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赶来求援的手下一路奔驰。诸人来到一处颇为繁华的市街之中。整条街道已被陆续赶来的兵丁完全封锁,众多百姓被拦在外围,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难得一见的新奇之景。
众人向拦路兵丁出示了军牌,打听过后方知,原是专门负责整肃军纪的执法部队在巡城之时撞见一群兵痞流连妓馆,本想将他们绑回军营发落,却不想那群兵痞见了执法队不但不怕,竟还以暴抗法。执法军士见弹压不住,已经派人去请城卫军前来镇压来了。
凌别听言,直接率领雷厉等人步入青楼。一楼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厅堂,室中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到一件完好陈设。正中央,一个看似老鸨之流的中年艳妇瘫坐在地,呜呜痛哭。墙角边则是横七竖八的仰躺着几个满面血污的兵丁。这些兵丁看似形象凄惨,其实只是暂时昏厥了过去。并无一人受到致命伤害。凌别命人将昏厥众人一一排放整齐,一人喂了一颗疗伤丹药,便自顾向二楼行去。刚一上楼,众人就听到雅间中隐约有欢好之声传出。
“妈的,一群蠢货,犯了事还不快逃,还有心干女人!”凌别低声喝骂着,将元力化成十只银色大手,直接遁入各厢房,将十个干的正欢的恶徒从床上抓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命几人付清钱银,就要领着众人开溜……
关于军中私斗,刘策曾经就笑称,如是一队之中找不到私斗,那这国也快亡了。这话虽然有些戏言成分。但也从侧面体现出了军中不能缺了血性这个事实。为了保持军士的血性,刘策一向不禁私斗。只要不闹出人命,打架斗殴之类的罪责通常是双方各打板子了事。不过要是致残或是致死,那就得明察严办,没有任何情理好讲。但是今天这事,众人理亏在先,又殴打执法军士,这就不是小事了。
随手丢给妓院老鸨大把金银作为赔偿,凌别刚出楼外,就听一阵整齐步伐之声由远及进,顷刻间便将街道两头完全堵死。凌别苦笑一声,只得命众人老老实实等在原地,接受军法处盘问。
片刻之后,一个面貌冷峻的策马将军率领一众兵丁赶至现场,那策马将军一见雷厉,原本冷峻的面容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戏谑之意。
雷厉感应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毫不避让的迎上前去,怪声道:“哎呦!我当是谁这么威风。原来是萧烈呀。”早年间,萧烈在刘策手下供职,雷厉则听郎傲之命行事,二人偶有共事,但却没有多少同僚之谊,反而生出了许多不快之事。
萧烈冷声道:“本将军也没有想到,你这为祸一方的匪类竟也有穿上军服的一天,莫非我元武国无人了吗!”
凌别跨众而出,笑道:“萧烈,你也在这里,萧景元最近可好。”他曾经多次到萧家做客,向萧景元请教过战阵之法,同时又指点过他一些基础的修真要诀。二人互为师友,相交甚笃。
萧烈见来人竟是凌别,不敢托大,立即下马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记挂,家祖一切安好。”
“对了,我记得黑焰营正是挂在你烈虎军名下的直属先锋营吧。你是雷厉的上官,那也是我的上官了。放纵手下狎妓是我出的主意,你准备如何责罚我们,我领罚就是。”凌别十分认命的说着。
萧烈小心的打量着凌别面色,低声道:“这……晚辈以为这应该是个误会,不如就这么算了吧。”萧烈可不是那种只认死理,而将所有人都得罪光的蠢材。他只是不明白,这个平常见事就推的凌别,今天怎么有兴趣出来淌这档子浑水。要是早知道凌别在这里,他绝对会退避三舍。不敢正面与前辈为难。
“的确是个误会,这事按下不提。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俩到底有甚冤仇,今天我就在这里替你们解释了吧。”凌别看着大眼瞪小眼的萧、雷二人,有些好奇的问着。
萧烈摇头道:“我与他并无仇怨,只是看不过他干事散漫的样子。”
雷厉吭哧半响,才道:“他,他讹我银子,那可是我当年的全部积蓄……”
萧烈微微一愣,心想这家伙还真能记仇,那么多年的旧事,自己都快忘了,他竟还记得清清楚楚。
凌别哈哈一笑,说道:“要不是你贪睡,让那婴孩自己飞了。他如何能讹你?”
“婴孩飞了?那不是我做的梦嘛……”雷厉不解的说着,忽又看到凌别笑颜,心中一凛,这才了然道:“师尊,是你!”
凌别颔首轻笑,又问:“自你被讹财之后,你过得如何?”
雷厉想了想,说道:“自那以后,弟子总想着与萧烈相处不睦之事,怕他再度刁难于我,便主动让出了偷盗婴孩的肥缺。转而负责一些搜集情报之类的闲职。”
凌别问道:“你可知道,接任你职务那人最后是何下场?”
