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都这麼累了还来帮忙。」雪爸冒著冷汗,狼耳下垂看起来很没神。
  其实他也不用介意那麼多,跟著律他们做事的这几天也只是多了黑眼圈而已。
  「谁叫大家都去忙了,反正做个饭糰不会比批文件累啦。」
  我和雪爸、雪花一起在EPIC城的厨房裡做料理。
  我们迟迟没有离开翡翠大陆,或者说是「没办法离开」,银魔物的动越来越频繁,翡翠大陆便紧急封港,在封闭的情况下旅团接了些临时打工杀时间,团员分组做不同的支援工作,跟银魔物的消耗战也不知何时才能有突破。
  「我除了魔法外的劳力工作都做不来,没想到体力竟然差成这样……」
  雪爸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可是怎麼没人告诉他魔法师类型体力本来就好不到哪去,嗯……不过也有NAO那种例外吶。
  「雪花要做大饭糰!」雪花捲袖豪迈地把米饭堆迭在一起使劲捏,看她那麼兴致也没打算阻止。
  现在可以说是难得清静的时间。
  「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寂寞?」忽然迸出问句,要不是有视线暗示,我还不知道雪爸是在问我。「好像很久没全部人一起聚了……」没有嘆息声继续捏饭糰却听得出有些感慨。
  网路游戏的确是什麼人都有,社会人士的比例也不少,要让娱乐佔去生活大半时间实在很难,我也得顾课业和打工,在线上的时间多不到哪去,另外,我一直没让雪爸知道他在网路游戏裡和自己学生处在同一团队,但他几乎不对我嘮叨课业,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一起做饭糰。
  「雪花饭分我一点嘛。」我手边的饭已经不够了,看雪花还是给那大得夸张的饭糰再添饭上去。「哪有人吃得下比自己胃还大的东西?」
  「有啊。」雪花理直气壮地把大饭糰再增加体积。「阿飞哥哥不就很会吃。」
  「他的发育程度早超过常识范围了……」还好他的实战方面经验丰富,不然哪天就会听到大姐来跟我提削减伙食费的事。「我还要準备鸦的,雪花就分我一点嘛。」
  「喔喔!」反应相当意外,但那并不是讨厌。雪花把大饭糰一角剥下来再过。「这份雪花来用,真澄哥哥只要把小鸦好好带回来就好囉!」
  「好好。」
  ■■■
  「归队的事等之后再谈吧。」
  提著便当大老远跑来龙骨圣地会面第一秒马上遭受打击,何况我半个字都还没出口。我的脑袋本没半点隐私嘛!不会头髮只是在上面长好看的?
  「你这几天果然变很怪……」
  「有何高见?」
  「鸦的风格应该会更拐弯抹角、更神秘吧?什麼时候说话变这麼直接?」说完回神便当都已经给他、茶也泡好了,塞格勒斯带亚鲁亚跑去哪裡野了不清楚,这裡只剩我们两人互相对话。「难道发生什麼大事了?」
  「任何事背后不见得都会有深刻的理由啊。」
  迴避问题的方式倒是没什麼变。「我觉得就是因為有深刻的理由你才会是这个。」
  「嗯,猜得不错。」话说如此他也不会轻易给答案。「不过,就像你选择这个世界一样,没什麼大道理在裡面吧?」
  把问题都转到我这边了,感觉像是在过招一样,我并不擅长这样的对话。「只是来聊天跟提醒你归队而已,至少让我带个你过得还不错的证据回去啦。」当然我是指空饭盒。
  「聊天啊……」原以為他又会把问题扯远,意外他提了这样的问题:「聊你的事不行吗?」
  「……过来、过来。」要他坐到臂长碰得到的距离,探了探鸦的额温。「奇怪,没发烧呢?」
  而且本人非常冷静。「也是啦,『诗人』这职业背后有个情报库,专门匯集该职业玩家的『见闻』,说话本来就让人不自在,如果没事的话你还是赶快回城吧。」
  原、原来有这回事?要是真是如此那就更不用多说什麼了嘛。「我是没什麼让你有兴趣的话题啦……只要你不介意听这些无聊话就行了。」
  「本来就是打发时间啊。」面具下温和的弧度若隐若现。如果是情报贩子应该会更狡诈和不择手段,刻版印象是很糟糕没错,可是也依赖自己感觉依赖惯了。
  「你都知道不是什麼深刻理由了还问。」抽奖抽中奖这件事是没什麼稀奇没错,最神奇的还是把封测帐号当头奖的老闆,一度以為自己大半运气都已经在那次耗光了。「身边很多都是有目标、积极的人,大概『羡慕』的情愫佔比较多吧。现实还在原地踏步,这裡的我却又一直旅行,很矛盾呢。」
