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大了一口气,脑袋正晕眩不得已又倒回了地上,那股激流冲刷时并不会让人一击毙命,像是被掐著喉咙毒打一番后又往墙上摔了好几回顿时无助得无法呼。
  「好,来,吐──」
  「我才不需要拉梅兹呼法!」痉挛还没退掉就逼我用力吐槽,大哥这招也够狠的了。
  「真澄还难受你别在那裡闹他。」响子姐姐差一点就把大哥撵出帐外,因為大哥刚好上线方便商量我还是留他下来。
  「残血?满血?」
  我跟艾儿说血量见红他便赶紧帮我补满,对惊魂未定的我来艾儿真的是十足的天使,细心準备舒适寝具与热饮的响子姐姐更是大天使。
  大致描述了一下亲身经歷,很难不再去想那份害怕的感觉,Second影响体质我因此从未受过溺毙与灼烧之苦,死过程缓慢而漫长,承受了极大痛苦以至於不记得最后是溺水还是重伤死亡。
  我只能说在这裡死亡不会再回去做试炼是省了一点功夫,针对那奇怪的魔物则是还没有任何对策。
  「你们食物哪来的?」不敢相信我在这孤岛还能吃到热呼呼的鱼捲,长期攻略确实会需要这个。
  「海裡到处都是食物但别高兴得太早,你很快就会吃腻的。」大哥说没有人閒著,每一趟攻略一定都会消耗材料,就连补充手工重生点使用次数也有花费,想到攻略的困难大家其实都有点坐立不安。
  「是有对策的。」
  清雨在帐边,唇语看起来是这麼说不过我比手势叫他出去,现在还不是他出场的时机,他愿意无偿帮忙的时候我总觉得会出卖掉什麼重要东西。
  以攻略那个水体為前提我们展开讨论。
  「真的要跟那东西战斗吗?」没有立足点的战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响子姐姐尤其担心她跟小兰这样低战力的侍者角会瞬间变炮灰。
  「多亏真澄仔细观察,几乎可以断言这战非打不可。」大哥边揣摩製作者思维边解释,「因為有召唤阵那麼可能是守关魔物,落下到一定高度就会触发,攻略方式可能就是坚守到某个阶段、击毙水体魔物、把牠排除出穴之类。」
  其实清雨的反应也是个提示,我猜他的策略可能非这三类於是我回头向魔物专家请益。
  「要打击水系魔物不外乎就是那个方法啊,用『冰』。」弓箭手狩猎的经验是这麼告诉邱比的。
  物理攻击很容易穿透水系魔物而无法构成伤害,必须要寻找魔物的核心或让其有实体来增加可打击范围,史莱姆也算是同类,说起来牠们更像是果冻稍微使力就会碎掉,麻烦的是那个水量……应该比学校游泳池还多!
  「水实的哥哥……」艾儿言又止明显是被大姐的眼神盯住了。
  「你也有话要说吧。」换成是大哥的话他本不管那一套,大哥越有戒心的时候越想探别人的底。
  清雨大概也知道自己还不如水实受欢迎,举止到目前都还算安分合宜只是没太多指挥权,可这氛围是他自己製造的,我想他是另有盘算。
  「每个迷宫都一定会有试炼关卡,设计上来说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几百人都一定可以过,这麼做才可以把冒险者诱至深处。」说完清雨就先离席了,水实不希望清雨落单也跟随在后。
  水实好不容易融入我们了,还让他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不好,可清雨的每个动作都令人在意,到目前為止我还是没办法站在和他同等视角看事情。
  「雪花的魔法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砰一下全变成冰块?」
  「恐怕有点困难喔。」我知道雪花想要有表现,所以大家一起上网找了多种版本的招式输出计算程式,那些数字乔来乔去怎麼看都至少需要六个英雄状态的雪花才有可能把水体完全冻结。
  而且我们还没想到移动到水体上方的办法有极高机率会被冷冻大冰山团灭。
  在功能包裡东翻西找,有一样东西给了我灵感,把灵感药糖放进嘴裡咀嚼好像越来越有点意思。
  「如果能把水体弄成像果冻状一样的东西呢?」我拍掉手上糖粉,试想著如果我们只是跟一隻超大史莱姆打会是怎麼样的情形,被砸的冲力仍在至少已经是控制到可以击碎的状态。
  我们有志一同地望向大姐,应该是预料到自己没办法推辞她只是想小发牢几句:「你的订单真是越来越夸张了。」
  凝固剂原料以动物脂肪為主,这时候真该庆幸周围皆是海龙与鲸鱼群,不需要做自割腿之类折磨人的事情。