“好像也跑了吧。”雷厉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凌别摇头道:“不是跑了。而是被人族修者炼魂而死。足足炼了九年,去年刚刚彻底消散。”
雷厉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初步入门修途,自然明白被炼魂而死是一种何等凄惨的死法。不由的,他感到一股凉气自尾椎生出,直冲脑门而去。这一刻他感到了茫茫天数的深不可测,体悟到了造化变衍的神奇之处,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选择,就能改变一切。稍有行差踏错,立刻就是万劫不复。面对深不可测的未来,雷厉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敬畏之心。
凌别满意的看着汗流浃背的雷厉,暗暗点头。畏惧并不是一种负面的情绪。而是每一个生灵由不知到有知的必经心路。对修者来说,即使一时难知天命,若能常怀敬畏之心,那就不容易引劫上身。相反,即不识命,又不敬天,终日嚷嚷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此等货色,在有道之人眼中,不过一草芥蝼蚁尔,随手施计便可使他屈辱而死。
凌别淡淡道:“现在明白了吧。你帮助妖族祸害人族幼婴,本该承受重大恶果。萧烈讹你一回,却化解了你的死劫,使你能够趁早抽身而退,这是善,还是恶?你莫非也要学那愚痴凡人,将一时得失,看得比天还大?”
雷厉一手抹掉满面油汗,正视萧烈,诚恳道:“大恩不言谢,此恩此德雷厉铭感于心,容我他日再报。”言罢,郑重跪地,咚!咚!咚!就叩了三个响头。
“呃、这,不敢当,不敢当。”萧烈张口结舌的说着。他虽不明凌别所言为何,但是眼见昔日同僚对他磕头谢恩,这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番礼让过后,二人言归于好,各自领队而回。
翌日一早,三个精疲力竭的小子骑着三匹同样快要累趴的骏马赶至涵匀城。凌别笑着送了他们每人一粒丹药嘉奖其不懈努力。
三人服下灵丹,大泻一日……
待到狄云三人身体恢复,黒焰营正式开拨。
作为先锋营,自然要先于大军出行。这次是正常行军。黒焰营一路稳步而行,又花去一日夜,来到涵匀关口待命。
涵匀关是一座建立在两处陡峭崖壁之间的宏伟要塞,整座城塞以大块花岗岩堆砌而成。常年屯兵巨万,固守边关。关外,则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碧草,柔和的青草香气顺着清风吹拂而来,令人心情舒畅安逸。
照理说,关外还有大片草原也属元武国领土,不过自商洛一族崛起之后,元武国就失去对草原的实际控制权。住在关外的元武国民,隔三岔五便要面对劫掠和残杀,对此,积弱多年的元武国通常是采取着视如不见,封锁消息的做法。凭白将国土交到异族手中任他们肆意驰骋,凭白将国民送到异族手中,任他们肆意凌虐。刘策在初步掌控了涵匀城时,第一道命令就是将所有愿意入关居住的边民全部引入关中,但是这个举动已经有些晚了。因为在百多年的屈辱生活中,许多元武国民已经完全改变。在他们心中,他们不是元武国人,而是草原勇士的奴才。
对于那些惨遭遗弃,最后不得不倒戈相向的国民,刘策心中怀着深深愧疚。但是这种愧疚之情却无法影响他做出正确的决断。直至今时,那些想方设法都要向商洛输送一些违禁物资之人,都被以里通敌国之罪处以极刑。
自商洛立国以来,见人就杀,见商便抢,偏偏其活动范围又在大陆中央,各国交汇之处,这种混乱不堪的局面使得各国交流大受影响。誓如元武国与大陆最北端的冰封国就已经有百多年没有来往,只在同其他国度使节的交往之中才听到了他国的一些情况。
各国商路受阻,都早有对商洛用兵的念头。奈何草原广博,商洛一族又是逐水草而居,流动性广泛,非常难以捕获其踪迹。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只是派遣大批军士护卫商队,有时往往出兵费用比之商队盈余都要高出许多,长此以往,任谁都无法维持。幸好还有一条贯通三国的长河安澜江流经涵匀城,这才给异国贸易带来一番新契机。
凌别立于高墙之上,遥望苍茫草原。虔心推算着此行福祸吉凶。突然,一个耀眼光球一闪而过,凌别身侧现出一个周身宝光缭绕的矮胖之人。
“哎兄弟呀。这次老哥可要多仰赖你维护周全咯。”杜焜苦笑着脸向凌别打着招呼。
望着早早便提聚起全身功力,把自己搞的满身灵光的杜焜,凌别不由笑道:“需要这么紧张吗?此次人族修者动了真格,那狼族半妖莫非还有半点机会不成?”
杜焜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笑,收摄了功力,低声咒骂着:“该死的狼崽子,许他盘踞于我人族之地,已是天大的恩惠。竟然不知感激,还想要污我人族血脉。此等险恶族类,决不能让他存留于世!”正魔二道修者在对待凡人的态度上存在着一些分歧,但是面对异族,特别是面对威胁到人族统治地位的异族,他们的见解却是出奇的一致。所以身为名门大派的杜焜,对这些无法教化的异类,也是只想除之后快,心中毫无半点怜悯可言。
凌别轻轻颔首,也道:“又一个族类要被人族屠灭了,他们的主子又在哪里呢?狼崽子的想法真是令人难以理解,他们竟会相信一个从前抛弃过他们的族类……”
这时,天边又有几道光华闪过,杜焜抬首一看,说道:“其他各派修者也到了,来,我带你去认识几个各派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