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陷入深思,走过真实大楼最著名的临海长廊没有停下也没有表情变化,专注忘我,彷彿只是手脚会动的人偶。这次他遇上了个小小的危机,向来注重仪表的他,烦恼到忘了好好打理穿惯的袍子、把自豪的湖蓝短髮理直。没有注意到髮梢结霜,他双眼无神地望著远方前进--直到撞到人才清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哎呀?」迷糊的女子拨开掉在头上的资料纸,出半只好奇的绿瞳。「曙──你回来啦,真是好久不见!」
  「是的,泉小姐。」简单打过招呼后他动手帮泉收拾散乱的资料堆。
  手脚俐落得令她无法手帮忙,确认内容、大小分堆、直横对齐、按照编号排列,附上金属夹后交资料还给泉。
  「谢谢,曙总是很细心呢。」
  「不会,这是应该的。」
  八方曙,真实机关最不怕麻烦的男人,在成员中拥有最高的出勤率,通常细节繁琐的案子都会由他接下,组织老闆玛莉耶尔讚赏他条理分明的做事方式。执著细节似乎会让人觉得效率有限,但只要够快的话就没人会对他的龟毛有意见了,為了维持自己的坚持曙一向不留餘力。
  「真难想像这麼细心的曙会把新人弄丢……」
  「真是十二万分抱歉!泉小姐明明是因為信赖我才将静久託给我的。」近乎九十度鞠躬,对方是自己所敬重的老闆秘书,他觉得就算身体对折也不够谢罪。
  「没、没关係啦!那个顾问本来就常做些让人出奇不意的事,再说现在小静好不容易有新的安身之所了。」
  「我烦恼的就是这件事啊……」為了逃避儿时玩伴的怨言他还特地挑了长期外派任务,结束后想接更久的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是因為搭档瑞文良心劝说才稍微了勇气,但思考时间一久他又变得不想踏入天区。「泉小姐,这些是事件参考用资料吧?如果泉小姐有时间的话……」
  「对喔,玛莉还在等我!谢谢提醒了,曙。」
  「不会,这是应该的。」
  他原本想著有泉小姐陪伴的话至少那个人就不会释放让他无法承受的杀意。
  ■■■
  「嗨,曙。」看到久违的朋友雪都脱下鸭帽,慵懒地靠著椅背。
  「雪都……一阵子没见了,我以為你现在正忙。」
  「怎麼会,我可想你呢。」
  如果出微笑的是米菈,曙就不会紧张得无法抑制结霜,眼看塞西尔没有出现在此地的跡象他只好双手进宽袖坐下。
  「我可是做好觉悟要听你发牢。」坐正直上半身。通常都是曙在叨嘮雪都的事,鲜少会碰到像今天立场反转的时候。「在开始前我想叫饮料,你想喝什麼?」
  「随便,你喝惯的热薄荷茶也可以。」
  「我不在的这阵子你没找瑞文麻烦吧?」
  「偶尔一起出勤或让他帮我装潢之类,怎麼你跟塞西尔都把我想得很坏心眼的样子?」
  「谁叫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在曙看来雪都心情还不错,他放心地帮雪都添满茶。
  「不过你的拖延战术是成功了,当初帮你收拾残局时我的确是蛮火大的,可是现在……」
  「现在怎麼了?」
  「我整个不知所措啊!玛莉就这样把那个小鬼塞给我,他干嘛听玛莉的话退宿舍啊!」
  雪都没有想到要牵拖责任,在曙看来两个月的时间果然有足够让他冷静。「我知道泉小姐很照顾静久,他的确品行还不坏。这段时间有一起出过任务吧,你自己觉得他怎麼样?」
  「外冷内热……简单来说就是闷?他的确静静的不太说话,连米菈没有跟他聊得很开,不像你里外到Second都很有统一感。」
  「我好像很少听到这点之外的好话,不过谢了。」
  「任务的话……四次,潜入调查私有的二心子名单,不过他实在太显眼了,武器不好收纳又敏感,现阶段让米菈用『快门幽灵』带他办事太勉强了,别人一有动作就会沉不住气,表现差强人意感觉还可以再更好才对?他好像有心事但从不找我谈。」他兴味索然地捻了捻瀏海。虽然不及米菈,雪都对自己的亲近感还算有自信,相处两个月还很陌生的静久令他有点沮丧。
