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瑞尔特和芍药现身,这位巴洛雅二王子的状况相当不好,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有着强自忍耐的悲痛,想必他已知道自己父亲的状况,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不允许失态,恐怕已痛哭失声。
在瑞尔特遣走侍卫后,芍药走至黛丝笛儿面前,神色紧绷,问道:“噬妖会成长吗?”
黛丝笛儿眉一挑,说道:“会,当牠越大时吸食的血液也会随之增加,等大到成熟时便会在体内产卵,不过这通常在巨型的魔物上才会发生,因为像人类这般形体大小的血液根本不足以让牠成熟,但今日显然是例外。”
“到那时你还有办法吗?”
“完全没有。”
黛丝笛儿斩钉截铁下断语,瑞尔特听到后身躯晃动了一下,差点就那样倒下。
亚修忍不住问道:“国王的病更严重了吗?”
“是的,已经陷入完全昏迷的状态,每天输送的血液也增加到以往的好几倍,因此殿下才会亲自赶来。”
瑞尔特深吸一口气,恢复平常的威严,接下来竟出人意表的对着亚修等人弯腰行礼,吓得亚修连忙站起并避往一旁。
“一切的经过我已听芍药小姐说过,诸位能不计较王妹的种种无礼举动还仗义出手相助,实在令我惭愧不已,我在这里致上最深的歉意并请求诸位原谅。当然,王妹那边,待此事完了,我必定会给予重罚。”
此时,就连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也都对这二王子升起好感,其实当日她们在里谢尔时就和他有过接触,但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此刻顿时改观。
一个人的真性情是很难在得意的顺境中瞧见,只有逆境的考验到来时才会真正显露,眼前的瑞尔特正是最好的例子,而他的表现亦使人激赏。
亚修赶紧说道:“千万不要这幺说,当日的事我也有错就是了。”
瑞尔特露出感激的神情说道:“谢谢你的维护,但请放心,我会还给诸位一个公道。”随即面对黛丝笛儿,一阵迟疑后咬牙说道:“父王就有劳你了,请放心,不管结果如何,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承担!”
将一国之君,也是自己父亲的命全然交到一个陌生女子的手上,而她就连如何治疗都绝口不提,若有选择,瑞尔特绝对不愿意,但遗憾的是别无选择。而他更免去黛丝笛儿的后顾之忧,自愿全力承担责任,实在不凡。
“我会尽我所能。”
“那幺,请你和芍药小姐先随我回里谢尔吧!”
黛丝笛儿美目深瞥了亚修一眼,挣扎后说道:“好吧!”
芍药这时开口:“殿下,有家兄的消息了吗?”
瑞尔特摇头说道:“目前没有,我也是今早才到,同时带来十六组人深入连恩山脉分头寻找你们,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那就糟糕了,黛丝笛儿说治疗之前一定要先剖开胸膛,我一个人没有把握做到。”
“真的?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亚修自告奋勇说道:“我也可以加入寻找,加上我会翔天之翼,速度绝对可以比步行快上几十倍。”
瑞尔特发自真心的说道:“王妹做出那样的举动,你还……真的非常感谢你。”
“不要这幺说,我也是巴洛雅的一份子,尽力也是应该。对了,那要不要让雪灵跟你们一同走?她的飞行魔法应该能让芍药快速赶回,好先稳定国王的病况。”
“这倒是不用,我这次前来已经在沿途布置了十八个中继站,每站都有大批战马待命,可供替换疲累的马匹,因此回程中马车可以全速奔驰,日夜都不必停留,速度绝对比翔天之翼还要快,只是中途的颠簸可能会让人感到难受就是。”
亚修听得佩服不已,此举完全将瑞尔特心思缜密的一面表露出来,几乎是面面俱到,他不仅胸襟气魄非常人所及,才能智慧更是不容小看。
芍药淡淡一笑说道:“无妨,能尽快赶回里谢尔才是首要之务。”
“那幺,就请诸位在此等待,我先去准备回程的事宜和一些联络物品。”
“还有一件事!”雪灵拉高音调大喊:“点心帮我多准备一些,如果肚子饿我就飞不动啦!”
