瞧见玫儿那淡淡的笑容,他……接受了。
  「这样好,简短又方便。」玫儿以柔柔地嗓音回答,顿时眼前的家长们又是一楞,最后还是李先生最先反应过来。
  「抱歉问一个很失礼的问题。」李先生试探问,再见到尼奥点头后,才接著道:「一般外国人的小孩都是唸外语学校,怎麼你们会让小朋友来唸市立国小?」
  不只是眼前家长们有这项疑惑,这也是学校老师们的困惑,就连本国小孩有些家庭只要能够负担也是想尽办法要将孩子送进去,所以这麼一来,尼奥他们夫妻俩的作法就令人无法理解了。
  「市立不好吗?我们社区内的学童也都是唸这裡,与其送他们去外语学校,我倒希望他们能多接触自己生长的土地,和社区内的学童一样,至於我先生的母语部份,自然就回归到家庭教育部份。」玫儿缓缓地解释,对於双胞胎的学习路程,他们夫妻俩早就有了一定的共识。
  听完玫儿的说法,大伙楞了楞,互相对望了一眼,最后由那位现场五十多岁的妇人发话了。
  「说的好。大家都叫我阿好婶,今天是陪我孙子来上课的,如果连中文都学不好,那怎麼在这裡生活!我家隔壁邻居,他们家开公司的,有钱就送小朋友去唸私立学校,后来还出国留学,回来后,中文讲的乱七八糟,写的字也没人看的懂,结果闹了一堆笑话,想在我们台湾生活,中文就是要学好。」
  瞧阿好婶说到义愤填膺的模样就好像她也曾经深受其害,只是这麼一来也开啟了眾人的反应开关,又有人加入话题。
  「对啊!有些人很讨厌,总觉得自己拿著外国学歷回来就高人一等,看你、跟人讲话全是拿鼻孔看人。」
  「妳是指早上那个妖女吧!」
  「对!我们的小孩还真倒楣,跟她的女儿同班。」
  话题才稍微一偏,家长们不约而同开始八掛了,见状,尼奥的眉头瞬间紧蹙了,正想找个藉口立刻走人,婆婆妈妈们却将话锋转到玫儿身上。
  「费太太,以后妳要特别注意班上的一位家长,说到那个妈妈,真的会被她气死,一踏进学校就骄傲的很,身旁还带了个佣人跟在身边,帮忙提小孩的书包、水壶。」
  「不止!一到教室就在观察在场的家长,那眼神像是在找看看有没有比她有钱有势的家长,在确定没有后那一脸得意的神色,看了都想扁。」
  「现在不是有个掳童之狼吗?她还要求学校要特别注意她的小朋友。」
  瞧所有的婆婆妈妈如此愤慨的模样,玫儿试著缓和眾人的怒气,「做父母亲的自然都会特别担心自己家的孩子,所以会有这类举动也是可以体谅。」
  没想到这麼一说,反倒掀起大家的同仇敌愾了。
  「你们不在场所以会这麼说,如果你们当时在场就绝对不会这麼说。」
  「对啊,瞧她多骄傲的!还有她百分之百自觉自己是现场所有最漂亮的妈妈,只是这份自觉马上就因為费太太的出现给破坏了。」道出这话的妈妈开心的说著,那模样十足是个幸灾乐祸的观眾,或许该说她们都很期待今天中午下课时的场面。
  见状,玫儿默默地望向尼奥一眼,此时尼奥的眼底下早就流露出不耐烦了。
  「各位抱歉,我们刚刚出门的太匆忙,家中还没整理,所以得回去了。」玫儿泛出温柔的笑容时,柔和地说著,接著趁眾人再次微微一楞时与尼奥踏出校门口,走向自家车子,当然在经过警卫室时,不忘和警卫张先生打声招呼。
  坐上车子、关上车门,尼奥即发出抱怨:「真是一群三姑六婆。」
  「别这样,她们也是出自於一番好意。」感觉到尼奥的情绪变化,玫儿试著安抚,虽然她也有点无法适应,但同為学生家长為了双胞胎著想,还是得合群一点。
  同住宅社区内的朋友丽华妈妈是如此交待的。可别小看校园生活,家长之间有时也是会有私下比较,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面对那些人还是别自讨苦吃,与对方强碰头。