  「看来不是我的错觉。」双手放入宽袖裡是曙深思时的习惯动作。「突然像个包袱被丢来丢去……不可能没心事吧。」
  「他还是有跟少年组的朋友一起团体搜查啊,我是有警告过他别带朋友到事务所来,除此之外他人际关係看起来健康的。」
  「我可以提示一下。」為了长谈他将慢慢薄荷茶饮尽才继续谈。「静久他好像不懂二心子的事、不懂自己的事。他很在意说话的选词用字,我想这大概是少开口的原因之一。」
  「不会吧?都十七岁了不是沉静下来就是享受Second的快感,这已经不是个的问题了,怎麼想都觉得其中有古怪。」
  「就是因為有特别之处泉小姐才他带在身边吧,不过我认為他到你那裡并不是坏事。」
  「我可是有背景复杂的超难搞合体人喔。」与其被亲友们亏,雪都反而喜欢自我调侃。
  「雪都是有三倍神力的超人这点大家都知道,虽然在另外两组织看来本是死亡天使萨麦尔。」儘管儿时玩伴其实知道那只是把雪都的坏毛病夸张化的最高级。
  「我有这麼坏吗?」雪都脑内有两个声音事不关己地咯咯笑著。
  「好了,我确信静久的状况迟早会好转的。身為亲友我还有很多事要聊呢,接著我们就来谈谈……」收抽离宽袖的同时,将曙一手将微电脑猛地放到桌上展开投影屏幕,一手戴上半框眼镜。「──你的事业。」
  「难缠的小姑曙出现啦……」一旦曙一板一眼的脾气令他相当头痛。
  「侦探事务所已经开张了吗?」
  「头期款就花掉我大半储蓄了,而且还没加装修,儘管有点年纪不过是好房子,我觉得要久住的话喜欢比较重要,只是没有买齐傢俱我跟静久现在都睡客厅的沙发就是了。」
  「雪都还是一样靠喜好做事哪……」他把雪都的话一字一句记下,才开始没多久曙还是忍不住感嘆一下。
  「我们『三个』就是这麼决定的,你就别管了!」
  「你不会打算在这种状态接客吧?」
  「為什麼不行?沙发闔起来就是平常的客厅啦,只要别上二楼就无所谓。」
  「真是说不过你,这麼随便的话侦探可是变成廉价劳工的喔,寻找阿猫阿狗、接送小孩、惊喜计画、食品试吃、商业情蒐……」
  「嗯,都做过了。」虽然被强迫敦亲睦邻做些服务,至少附近太太们可以保障他在社区可以有立足之地。
  镜片反光上游标迷茫地上上下下,这种不确定感令曙不安。「你别告诉我打算浪费时间做跟徵信社一样的事,就算塞西尔和瑞文只是睁一隻闭一隻眼……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寒气不是曙的冷酷感带来的错觉,天画面也因异常地闪烁了一下,第二颗心臟让他无法摆脱低温的窒息感,但他已经很习惯用Second詮释自己真心。
  「有目标的,异常现象、尘封旧案、猎奇杀人、犯罪蒐证,只要是二心子相关的就算三都来找我碴也要做,本来就不是想特立独行才做跟大家不一样的事,侦探行动只是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的手段。」
  「这才是我认识的雪都。」曙很高兴能在文件档上记下有意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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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铃声打破假日悠閒的气氛,雪都正好也对组装档案柜有点厌了。「怪了,这时间会是谁?」在漫长的整修两个月期间,事务所的常客只有千彩妹妹和她母亲铃室阿姨。
  来客都不是雪都所想的那几位,门后的女推了推蓝太眼镜打量开门的他。
  「切!」
  「那个咋也太大声了啦!」雪都很庆幸不是叫静久来应门。「我家可没什麼东西给妳翻喔,鑑物室室长塞西尔。」
  「虽然平常都会见面,我这个粮友特别為你跑一趟,打个招呼会死喔。」