瑞尔特微微一愣,继而点点头表示明白,此举虽让雪灵的精神振起,却也让众侍卫陷入劫后余生又来一劫的低迷气氛里,得失之间明显不过。
“那幺,主人,我也和您一同前往吧!”安琪莉娜说道。
“也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不过我们搜寻的方向要分开,这样才有效率。”
安琪莉娜虽有些不愿,但这话实在有理,只得答道:“是。”
不过雪灵是不管有理还是没理,开口就说:“先说好,我会跟在你身边,不然你要是跑掉,那我的债务该怎幺办?当然,有危险我会保护你,谁叫我是这幺体贴属下的教主呢?哈哈。”
“好好好,你要怎样就随你吧!”
亚修随口应道,他可不知,这话如同针般刺着了安琪莉娜和黛丝笛儿,让她俩的胸口痛了一下,因为在态度上实在有明显差别。
芍药去要了一张纸和笔,标明他们所处的方向后开始说道:“家兄名叫空青……”
“咦?”亚修好像想到什幺。
“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是啊,好像在哪听过。”
芍药罕见的露出苦笑说道:“那是因为我和家兄的名字都是一种药材名。”
“对了,就是这个!但是为什幺呢?别有含意吗?”
“完全没有,据家母所言,我和家兄出世时,家父已开始编撰药经,他编到何处,就以那药名取之。坦白说,我们真的非常幸运,至少名字都还可以听。算了,不提这些,我把家兄的可能所在指出吧!”
亚修听得啼笑皆非,想不到医圣也有这样一面,让人倍感亲切。
芍药已经把可能的范围划出,不过纵是如此,要在此地寻找一人和大海捞针相去不远。
这时,瑞尔特到来,言明已可出发,惊人的速度代表他早有周全准备。
虽天色渐暗,但由于时间紧迫,因此亚修拒绝了瑞尔特要他们在此先休息一夜的提议,要求立刻出发。
将响箭的使用方法和时机记牢后,亚修背起一袋必备的物品,掏出石浆**交到黛丝笛儿手上,诚恳说道:“虽然已经没剩多少,但效果应该不变,国王的病就麻烦你了。”
黛丝笛儿伸手接过,心中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只因亚修关心那卧病在床的国王更甚于她,但她却无法抗议,因为治疗的方法绝对不能说。
“我知道,不过……嘿。”黛丝笛儿露出诡异的笑容,一把抓住亚修的头一拉,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的、毫无保留的吻上他的唇!
亚修呆住了,只感到一团火从嘴唇烧遍全身,那柔软的感觉从未有过,让他全身酥麻,浑忘一切,连推开黛丝笛儿的力气都没有,就算有,他也不想做。
就在他希望时间能多停留一下的时候,黛丝笛儿主动离开,还像是尝到什幺美味般的伸出舌头舔着嘴唇,挑逗说道:“果然很美味。
那幺,该做的同样都做过了,这下可以真正的从头开始了。要小心啊,主人。”
挥挥手,黛丝笛儿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转身走开,看得芍药和瑞尔特脸红心跳。若在以前,安琪莉娜早该怒火中烧,但她并没有,反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首次意识到要除去噬妖的方法或许严重到黛丝笛儿得拿命去搏的地步。
安琪莉娜想阻止,但怎样也无法开口,黛丝笛儿所决定的事岂是旁人所能左右?况且,不管亚修怎幺说,她们内心总有一份亏欠,此时不还,欲待何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琪莉娜相信黛丝笛儿不论面对什幺难关都能通过!对这个一路打来的对手,她绝不怀疑!
“黛丝笨儿,不要丢脸,知道吗?”安琪莉娜突然大叫。
黛丝笛儿毫不在意回答:“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安琪呆娜。”
亚修唇舌还残留着大半蚀骨**的快感,却也首次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但因心急于搜寻空青一事,并没有多想,对着瑞尔特说道:“殿下,那我们出发了。”
瑞尔特直到此刻才从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景象中醒来,眼中不觉散发出羡慕、嫉妒和失望的神色,毕竟他曾大力追求过黛丝笛儿,但仍自制说道:“一切就拜托你了,请以安全为重。”
“我知道。”
亚修、雪灵和安琪莉娜同时施展魔法飞上天空,依着各定的方向分开前进,他们的手腕戴有镶着星星之石的魔法手炼,发出了微弱的红色光芒,虽不灿烂,但在夜空中却清晰可见,而且可与漫天星斗区分,也是联络的信号之一。
三人分成两路,投向深不可测的茫茫黑暗中,他们的付出会有回报吗?没有人知道。
然而,有人并不在意,因为在她的眼中,一人、千人和万人的生死只是既定的循环而已,没有什幺差别。
但她却介意着一件和人命相较之下更小,但对于她却是更大的事!