  「这就是所谓平凡的烦恼?」
  「是啊,还是幸福的烦恼。」早有一种预感了,但很难说清。「在网路游戏裡谈现实的东西可能有点扫兴,可是遇到某个人后让我觉得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都不单纯。」
  「很害怕吗?」
  「对。」两个世界的关係一直擦边,让人静不下来。「话说回来,有结局的网路游戏真不是普通奇怪,鸦也知道吧?拿到称号的话关係人就会告知自己结局的形式。」
  「嗯。」
  我没跟任何人提过,如果鸦真的什麼都知道的话,就算说了也无妨啦。
  「我的结局是……」
  ──「背叛」。
  塞格勒斯是没有说清楚是主动被动,但单单两个字就让人绝望,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旅团的大家,有句话说「没有信赖就不存在背叛」,要使我们的关係和这个词有所牵扯,心裡五味杂陈。
  「对我而言,那也不要紧。」彷彿是鬆了一口气,在这方面他非常肯定地说:「因為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喔──你很有自信呢?」这次不会摇摆不定,反而觉得……很可靠。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一个秘密太多的人的话。」
  「我那麼小家子气的话一定会在你加入的时候拼死拒绝啦。不过,真是谢谢了,让我有机会说些有的没的。」
  「彼此彼此。」
  聊得很愉快也确定鸦不是故意远离同伴,只要动赶快解决就能一起到下个大陆了。
  「真澄──」塞格勒斯喜孜孜地牵著亚鲁亚回来,好像还没过癮情绪反而很激昂。「休息够了就快下来啊──你要学得东西还很多呢!」这几天都得过来给他练,不知道骑术是不是也包含在内,反正不管哪样都不轻鬆就对了。
  被催了不下去不行。「鸦,从刚刚开始怎麼不见你动便当?那是雪花弄给你的,我回来前要好好吃完喔。」
  「原、原来是雪花妹妹啊。」那个被喻為「兇鸟」的鸦也有预料之外的事?
  「不然你是觉得那个便当哪裡不妙吗?」
  「我以為是你做的……」
  那是哪来的偏见!正常的料理我也会做怎麼就是有人不相信!「算了先不提这个,鸦,我可以再问一件事吗?」
  「嗯?」
  「你的工作……莫非跟这个游戏有关?」
  虽然脸上黏著饭粒,兇鸟的架势依然不变,没有谎言也不等於说出真话,集一切神秘於自己的语言,彷彿享受著语言的弄而喜悦。
  「我只能说,猜得不错。」
  ■■■
  话虽如此,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啊……这个动,大概能确定那东西是瀑布那次所见的,可是像我这等级和素质去跟那条龙拼命只有变成光的份吧?
  想得太专心往专用室的转角不小心和人对撞,抬眼看是许多人称羡的拔相貌,绅士地帮忙扶稳脚步,但我没有什麼少女情怀去把画面修饰得更好。
  「啊啊,真是的,这麼晚回来,很想你呢……」声音柔和地在耳附近轻盪,像是要把人含进嘴化掉般。「尤其是这些寂寞的文件。」
  我就知道!
  把文件摊成扇形在那搧风,虽然无伤大雅,不过用那墨水味来激人倒是真的有几分效果。「敢问,大哥怎麼会在这?」
  「不行啊?」
  当然不行!「你不是应该跟阿飞他们在一起?」旅团裡除了我和雪爸、雪花守城,艾儿和大姐负责后勤,剩下都是去追踪银龙了。
  「要说那是『追踪』我倒觉得比较像『讨伐』,正面冲突次数太多了,对我们很伤耶?说也奇怪,物理攻击和魔法几乎都起不了作用,却还是有人屡试不爽。」
  「真是辛苦那些人了,总比明明耍嘴皮子工夫不输自己等级、还在悠哉閒晃的人好。」
  「嗯──什麼时候变这麼会回嘴了?翅膀长啦?」嘴上那麼说本人仍不以為意。「也是啦,大概只有閒人才想顺道过来做这种累死人的文书。」文件扇闔上后当然是整迭塞给我。
  「……哎?」略瞥过后发现裡面文件没有半张留白,早有人先一步整理过了。
  「没有听到官方手翡翠的事,应该和病毒扯不上关係。」和这句话相比前面本都只是玩笑,怎麼「天使尘」的风头都已过去了还在担心!