  「妳难道不知道客人也有客人的礼貌吗?」
  她毫不客气地把大包小包塞给雪都。「这些是我们几个準备的礼物,还有仰慕你的小朋友们的,因為裡面有花瓶,路过花店时去扎了一束,我还真是替朋友著想呢!」
  「好重……」
  「因為是『大家』的心意嘛。寒暄够了的话我们就不客气打扰了喔──」
  「『我们』?」
  大门完全敞开,还有一位扎著麻花辫的褐髮女孩子跟在塞西尔,瘦弱身体配上有小花刺绣的深蓝连身裙,整个人看起来飘飘然的,衣装和长雀斑的小脸越看越像是西方名著裡会出现的乡下少女,儘管如此雪都也隐隐感受到她与常人有所不同。
  「午……安……」少女无气力地打招呼,辫子也沉沉地垂下。
  收拾好伴手礼后好不容易坐定,但她看起来疲倦不堪迟迟没有开口,反而快要睡著的样子。
  「啊!我没有睡下去吧?不行、不行!」
  「我说雪都,难得有客人至少上点茶水吧,至少给她点可以升血糖的东西也行。」生手侦探与半死不活的客人,这种场面让塞西尔有些不安。
  「是小彩来玩了吗?」静久抱著整理到一半的资料下楼,看到不认识坐在自己睡觉的沙发上时也有些吃惊。「我去拿点喝的!」
  「那个……我不能吃甜的,麻烦水就好……」
  所幸冰箱还有铃室阿姨送的罐装拿铁,而他依客人所说準备开水给她。「谈正事的话那我就先上楼了。」
  雪都想起曙的话,都已经住在同个屋簷下了不可能一直让这种距离感持续下去。「……不,你也坐下。跟你介绍一下那傢伙是我的青梅竹马兼粮友,在机关负责鑑定资料和证物,副业是做考古的。」
  「妳好,在少年组时我有听说过您的事,不知道原来两位认识……」
  「哎呀,不是跟曙说的一样是好孩子嘛。见到你我开心的喔,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雪都的伙伴。话先说在前头,没跟我干过一架的话可不能用『那傢伙』那麼鲁的方式叫我,雪都和我是从小闹到大的所以没关係。」
  稍后雪都用唇语告诉静久千万别招惹这女人,塞西尔没有胜负心,但是惹到她的话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至於这位……我也不知道。」
  「我是……安雅,我是做这个的。」介绍后她缓缓地递出名片。
  「纸品工作室?」
  「安雅和我常一起参加各种材料学研讨会,后来就变成朋友了。她不是机关的人,所以你们不可能有印象的。」
  「妳是『红』那边的二心子?」
  在知名的二心子组织之中最有名的莫过於「红诫律合眾」,与世界政府有直接合作,最庞大普及的一个;资金来源无虑、管理系统严密,旗下的二心子皆有充足的知识与训练。事实上,红蓝争资源与二心子的情况是眾所皆知的,但互看不顺眼的主要是彼此的上司,二心子们还是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过日子。
  「是的,不过我只做学术研究,基本上没什麼太大能耐……」说完后喝水又吃药,她开始著急了起来。「听说这裡是可以委託查办二心子案件的侦探事务所……我……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失踪的姐姐。」
  「喔?」没有因為是第一次有真正的委託而见猎心喜,雪都只是意味深长地提高音量。「我的确是朝这方向努力中,毕竟不管属於哪边,我们都会有无能為力的时候。那麼,妳所碰到的麻烦又是什麼呢?」
  「哎?」
  「『红』可是以严密管理出名的,要是通报失踪的话必定会派遣那个……叫什麼来著?」
  「CycleFlame,又称『环火』,他们是这麼称呼那些菁英人员的,您还真清楚这类事。」安雅拿出微电脑展示资料,电子屏幕上投映著与她截然不同成熟女。「这就是我自豪的姐姐,姿璐。」
  「两位完全不像啊?」透过屏幕,静久无法从图像中神情凛然的女和安雅间找到相似之处。
