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苏琪此刻要做什么,没有武器,无异于等死,就算能够重创克鲁斯,以命换伤这也是极不划算的事情。
  但是苏琪却不这样想,他还有武器,他的双手就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一双手能够做的事情太少了,特别是拿它当武器的时候,它既不如刀剑的锋利,又不如棍棒的力度,但是苏琪的双手,却是随时能够索命的勾魂使者。
  当克鲁斯睁大眼睛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喉咙处传来一股难言的感觉,就像溺水一样,拼命想气,但就是不过来。
  他的巨刃终于插进了苏琪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随着他的口一滴一滴往下滴着,犹如午夜里开出最绚丽的玫瑰,只是当事人好像对这一抹鲜红浑不在意,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了克鲁斯滚动的喉结。
  想要凭一双手掐断一个人的喉咙很容易,却也很难,除了要有一定的手劲之外,还要有高超的技巧,而苏琪,练习这一个动作早已不下千遍。
  剧痛对他来说,只能随时提醒他要冷静,要清醒,身体不自觉而起的抽搐就像完全活动在另一个世界一样,牵动不了他的丝毫脸部表情。
  克鲁斯发誓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一个冷静到可怕地人。
  鲜血洗礼过的神经虽然无比坚韧,但克鲁斯还是有一点心惊胆战,不是源于死亡,而是源于身后的那个少年,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他都不像是一个阅历丰富的老狐狸。
  只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能想出如此毒辣的招数?又哪里来的如此之大的信心!在他的眼中,看不到畏惧,看不出紧张。
  甚至于疼痛对他来说,都犹如身外之物一般。克鲁斯仰着头,他的耳边响起苏琪低沉的声音:“让你的手下让开,我只想活着走出去。”
  现在看来,苏琪好像又变成了一个特别怕死的人一样,克鲁斯冷笑了两声,如果苏琪这个时候提出别的条件,他或许还会觉得很正常,但是他却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命。这对于他刚才的举动来说,是一个多么讽刺的行为。
  “让,或者你死。”苏琪说的话不容置疑,克鲁斯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让开了一条通道,他并不是真的打算让苏琪活着走出去,只是无谓的牺牲他还是不想做的。
  詹姆斯路德用望远镜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有些奇怪克鲁斯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别人手上的筹码,依照他凶狠的格,赫寺里国里能够制住他的可没多少人。
  用一个人牵制那么多军队,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大胆的行为,詹姆斯路德冷笑一声,这次如果能够全歼敌人,他可不在乎牺牲一员大将。
  雇佣兵们的冲击越发强悍了,他们蓦然发现刚才还在屠杀他们的士兵好像一下子犯了傻一样全都不动了,不趁着这个机会突围,他们的脑袋才真是坏掉了。
  詹姆斯路德站在越野车上,用扩音器大声喊道:“顶住,都给我顶住!绝对不能放一个人过去,前面那群战士,你们愣着干什么呢!我教过你们要吝啬自己的屠刀吗!”
  或许是距离太远,或许是克鲁斯的凶狠盖过了詹姆斯路德的威严,人人都怕如果自己第一个冲上去,事后克鲁斯大难不死的话找自己报仇。
  昆德也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他回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洪无念也在大声鼓舞这佣兵们:“冲啊,冲过去我们就能逃过一劫!”
  就这样败了吗?昆德不停在想,这或许就是三十年前,那个长者对自己说的,出身未捷身先死,自己还妄图恢复他的神话,结果到最后却变成一场笑话。
  那个在数千人中仍然镇定自若的少年,看上去隐隐有当年长者的风范,只是他的年纪,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总是那么始料未及。
  走!自己不能有妇人之仁,前面是一千,或者说现在已经只剩下几百人的生命,另一面只是一个天才的早逝,当地狱的大门同时朝他们敞开,总是有一些人要避不过命运的残忍。
  艾琳娜西黛如同一具行尸走一般,看着死去的人,看着活着但还在挣扎的佣兵,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些人都是为她而死的,都是为她而死的……
  这所谓的复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为此要牺牲这么多人的生命,不仅有为她而来的,还有赫寺里本国的,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却流尽了浑身的血液,只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詹姆斯路德万万没有料到佣兵们的攻势越来越强,他们只有两千的军队不可能一下子阻止这么多的冲锋,他们不是悍不畏死,只是想求得一线生机,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可怕,现在的詹姆斯路德只希望这一群佣兵是一群职业素质高一点的佣兵,起码他们这样可以浴血奋战,不会只顾逃跑。
  克鲁斯这面,局面变得有些诡异,几千个人围着一个少年,而这名少年,似乎并不急于逃跑一般,他一步一步朝后退着,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克鲁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心谨慎的人,现在苏琪给他的感觉好像也不是要制住他活命,而是要制住他牵制这几千人一样,对,就是牵制这些人!