  没有疑问就开始準备猎捕,更好的是此时营帐上传来摇晃,那个被称為凶鸟的鸦带著汹涌浪涛声回来,可以想像打开就会看到几隻兇恶海兽迎面而来,一点也不打算给我们閒时间似的。
  「旅团的气氛有点变了。」把紫面蛟拖上岸后战斗变得较轻鬆,这时候我开了密语跟艾儿说说话,被突如其来的大难题吓了一跳也没办法一直装镇静。
  「因為和身边人和预想不一样的缘故吧。」他关注著积极引魔物过来的鸦,时不时就用恢復弹远程击帮忙,没有道谢他也无所谓。「计算程式之类的以前都没用过,物资方面也是处处斤斤计较……可是太简单的话好像就没什麼意义了呢。」
  我原本是想问艾儿怎麼看清雨的,艾儿的看人直觉相当敏锐,不知怎地,脱口而出的却是其他话题:「艾儿,你觉得端有什麼?或是想过会在上面得到什麼吗?」就我所知艾儿透过齐克可能对Terra略微知情,本人对此却是最没有特殊意图的。
  「噫,希望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风景。」
  他发语词的习惯总是改不过来,现在看来他咬牙出声说「噫」什麼时候看都像是在笑一样。
  凝固剂做完两个辅助系台柱也累惨了,而且响子姐姐和小兰本来就不适合这回战斗所以被划到圈外。一番讨论后决定两三人一组互相照应,下去后不太可能有机会聚在一块儿,希望被袭击时可以抓得住对方不被冲开。重量和抓力是难得需要列入的考量要素。
  「这样好像什麼校外教学前的分组,好怀念的感觉呀。」邱比左捧洛因右艾儿,手边不缺白白触感让她脸上洋溢著粉红气息。
  一大两小,合理。
  「小鸦的羽毛感觉如何?」雪花问。
  「我觉得自己像土窑鸡。」继凝固剂后最费工夫的就是这个工作,一一地给乌羽做防水措施,因為又黏又热鸦差点撑不过来,相信他是诚心祈求大姐之后能销毁所有的防水剂。「感觉翅膀好像不是自己的。」
  「平常人也没有翅膀好吗!」
  我们三人偏轻、体型落差不大,合理。
  「又要一起合作了。」阿飞偷偷跟我说他有点怀念跟NAO一起时的热闹感觉,虽然他跟天堂有默契又能互相配合但他们除了职业类型之外就没有其他共同点了,这样把他们凑在一起算是保险措施。
  我决定这次先放任水实和清雨一起行动,其实在坠落中战斗本无暇顾其他事,之前并不清楚清雨怎麼看照水实,如果真把水实放在心上,那麼应该能观察到他算计之外的东西,现在想想我会对他怎麼不信任大概就是出於此,搞不清楚他在乎什麼。
  「我说。」不管怎麼分组一定有人不会满意,「你还真喜欢把我们俩放在一起。」要个强势的大哥和大姐一起作业就是会出现这种状况。
  「画、画面很漂亮啊。」说话不经大脑的结果就是脑袋被赏两次手刀。
  大哥这妖怪乍看之下手长脚长,或许是常换身体零件之故体重出乎意料地轻,这样的大哥其实被激流一冲就会散架,有眼明手快的大姐看住他的话我会比较放心一点。
  而且有时候还是觉得大哥跟女孩子在一起比较放鬆自在的样子。
  「没有异议。」清雨随意选了个地方站定等我们,「凡事只有尝试过了才知道。」他配合我们的计画也没有自以為是的冷嘲热讽,他擅於製造这样的状态并在其中处之泰然,我们两边对彼此的好恶仍然曖昧。
  「我们下去囉。」我背好雪花,就算这是我第二次下去还是会紧张。
  每组下去的时间不尽相同,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貌似还不以為意,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久了就可以感觉到雪花的手抓得更紧。无尽的落穴又与迷宫不同,完全的单向道、完全的无所依靠,感到害怕是人之常情只是想不透為何製作者要用这样的设计。
  「要来了。」仰头看上面的召唤光提醒大家做好準备,等光一消失就是行动时机。「大家──喂──」
  看到现在的光景我才知道我们行动真的太仓促了。
  远远地看著熟悉的面孔发愣,直直地目视著不可名状的巨大恐惧波涛汹涌地要将全部人吞没,幻想的魔物都不曾给人如此真实的感觉,它只是再单纯不过水体而且任何人都预料得到被捲进去的下场。
  开什麼玩笑……
  「小实。」
  在清雨的指挥下水实有所动作,我们手上的灯光不足已看清他做了什麼,然而回头时我发现功能包被打开了,说得够明确一点,是有条细小的丝线把凝固剂从中拖出来,在坠落途中本做不到这样的事──
  好似事前就预料到了才做这样的保险。