  「二心子的手足情当然是指结拜关係,或是在同个研究所长大才会这麼说。」雪都的「理所当然」令静久有些消沉,骨得不用曙的提醒也显而易见。「还不太懂的话就边看边学吧,不用著急。」
  「好……」
  安雅继续话题:「其实姐姐她原本也有在C.F.待过,不过已经被辞退了,现在跟我一起开这小小的纸品工作室。」
  「被辞退?她是底层的干员吗?」
  「怎麼可能。」她摇摇头。「她就是追踪部门的副队长,负责办失踪诱拐事件。姐姐的Second主要与抗药有关,听说在研究所时很频繁地参加药物实验,多亏这点她考取了化学药品使用証、配药资格,潜入技巧都是一流的,而且以前就是从底层干员做起的,有相当武术底子。」
  「这麼厉害的人怎麼会被辞退呢?这应该是我们这边也会抢著要的人才呀!」听著听著连米菈都跑出来抱不平,最后是被雪都塞回去。
  「是因為不良前科,工作效率不佳……还有撞上司。」
  「个跟工作环境不合?」若不是事有蹊蹺,雪都也只能想问题是出在本人身上。
  「不可能!姐姐热爱她的工作,跟大家也都处得很好,她还收到过感谢信呢。虽然部门资源不断被删减,只要帮助到一个二心子,每天过得再疲劳她也笑得出来。」
  「是资源问题跟上司起了口角吧,要是我研究经费被删也会去跟玛莉小姐抱怨,这是很常有的事。」如塞西尔所言,家家都有本难唸的经。
  「『明明做不了多少事还谈管理手腕,他们的办事方法还更有效率呢,简单明快又不需要忍受这种繁文縟节』……塞西尔不可能对自己的上司这样说吧。」想到心痛之处安雅忍不住缩起身子,看起来相当不好受。
  「被怀疑使用过非法手段吗?」
  「是的,他们也质疑过姿璐姐姐有染黑的可能,投身反面那边直接管理犯罪者……她的确有可能做得出来。已经失联三个月了,哪怕有一点消息也好……」
  由此雪都大致上已经知道安雅的苦衷,倘若安雅的担心成真,C.F.绝不是帮忙协寻而是直接缉捕归案。
  「安雅曾试著自己找过姿璐,不过她的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找了两个月耗尽力,要不是刚好去工作室拜访她恐怕就曝尸在那了。」
  「没那麼夸张啦,塞西尔!那只是贫血而已。」安雅用瘦弱的手肘轻轻了下塞西尔。
  「是Second的缘故?」
  「嗯……我的触感特别敏锐,大脑要花相当多时间在处理触觉的资讯,类似集中力过剩的症状,身体常常无法自主行动,要是集中时被打断的话我会非常焦虑,最严重可能引起过度换气而休克。我在疲劳时反而注意力是正常人的水平,要是摄取糖份的话神就来了,又会陷入集中状态,多亏姐姐调药和工作我才能安稳地生活著。」
  安雅对姿璐的姐妹情也参杂著大量物理上的依赖,但她并不是没有可求助的人,不然治疗药物方面大可直接请塞西尔帮忙,也不必拖三个月之久甚至耽搁工作,而且安雅毫无防备地对陌生人的雪都告知了自己所知的一切与担忧。
  「好,大致上我了解了。」他丢下三人匆匆上楼,穿上惯用的鸭帽与大衣。
  「你愿意接下委託吗?」
  「寻人可是刻不容缓的。对值得纪念的第一件委託,报酬等事成后再收取吧。」
  「真的是……非常感谢!」紧绷的神经鬆懈后安雅倒在塞西尔肩上,没有多餘力气哭笑的她,扫去了口的烦闷感后终於得到久违的安心感。
  雪都将另一个长布包丢给静久,裡面是他惯用的长刀。「你──不一起来吗?还有计画的话就不勉强了。」
  「不……我很乐意帮忙。」面对新处境时总是没有带太多包袱,他们两个相遇时便是如此,静久以最简约的装备参予首次的侦探行动。
  ■■■
  「為什麼我们是先到安雅家啊?别告诉我你想从女孩子的闺房裡找线索。」
  「妳说什麼废话,如果有的话线索当然要找啊。」雪都坚持的侦探神不受塞西尔异样眼光动摇。
  「虽然姿璐小姐没有告知出门地点,但安雅小姐最后看到她的地方是家裡,是这个原因吗?」在机关,少年组出任务都有明确指示,这样毫无头绪的搜查对静久来说是第一次。