  「我说──」本该好好提醒一下却给大哥用文件堵住嘴。
  「我还想到处晃晃,别扫兴啦。」
  不只被摆了一道还被嫌囉唆!
  明知大哥是属於官方人员,会劳这些问题也是不得已,这方面作為「同伴」我反而没立场反驳,并不会觉得难堪,可是心裡总会有个疙瘩,如果只是為了公司和多数玩家,那上次的「帮忙」不就没意义了?要大哥说实话也不容易,不过他肯跟我谈些什麼的话我也很乐意。
  「那下次出门就带上我吧。」
  「嗯?你有想去的地方啊?」
  「只是怕你无聊,反正那张嘴也只会消遣人,至少我觉得自己耐心不错。」不然也不会甘愿当个最弱的刃使或在人家公会裡打杂,但我绝对不是被虐狂,这声明当然也只是说给自己听。
  「口气这麼大?」看到水烟管从他袖子出现,一时间小鸽般的心臟受到不小的惊吓,水烟管没如我所想这裡过来,反而飘出淡淡菸香。「你那边忙完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嗯,喔、喔……」
  「对了,公会那边就麻烦你『善后』囉。」对这边双手合十,大哥突然变得谦虚异常。
  ……律那裡肯定出问题了!
  不安的感觉比那些文件沉重多了,想到还有更不妙的事在后连脚步都比平常快上许多,到专用室前使劲推开黑铁门,没想到等同於卸掉那混乱空间与外面的隔阂,不长眼的凶器从脸颊旁扫过,早已来不及反应,任凭暗红液体飞溅而出。
  瞥眼瞧见一本书无辜地躺在脚边,上面还沾有自己的血。
  冷静?只是内心晴天霹靂和惊滔骇浪的情景实在表达不出来才会这样,有练过的。
  「律你这混蛋,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完了还要调资源……你把人家公会当米仓啊!」
  「我就是看不惯别人轻鬆,反正都结盟了要累大家一起累!」
  低气压在两个人中间產生,坐拥降神中「第一公会」及「第三公会」之首眼中闪著火光,再不制止可能等会儿就要见血光,但似乎没有我这小小「旅团」团长开口的餘地。
  「还不都是有个不知节制的会长才没办法使唤部下,一定是报应来著!哈哈哈--」昂首大笑后快速收歛,其实炽姬的倦容不比律差。
  以我的认识来说,紫耀大陆出现稀有角要素的机率还蛮高的,且玩家种族优越意识很强,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弱,就所以强风气势必以强势管理法较有效,聚集為数不小拥有稀有要素的玩家,当然包括自己在内和忠心的左右手都是稀有职业,至今為止这些事都是由「HeartHaze」和眼前这娇小的女孩子所為。
  「才不稀罕别人乖乖听话,有奏当我的心灵伴侣,怎样的困难都可以咬牙撑过去!」律将奏拉到自己身旁,奏听到令人难為情的话也没有把律抓起来训斥一番,就这样呆然靠在律肩头,面无血、眼底餘灰将烬……
  「就说了这是不纯洁交往!啊啊──」
  压力累积程度已经高到两边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本就跑题了啊。
  要让他们好好听人家说话需要很大的勇气呢,对我来说。「……那就,休息一下吧?」被复数以上视线钉在原地,都不禁想问自己何必急著自掘坟墓。「既、既然都那麼累了,不让自己口气也太奇怪了吧?」
  「其实,你才是主因……」奏勉强挤出简短字句,没想到矛头指到我这边了!