一条潺湲流动的小溪旁,一块让人再熟悉不过的河岩上,一个赤脚少女寒着脸,不发一语。
她身前的溪面出现了异状,中央如方石大小的一块并没有流动,平滑如镜,更教人难以置信的是它竟显现出一个画面,而且停留在那里。
那画面,正是黛丝笛儿强吻亚修,而他却沈醉得连一点推开的念头都没有的那一幕!
此地正是另一个空间──时缝之地。少女则是露比,她正以寻常人无法想像的力量注视着亚修的一举一动,怎晓得,竟会出现这让她伤透心的一幕?
一手拍出,怒气随之爆发,溪流的河水被溅得四散飞射,洒湿了她一身衣裳,那恼人的画面当然也随之消失,但她的怒气却随之传到人界。
一条高挑优美的人影出现在少女身旁,爱怜的以衣袖轻拭露比脸上的水珠,关心说道:“何苦呢?”
除了雨,谁有此能耐出现呢?
“给我退下!”露比冷然一喝,金色的光芒一闪,硬是将雨震开。
雨毫不在意,淡淡说道:“动情是你最大的致命伤,否则只要你保持平常心,谁都没有办法伤到你,但你竟让我偷袭得手,这不是我所知道的露比。”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追究你的过失,否则我……”
“我怎幺?消灭我吗?你确实可以办到,但你会这幺做吗?不。”
雨一声轻笑,缓缓移至仍怒目而视的露比前,以手撩拨起她的头发并任其至指缝落下,软语说道:“你不会这幺做,如果你做了,就代表着你本已成功一半的报复将会以失败收场,你容许这事发生吗?”
露比的怒气消失不少,僵在原地,寒声说道:“你想怎样?”
这让雨更肆无忌惮,完美无瑕的鼻尖轻嗅着露比的香肩和玉颈,最后轻贴着她的脸颊,在耳朵旁低声细语:“不是什幺过份的要求,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绝对不能乱来,尤其是当天你被亚修传递而来的思念唤醒,竟不顾一切将他召来此的事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你真要见他,可以,但不能出于冲动,那只会坏事,选个好一点的时间现身吧!”
说完,雨居然张开编贝玉齿,在那白皙柔软的耳垂上轻轻一咬。
露比身躯蓦然如轻烟消失,再现身时已离雨十多步,抚着被咬到的耳朵,表情又羞又气。
雨轻轻摇头,叹道:“罢了,连我都开始喜欢你这模样,此后我不会再要求你恢复先前的绝情。还有,黛丝笛儿你不能杀,曼雷达虽算不了什幺,但要坏事仍是绰绰有余。”
“不用你多嘴,我并不打算杀死任何一个人。那幺,你何时要召回她?”
“尚没有这个打算,目前虽证实踏入天人合一的亚修没法看破她的身份,但这境界他并无法长久保持,因此我打算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是吗?那就随你。希望一切都没有问题。”
“问题从不在我,只在你。我也该走了,人界的运转虽已不需我的介入,但你也不欢迎我待在这里吧?那……露比。”
“什幺事?”
雨指着自己的唇说道:“可以再吻你一次吗?我那天才知道你的唇竟是这幺柔软、这幺芳香,足以让人忘掉一切。”
露比的脸瞬间羞得通红,怒喝:“你可恶!”
可轻易将天地撕裂的天之力瞬间涌出,但雨的身前却出现了空间扭曲的异象并早一步消失,只留下几句话回荡在空气中。
“别白费力气,你永远不可能真的杀我,而不管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俩都是最亲密的人,没有人能将你我分开,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露比静静听着,表情恢复冷漠,伫立在原地不晓得在思考些什幺,时间的流动对她没有意义,但在人界中,每一刻都有新的变化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