  「安雅已经说过了,她循姿璐可能走的路线找了三个月,不管吃惯的餐厅和C.F.的同事那裡都没有打探到消息,那我们也只好从家裡下手了,搞不好最熟悉的地方反而才是搜索时的最大盲点啊。」比起胡乱搜索,雪都认為釐清失踪的问题才不会让大家像无头苍蝇一样瞎忙。「再说在家裡会让安雅比较有安心感吧,要是她倒下了正好有塞西尔可以照顾。」
  「特地借出本小姐的智慧,原来你是把我当看护啊!」
  「各位我还撑得住啦,已经快到了喔……」
  静久跟在后面走走停停的,儘管知道别人有难,但他对失踪事件其实兴趣不大,近乎毫无感觉,他只是观察著眼前的人们,要是他们遮掉瞳髮的话或许就不会如此引人注目,就像普通朋友出来压马路一样。
  陌生人的眼光、陌生的失踪者、陌生的自己……他觉得之前不在乎的事或许可以从这个陌生的同居人身上找到突破点。
  「就是这裡了。」远离其他民宅的小公寓,路上偶尔看到货柜堆放,只有几颗未长成的小树是荒凉景中的小小慰藉,安雅的住处在郊区也算够孤立的地点。「我们是以工作室是為家,一楼是车库、二楼工作室、三楼是我们住的楼层,其餘空的楼层目前是当仓库用。」
  安雅带雪都稍微巡了下一、二楼,这样的空间就两人来说蛮宽敞的。
  工作室内相当乾燥、充满新纸与墨水的味道,放眼望去都是纸艺作品且每脚都能踏到纸屑,随处可见勤劳工作的痕跡。除了作品数量惊人,而且每件作品又有相当的体积,不管是破框而出的虫鸟亦或巨大窗框边的少女、栩栩如生的奔马绘图和城市缩影都是由纸雕细工形成的。
  「真是令人吃惊……」自认艺术陶冶不深的雪都也不禁惊嘆。
  「因為我一集中神手就会停不下来,每次回神我也不敢相信这些是自己做的。在艺廊办展览、和画家合同创作、娱乐企业的宣传品等等工作,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这类只是额外接的,我还可以自己安排时程,麻烦的主要还是这种工作……」她拿了几个纸样给三人,但除了看得出是白纸之外似乎找不到任何惊异之处。
  塞西尔突然眼睛发亮,端正眼镜瞧个仔细。「喔喔,这就是妳在研究的纸纤工嘛。」
  「对呀,虽然费工但总算申请好专利和商品製作了喔。」
  「这是啥玩意儿?」雪都手指弹弹白纸,对专业话题满头雾水。
  「请各位仔细照虚线对折看看。」
  照安雅说的步骤来做,在一定的对折次数后白纸才慢慢显字,纸样上大概就写了数字或欢迎的简单字句。
  「这类市面应该也有同样產品吧?使用奈米电路已经做得出来同样东西了。」目前看下来静久也是觉得是纸艺大胜。
  「我做的没有用到电子器材喔,那只是在纸纤微下面排列我研发的墨管,仪器无法侦测出来而且各种磅数的纸张皆适用,不照顺序来乱是行不通的,我有做过强度测试呢。如果把墨管弄成打开后没办法关上,就是另一种自动销毁的手段,这只能戴著显微镜手工製作,我确信目前只有我有这种技术。」
  「妳手艺真的相当了得哪……」纸上的字确实在短短的谈话间就糊得无法阅读,雪都不得不说,红的确也是人才辈出,连他都想拜託安雅製作一件。
  「大部分是製作名片或有需要隐密的单面文件,我很担心这会被用在不好的用途上,所以平常是姐姐帮我拣选客人和保护资料库的,姐姐失踪希望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在这迷你大观园大开了眼界后雪都显得相当兴奋,没有被这对姐妹的复杂背景所困惑。「我现在是侦探,工作时就相信我的专业吧,不然塞西尔就不会找我来帮忙了。」
  「正是如此。」
  「那我们接著上楼吧,楼上就是我们的房间,厨房跟卫浴也在三楼。」
  到三楼,工作室的味道延伸到楼上,或许安雅已经习惯而没自觉。她拿出钥匙开房门,刺激的化学臭味迎面扑来冲击嗅觉,三人脸一片惨绿。
  「好难闻的味道!」雪都用帽子捂住鼻子,先转移到厨房的窗子旁透气。
  「咳!咳……抱歉、抱歉!我这就开窗通风。」在房间地板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她敞开所有窗户。「我还没收拾完姐姐的房间就匆匆忙忙出门了,早知道至少把开著气窗……」