  上百瓶凝固剂总算是被拋出去,平均地分散空中,和那些碎岩一起,毫无差别地被水体吞没,我看著水花逐渐转稠、边缘出现牵丝并且会附岩壁。
  「雪花!听著听著,照著计画来就会没事,有鸦跟白铜保护妳,只要想著会成功还有我们都会撑下去。」我把雪花交给飞近的鸦,当鸦俯身下冲后就看不到那个叫人怜惜的小脸蛋,可以的话还是希望雪爸人在这紧紧抱著雪花。
  白铜在我们之间飞行确认彼此的距离,接著牠收紧翅膀向下俯冲就是暗号。
  曙光先知展开的魔法阵照亮了四周,她必须睁大眼睛準作业,收充足水气将冰锥雕成合宜的大小、组织网格以及加固。
  冰锥犹如待发之箭正对著水体。
  冷冽寒风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直接与水体对撞炸出水烟火,水体正在凝固冰锥的推进一度缓了下来,而后看到它将水体贯穿时叫人忘却了身体被弄的难受感觉,如果冻般的碎块没有杀伤力,现在我们所能做就是施放技能保护自己不要被较大的半凝固洪流淹没。
  步骤简短,实行起来既漫长又叫人害怕,甚至一时忘了自己原本就有的力量。
  我们下方出现没看过的魔法阵,那应该就是试炼关卡结束的信号,一起穿过魔法阵后我们全部人落在正门口的草坪前。
  「怎麼那麼快!」小兰见状吓了一跳,「如何?有通过还是被传送回来的?」每次都是心急得想揪一个人来问,这回看到我们都答答黏呼呼的她把手藏到背后了。
  正在想要如何明确形容的时候,建筑内部开始有了变化,地板位移把填补起来,石柱落下佔地让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有了「房间」的感觉,我们提高警戒直到最后的石碑浮现后这些机关就停下了。
  「哎呀,这样就可以把设施移到裡面了。」姐姐担心在外风吹雨打和被魔物袭击,所有变化裡面就这点最让她高兴。
  「计画成功。」阿飞摊手,一个水的核心在他手中滚动了几圈,彷彿活物但现在肯定很虚弱,因為收不进功能包就只能先找东西裹起来拿著。「通过了大家不是应该高兴点吗?」
  阿飞和天堂安排最后落下,因為我希望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落在水体上方,活用他们极佳的动态势力寻找核心,冒险把所有好工具都押在他们身上,他们并不清楚我们下面看到的景象。
  「真澄,对不起。」邱比捂著嘴巴言又止,可能是太在乎刚才大家的行动不怎麼一致才出了内疚的表情。「刚刚人家以為真的会死掉……」
  在降神中我们的生命没有被死亡限制,在体验那份恐惧时我们想起了自己脆弱的部分,对於这样的邱比我跟她说没关係,可是她似乎向清雨点头致意完后才真正觉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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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和木材同个层级的素材。
  纸上写字成书、竹片上写字成简、石头上写字成碑……為什麼加了文字的东西整个档次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谜。」艾儿歪头。
  「架空语言我没办法啊。」我跟著歪。
  「其实也没那麼复杂。」一般来说这时候是大哥在那裡数落我们不用功,今天站在那位置的却不是他。「上面的意思是……」
  「别说,我们自己解解看。」清雨的眼神似乎也期待我阻止他那我就如他所愿,不人尽其事物尽其用的作法令艾儿不解,效率固然重要但我不放心什麼事都指望他。
  降神裡有些地方会出现这种架空文字,通常写在招牌字旁边写得很小,因為NPC与AI讲话大家听得懂自然就不会费神去注意这些爬虫文。
  不能说我们没资源去解读,这裡有大哥和天堂,我也会準备一份请雪爸看看,甚或等洛因完全恢復看他的使魔们能不能直接翻译,可尝试的方法绝不只一种。
  「变聪明了。」他倾身靠过来一点,「也变倔强了。」微笑的样子有点像是对水实那样把我当成小孩子,当然清雨现在不会去踩我的底线,他还得跟我们一起往上爬。「那我说点别的总行吧?听过『怒雨』吗?」
  「愤怒的雨、暴雨还是你的另一个名字?」
  「这个嘛。」眼神往旁一飘后他开始移步了,「就让你自己想吧。」
  他看起来还是会在意其他人,不可能是雪花,那麼是洛因还是鸦?