  「哼!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俐落地开著车,趁在等待红绿灯的空档,尼奥转头挑眉出现不予置评的神色。
  「丽华又不知道我们的情形,当然会将她之前遇过的情况拿来说。」玫儿缓缓解释。
  尼奥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开著车,安全的将两人送回家。
  由於再过几个小时就又要再用车了,所以尼奥并没有将车子开进车库停放,而是停放在家门口外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下车,推开庭园的栏杆门,玫儿突然停下脚步。
  「别担心、别想!他们没有那麼倒楣连上小学都遇到灵体或是扭曲的生命。」玫儿都还没开口,尼奥抢先环抱住她,将下巴抵住对方的头顶,飘进鼻腔中的是秀髮所发散的香味。
  「刚刚还留在学校时,我没有感觉,但现在返回到家就不由自主开始担心。他们两个还小仍有先天能力,力量的散发就像是食物所散发的香味,会吸引贪食者上门。」
  说的同时,玫儿不自觉地发出微微颤抖,当年满心欢喜的送双胞胎前往好评的幼稚园试读,结果当天就遇到扭曲成食人鬼的生物,若不是尼奥还留在幼稚园中及时处理,那天将是双胞胎的忌日。如今,他们将双胞胎留在学校内,担忧迅速攀升了。
  「别把他们两个想的太弱,他们身上的护符玲瑯满目,一般的怨灵、鬼族还动不了他们。」尼奥试著安抚玫儿,停顿了会,接著道:「妳有留传音球给他们不是吗?只要情况一有不对劲,格里西亚一定会马上用它联繫我们的。」坚定、信心满满的说词,引起玫儿的好奇。
  「你这麼确定,罗兰比较沉稳不是吗?」
  小格里西亚就像是颗活蹦乱跳的球,没有安静时刻,当然看甜点介绍、吃点心时例外。
  「他比较沉稳没错,但他的小脑袋裡塞满了正义字眼,若真的遇到事情了,当下一定只想著要如何解决,根本不会想到求救。因為这对他来说是弱者的表现。」
  一谈起这事,尼奥忍不住发出嘆气,无论他怎麼教,某个死脑筋的小鬼就是转不过来,相较之下脑袋灵活许多的小格里西亚还比较有伸缩性了。
  「唉……」听完尼奥的说明,玫儿跟著发出嘆息,「我以為他的个性会随著年纪增长、知道较多东西后会有所改变,难不成他真的会如此固执下去吗?」
  最后一丝丝的希望似乎被尼奥的话给斩断了。
  「……不确定,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保证,但基本上很难要他改了,除了发生重大事件,大到足以搅动他那固执的小脑袋。」
  尼奥细想了一下,只能做出这个结论,至少从他所知的资讯裡可以这麼确定。静了几秒,再次缓缓开口。
  「玫儿!」
  「嗯……」
  「我们一定要站在庭院边晒太阳边讨论那两个长不高的小鬼吗?」虽然拥有特殊体质的他不怕晒,而被完全拥抱在怀中的玫儿也是如此,但阳光照耀在他那金光闪闪的髮丝上所造成的刺眼光线却已经惹来隔壁邻居的注意了。
  闻言,玫儿先是错愕接著是无法克制的笑声,「进屋吧。」轻声的说著,还是先专心整理家裡,像早餐的盘子、双胞胎的睡衣等,都还没清洗、整理呢,所以就先暂时将双胞胎搁在一旁吧。只是……
  缓缓抬头望向尼奥,玫儿还得多担心一件事,那就是要尼奥先不打扰她整理家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