  克鲁斯恍然大悟,他早就该想到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少年,怎么会只想到了自己的命呢,想通了这一点,克鲁斯再不迟疑,大叫道:“给我杀!不要管我!”
  起初还是有些士兵犹豫,但随着一个年轻的士兵第一个挥出去了刺刀,剩下的士兵就像条件反一样,也同时挥出了刺刀,苏琪眼中寒光一闪,手指毫不犹豫地掐了下去,克鲁斯两只眼睛犹如青蛙一样鼓了出来,他喉咙里发生一声奇怪的嘶吼,手臂在空中无力地挥舞了几下,就停止了动作。
  死了么?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一向以嗜血闻名的克鲁斯就这样死了吗?那个少年,真的凭借两手指就捏死了他?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尽管不可思议,但挥出去的刺刀却已经停不下来了,苏琪的左手依然没有脱离克鲁斯的喉咙,他的右手在克鲁斯腰盘上一托,把他整个人都横了起来,那递过来的刺刀正好刺在了克鲁斯的膛上,鲜血溅了一地,不过刺刀也卡在了克鲁斯的骨头里,苏琪趁势夺下了克鲁斯腰间的手,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向前扑去,他没有扑太远,如果到了程范围之外,这群士兵估计会毫不犹豫地用对付自己,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现在自己引了他们的仇恨,会给更多的人创造生还的机会。
  望了一眼离石拱桥越来越近的卡车,苏琪怒吼一声,转身朝士兵们冲了过去,他里的子弹早就光了,现在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个死去士兵的刺刀,越来越多的人在向他靠近,越来越多的刺刀在他的身上划下痕迹,可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心惊胆战。
  这个少年简直比克鲁斯还要凶残,他现在浑身是血的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战神,他脚下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许多人都以为自己是补上最后一刀的人,但是许多人都没有看到苏琪倒下去。詹姆斯路德有些愤怒了,他的命令竟然不起作用了,难道是隔得太远吗?现在已经冲过去了一百多个佣兵,而且数量还在增加,可是那群蠢货却只知道对着一个人砍杀,难道克鲁斯在他们的心目中比自己还重要吗!
  “来人,告诉那群该死的士兵,赶紧回防!如果有违抗命令的,直接杀一儆百!我就不信他们真的目无统帅了吗!”
  詹姆斯路德怒吼着吩咐了自己的副官,副官战战兢兢领命去了,他可是见识过詹姆斯路德发怒时候的样子的,那简直就是一头见血的鲨鱼。
  “兔崽子们,你们都昏了头吗!统帅的命令都敢违抗!不要去顾那个小崽子了,赶紧回防!堵住这群败兵之将!”副官的声音犹如轰雷,他亲自跑到了这边的战场。
  苏琪的眼睛被红蒙住了,他凭着感觉将手中的刺刀朝副官抛了过去,那个副官大概也没料到看上去已经极其虚弱的苏琪会来这么一着,大意之下,竟然被刺了一个透心凉,不过他的话已经喊出口了,这为正有怯意的士兵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们纷纷抛下苏琪朝后涌去。
  苏琪得到一刻的息,身体已经有点摇摇坠,只是他仍然不肯坐下休息一会,前方是忽远忽近的场景,以及遍地横尸的惨象,铃木湖的湖水如同是鲜血聚成的一般,无数战士的厮杀声震得耳朵生疼。
  结束了吗……苏琪意识模糊,他的双手在空中虚弱地推送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推送什么。现在的他身上至少有几十道刀伤,前那一块伤疤深可见骨,那是克鲁斯的巨刃造成的,苏琪用这一个伤口,为剩下的佣兵争取到了突围的时间。
  拼着一口气,他撑到了现在,凭着战斗的本能,他身上的刀伤都不至于致命,只是血液流失得太多了,他就算能够侥幸活下来,也迟早会因为失血而死。
  前方的佣兵们加紧了冲锋的速度,他们从两千人损失到现在的几百人,每个人的神经都经历了一次重大的考验,那些懦弱的无疑都会成为下一条死尸,只有奋力拼杀,才有活着的希望,而这一刻,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起作用了,双方的战斗都在尺寸之间,凭的全是直觉和反应,这个时候宣誓效忠艾琳娜西黛的十一个狙击手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躲在卡车上,几次杀詹姆斯路德,军队这面为了保护詹姆斯路德而浪费了许多的兵力,昆德此刻也不再顾及那些惨叫的佣兵们,他把卡车的油门踩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