  「我、我可以听听是怎麼回事吗?」
  「一开始是你们团的刃使过来……」
  时间点最开始是似乎是柳生大哥来找律,默默地拿了我一些工作去做,听他们说速度快得异常,原本大哥希望他们不要说这件事的,律有问他来专用室要工作的原因,大哥也非常有个地用那句老话回答律:
  「──『因為很閒啊』。」
  「真叫人生气,实在太嚣张了!工作效率好又怎样,时间多了不起?外表不错就可以这麼嚣张吗?」炽姬当时好像也在场,不过我都快听不出来她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他。
  然后是大姐跟邱比,一样也是来询问工作,正好碰到炽姬所说「自治商协」的问题,因為紫耀拥有最大的玩家交易市场,所以想从这裡著手把币值浮动不定的情况压下来,但这块市场相当挑嘴,没有新东西流进便没有让步的餘地。买卖和市场情报正好是大姐的领域范围,所以就出了新法子。
  ──买卖情报。
  大姐把一部份药物祕方和武器冶炼法的情报渡让给「HeartHaze」,并指名高阶祕方授权给一般商店,一段时间后让中阶祕方和冶炼法在玩家市场流通,用这种方法刺激中高等玩家行动;另外,邱比也照样把稀有魔物情报给了「HeartHaze」,若问原因她们是这麼说:
  「有本姑娘在就好了,只要团裡资源不匱乏其实怎样都没差。」
  「嗯……这些东西不怎麼重要啦,人家还是比较喜欢大家相亲相爱的,谈钱伤感情耶。」
  但还是向「HeartHaze」狠狠敲了一笔。
  「『怎样都没差』……听起来好像世界末日都无关痛痒。」律无力地说道,很难想像他们一直苦恼的问题三两下就解决了,翡翠的炼金师本来不多,只是大姐她们比较有经验而已。
  作市场……我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做,是因為刚好有机会才顺便提的吗?「不管是有意无意,把问题缓冲下来不是很好?」
  「不是啦,听我说、听我说──」
  炽姬接下来题到雪爸跟雪花,正好是我们给大家送伙食的时间,大哥在这,理所当然他们会找到这裡,看他们忙雪爸当然也会慰问一下。
  「好久没看到这麼亲切的长辈了。」奏眼神茫茫然,脸上却有近期内鲜少见到的小小幸福。我开始好奇到底这个专用室到底有几个「Fantasia」的人进出过。「被问起要不要吃东西的时候连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因為他们一直是吃城裡NPC做的饭菜。
  「我的胃都感觉到世间冷暖了……」
  「我也是。」难得炽姬和律意见相同。「虽然狼爸爸人很好,女儿就另当别论了。」炽姬和雪花常看对方不顺眼,不难想像她会被雪花闹。「『阿柳哥哥这是爸爸、雪花和真澄哥哥做的喔,NPC做的菜雪花都吃不下去,俗话说料理就是爱嘛,所以要统统吃光喔──』这什麼意思!我也忍耐很久了啊!」
  炽姬是用多大的怨念把全部的话背下?
  没有派遣任务了,结果洛因、艾儿和NAO也找上门来要工作,他们是有话直说的类型,所以大剌剌地在他们面前讨论很实际的话题。
  「『谁叫真澄那傢伙太好说话了,现在连我们也得跟著打杂』。」
  「『不快解决的话也出不去啊……帮别人公会处理事务,真澄也够辛苦了,我们也得帮点忙才行,如果是小齐的话大概会说……』。」
  ──「真是麻烦」。
  律和奏像炽姬那样流利地把对话模拟一遍,说话口气相似度跟本人不相上下。
  「你们团裡不是有个很漂亮男孩子吗?被叫『睡美人』的那位。」
  「洛因啊,他怎麼了?」
  ──「正直的人不怕被陷害,只怕被利用。我是觉得团裡讲义气的人也不少,倘若真有什麼万一,我想一定会对那些违背道义的人赶尽杀绝,当然,这纯粹是我的猜测。」
  「洛因说得太夸张了。」
  律抓住我肩膀,软弱的力道似乎透著一丝绝望。「旅团真好,大家会互相关照,你们感情好到一起做饭,真澄你待在那裡肯定很幸福,不过有件事请你务必老实说。」
  「嗯?」怎、怎麼气氛变那麼沉重?