  「啊呜……」雪花难得没事变成小狼貌撒娇,好像要整身都被体温包裹著才能静下心来。
  「『明媚风光在上,世界之阔,目不及尽;怒雨骤降之时,世界之渺,无处躲藏』,这是一名医生说过的话,形容二十三世纪后半叶疫病蔓延的时候,病毒是藏在雨水中从天而降,罪孽的循环始於人类的感慨。」鸦说道。
  「是麻醉技术改革那附近的事。」洛因帮我回忆文组课程的东西。
  模模糊糊地想起歷史课本的片段,因為这项技术革新带动义体风潮,夸张地说当时麻醉技术普及到不当成是单一的专门科学看待,可以拥有更好的身体何乐而不為,义体更换安全提高的话当然还是生机优於无机,但保存技术没有跟上病毒感染一发不可收拾问题。
  废弃生机义体处理不当,造成空气污染、雨水病毒含量高,无机义体也有金属污染的风险。
  身体变得不再完整的人类脆弱得堪比初生的生命。
  在把废弃义体全数处理完之前似乎也间接在酝酿后来的深沉黑暗因果,眼不可见的死神蔓延各地,世界上没有地方是真正安全的,以小字註解在课文旁的话现代人大概难以有共鸣。
  说到雨,我们刚刚攻略的水体也是从头上出现的。
  「不会吧,感觉有点牵强呢。」不小心自言自语了起来。「洛因,石碑有解吗?」有鑑於他跟Terra的联繫我想会不会有机会不过他摇头以对。
  可能是因為刚做完攻略大家都是鬆了口气的状态,雪花毛皮著著自己也跟著放鬆了,重要的三人不在,艾儿反而跟鸦亲近了起来,眼下旅团内似乎就没有需要心的问题。把快睡著的雪花交给邱比,看大家打点完想休息的就下线,其实枯坐在这充满压力的空间还颇為难受。
  大哥和姐姐在一旁聊得愉快还没有下线的意思就好奇凑过去沾沾气氛。
  「在说真澄呢。」响子姐姐说。「这次辛苦你了,同样事情经歷两次。」
  那次侦查确实是苦差事但攻略之后早把辛苦拋诸脑后,多了这番窝心的话语让人能重新打起神
  「想要奖励吗?」
  「最好多一点。」如果是大哥的话我就毫不客气伸出两手讨赏。
  两人相视而笑,虽说响子姐姐在场大哥应该不会大什麼坏主意。
  短短几秒的多虑大哥的脸已经来到眼前,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金眸中越渐放大然后脑子闪过一片白光后身体瞬间动弹不得,经过惊心动魄的攻略之后紧张的经络骤然舒张,意识飘到白茫茫的某处比在黑暗更抓不著方向感。
  「好可爱呀。」
  「这样还说可爱?」大哥皱眉,不明所以地出困扰表情且把我晾在旁边。
  「呼呼,真的很可爱嘛,邱比的话应该会有不同感想,我看来的话就像鸟妈妈在喂鸟宝宝一样,而且你看他都僵住了表示还不习惯吧,要嘛就是让人家措手不及不然就对他好一点喔。」
  「这什麼老江湖的口吻……不习惯可能被说中了,可是像喂食一定是身高关係。」老字一脱口而出大哥就被冷冷瞥了一下,不过姐姐最后还是笑笑原谅他。
  「下次会……杀了你……」我维持著刚刚的姿势,得提醒一下大哥Cygnus还没拿够份量的傢伙试砍。
  「排队去吧。」他指著耳朵说有麻烦的密语要处理就先到外头去了。
  「他也有他的压力啊。」姐姐小声嚷著「红红的」边我脸颊个不停,还说看齐克和NAO卿卿我我看习惯了并不会对我们的情况有什麼过度的反应。「你不想跟小柳撒娇吗?没想过其实反过来也有可能?」
  「好难想像……」
  「喜欢一个人得不得了的时候就会有佔有慾的,想要向人介绍、想尽情撒娇、想要让身边人知道自己沉浸在幸福,识相的不要打扰但可以祝福,我是这麼感觉的。」说著说著响子姐姐自己耳也红了。「你们还没真正在一起呢。」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这无疑就是我最大的烦恼,在眼下却不是最优先顺位。「除了『喜欢』之外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好──可爱的结论呀。」