  稍微打量房内,随地丢的衣物遍佈每个角落,似乎安雅事前有把贴身衣物先收好,否则没一处看起来像是成年女的闺房。随手拨开一角,纯白地砖上也有不完全是乾净的。
  静久指甲抠下凹凸不平的彩物质。「这是顏料吗?」
  「是的,姐姐时常需要大量顏料染料,所以房间才有去渍油和松香油的味道。」
  「但是房间和工作室完全看不到半张画,是别有需要吧?」化学臭味没有分散雪都的集中力,他已经慢慢收目前所见的资讯。
  「我想是『易容』时用的,姐姐在这方面相当擅长呢。」
  「特殊化妆……」雪都想到安雅提到姿璐的高明潜入技巧或许和这些工具有关。「这些衣服也没有什麼个人调可言。」
  「我发现这边箱子有假髮、染髮剂和大量的备用化妆品,底下那箱像是营养剂。」瞥了其他堆放角落的纸箱,除了数量惊人外没有任何更多的东西。「目前找到的线索这样有帮助吗?」
  「……还不够。」此时连脑内会议也激发不了灵感,只能对房内炫目的彩乾瞪眼。
  「安──雅──没想到妳喜欢这方面的音乐啊。」不知何时消失的塞西尔突然拿著几盒专辑记忆卡盒出现在门口。
  「啊──塞西尔妳去了我房间吗?」
  「因為这裡味道实在太难闻了嘛,忍不住自己到处看看。」在安雅面前小小装可怜一下,安雅也拿她没办法。「我都不知道妳喜欢舞曲和电子混音。」
  「才、才不是喜欢!是超级喜欢!」怎麼看都是和乡村少女印象相反的音乐嗜好,大家皆以為安雅是会投入古典乐怀抱的类型。「我就是喜欢那种连心臟骨头都会被震撼的电子音乐,工作时听比较有干劲嘛……都整栋都是自己家了还住这麼偏僻开大声也吵不到人。」
  「只是很让人觉得意外嘛──我喜欢这个新发现。」她再翻了翻卡盒后叫了雪都,塞西尔给他看的卡盒上没有人物照片,只有红翼红角的魔鬼配上萤光光栅字体设计,但在卡盒中算是比较抢眼的一个。「你看、你看,是『FaustJunkie』耶!」
  「……居然这裡也看得到他们。」
  「那是我最喜欢的乐团!塞西尔也听吗?」
  「偶尔啦,谁叫我们认识他们。」
  「不会吧!是熟人?」
  「是后辈啦,他们很仰慕这傢伙,今天拿的礼物就是他们做的,和这个封面计印象相反,全都是好孩子呢。」塞西尔也递给静久看几盒「FaustJunkie」的专辑。「说起来小静跟他们都是少年组的,有打过照面吗?」
  「我不知道……跟大家还没那麼熟。」
  「下次就叫雪都介绍给你吧。」
  「侦探先生!虽然我是红的那边的,不过音乐无边界请务必也介绍给我可以吗?」
  「塞──西──尔──」打扰搜查已经让雪都开始焦躁了。
  「上次我还错过『FaustJunkie』的演唱会,那时消沉到不想工作呢,好不容易买到摇滚区位置却埋首工作忘记了,好想要演唱会特典喔……只剩下门票做纪念……哎呀?」安雅打开「FaustJunkie」其中一个记忆卡盒,似乎发现有什麼不对。「我的门票也不见了,那个预售票是限量设计啊……到底被我放到哪去了……」
  看来安雅接下来更没心情面对工作,但在这之前雪都可不能让她消沉到忘记自己姐姐的事。
  「等一下,那场演唱会是什麼时候的事?」
  「唔──大约三个月前……侦探先生不会是觉得姐姐拿了我的票去演唱会吧!」
  「这是值得调查的。」雪都终於找到搜查的方向。「可以从限量预售票票号和姿璐那天的衣著下手。」
  「说不定有人见过她?虽然化妆不过姿璐的模样应该让人印象深刻吧。」
  「嗯──塞西尔,妳去问那群小鬼。」
  「我不要。」她断然拒绝。「就义理来说是你要联络一下他们才对啊,人家那麼喜欢你,而且还亲手做了礼物,相信他们很乐意帮忙的。」
  「好啦好啦!反正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各自要做的事,如果我想的没错很快就能确认了,等情报得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