  「可爱」说太多次了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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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独自就寝真的很不习惯,大哥连日连夜在公司处理事情,前两次都是来自外部的数据问题这回则是内部,我想同样忙碌情况应该会持续好几天,虽然知道页哥睡在隔壁房间这过度安静的氛围就是让人辗转难眠。
  睡不著就起来到处晃,大哥几乎都住公司的缘故这裡怎麼看怎麼像样品屋,没什麼生活感,只有工作站这区像大哥常待的地方,人体工学椅子其实躺起来颇為舒服,我猜测降神的前置设计可能有部分是在这弄出来的,想像著累积无数烦恼与鬼打墙的大哥还能笑得那麼爽朗实在不可思议。
  β版我初来到降神时的心情是很单纯的,有点意外又有点幸运,不参杂谋论与高端布局,那个「真澄」是百分之百的玩家,冒失又很菜唯一优点大概就是脑袋空空没心机,那麼现在的又算是什麼呢?连我都觉得一开始的自己比较好相处。
  太多的偶然背后存在必然。
  倘若连与降神的相遇都不是因缘际会的话那麼我就无话可说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也有二心子多疑的劣,一旦敏感了起来就会想去试探,把别人的底线往死裡踩,直到明确地划清界线亦或真正占有。
  「先前那些太温和了……」指掌触碰、头还有浅吻,心裡想是一回事说不说得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唔,开他的冷气应该没关係吧。」开始觉得有点热了,正想说需要空调的时候被门缝透进来的光吓了一跳,以為是页哥醒了可是他不至於会这样不出声,他应该也有意识到自己平常用布罩著头还蛮吓人的。
  「没关好?」我把门关上了之后就躺回上,眼却迟迟闭不起来。「这门是电子锁啊……」猛地起身被突然闯入视线的点点红吓得差点拐到脚。「仙人掌君?」因為是机器所以才没有人的气息,只是它自作主张大范围地移动太少见了,害我以為是房间有什麼不乾净的东西。
  仙人掌君本来就有一点类似真的仙人掌的软刺装饰,不会被刺到流血久了还是不敢碰它。
  它在暗中发出电子噪音,刺耳如刀刮金属、叫人想撞墙,却还是得忍住这口气去拿笔记型电脑过来侦错,仙人掌君的后台介面相当老旧,加上我买下它的时候连说明书就乱碰一通有些设定锁住就不知道怎麼改回来了,现在要弄它还是会怕怕的。
  「这、这是什麼迴圈?」
  我发现有一串不明的代码夹在仙人掌君的核心智能中,在蓝底白字的萤幕裡快速增殖,本来不及把它们一次删除或寻找代码的起点,初步判断是恶意程式所為慌了手脚想关电脑还关不起来,一有动作程式又一口气跳了好几行代码。
  「缺了几个字……」视线一扫发现这是我可以补足的简单语法,直觉萤幕对面东西有意為之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除错不如一试,这个程式运行了之后刚刚每行语法的字首顏皆反转。
  T……E……R……R……A……
  萤幕一暗,一切英数一同消失在黑暗中,游标后出现白文字成為这房间裡最明亮之物。
  名字、斜线、冒号──
  你好,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