  「我们……果然被怨恨了吧?」
  这──
  「我想这只是他们随口说说的啦……狠话什麼的,大家都是外冷内热的相处方式比较多,习惯就好。」话说回来,洛因没事吓人家做什麼?看他们都已经神经紧绷得非不清楚玩笑话和正经话了。「对了,你们还会饿吗?不介意我用你们公会的存粮……」
  「请便。」Fantasia公会正、副会长两人这次回话格外有神。
  ■■■
  「吓死人了,你连手工点心都会做?」奏的眼神飘到专心进食的律身上。「一样是外宿的,未免也差太多了。」他是不针对食物,反而聊起日常生活琐碎事,对我来说认真做还是能弄出像样的东西,不然就太对不起老闆了。
  「普普通通啦。」用糖份弄醒脑袋后炽姬恢復以往的高傲,优雅地一口茶一口蛋糕配著吃。「以你来说不错了,还好我不会挑剔口味。」
  「大小姐妳也吃了不少啊。」律咬著叉子瞥了炽姬一眼,调侃一样少不了。
  「在这裡吃多少都不会有罪恶感,你这混蛋男人哪懂少女心啊!」
  在降神裡吃东西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对身体实质上并无影响,所以官方对玩家的饮食需求没有下太多功夫,充其量多是咖啡店和餐厅之类,变化不大容易腻是一定的。
  「虽然拖了点时间才有机会问,炽姬是什麼时候来这裡的?」
  「什麼来不来,从聚会到现在我一直都待在『EPIC』啊。」
  「没离开过?」
  「对啊。」
  炽姬对律使了个眼神,不安的感觉比神秘多,律则是相反。「妳说没关係。」
  红茶润喉完后她长嘆一口气,想必其中有相当深的原因。「其实我是在这接受『保护』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不愿回想,但她又强迫自己正视问题。「你会不会觉得紫耀不太平静?」奏和律两个人已经有个底,所以炽姬是针对我却一时间无法肯定回答。「没关係,看你反应我大概也猜得出来,在紫耀这些事都见惯了。可是最近玩家们都很浮躁,动不动就会冲突,不论大小公会退会的人也变多了,最糟的是……我被袭击了。」
  「对炽姬?」
  「还好没什麼大碍。」她若有所思地仰头对著天花板说话。「我也试想过是不是我的问题,不满其他大陆种族指挥的大有人在。」炽姬是灵,本来就是翡翠出身却将公会据点设於紫耀,或许正如她所说,背后原因要是这麼单纯也不会找律帮忙了。「真澄,律说聚会时你们团有人被袭击了对吧?」
  洛因被袭击的那次,名為「路萝」的封魔师在事件后烟消云散,当下本来不及查出目的。
  「『影子魔女』已经从强者排行榜裡消失了,公开、非公开列表和职业分类排行都没有这号封魔师。」奏公式化地叙述,称号资料会和人名一起进官网资料库,若不想被知道什麼人有什麼称号,可以把玩家ID设定為非公开,但称号一样会显示。
  掉出圈外是表示她已经不具威胁呢?还是用什麼手段隐瞒了自己行踪?
  讨论到最后大家也没什麼头绪。律随地把两脚抬到桌上,思绪转动的途中他喃喃唸道:「『我来介入你的故事了』……不知道為什麼很让人在意。」八成是从其他人那裡打听来的,没想到律一直记著这个事件。「你那朋友的称号是什麼?」
  「记得是『闇夜的睡美人』吧?」
  「没有这个称号喔。」奏否定,表情渐渐沉重了起来。「没有这称号,我查过了,那称号只是在玩家间流传,并没有什麼特别意义。」
  「一个称号背后必定会有一个故事……」
  ──那他的故事究竟是怎麼样的故事?
  「吶……律。」
  「嗯?」
  「如果你招怨了的话可别怪我……」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那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没有怀疑什麼人的意思!」
  肺腑最深处吐出了平常没说过的话,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谈话后自己是什麼表情,没什麼魄力的我会可怕吗?或许吧。三人惊慌失措的样子非比寻常,也不想过问什麼,但要是我听到旅团有人被问罪的话,和两个公会的交情恐怕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明明听了我们不少苦水,抱歉拿这事惹你生气。」相较之下,奏就微婉许多。
  「不会啦,啊哈哈……」脸部肌僵得很难过,笑不太出来,希望别又让他们误会。「结果现在连我都有点坐立难安了。」
  「我跟奏在更早之前就在担心了。」像在炫耀般笑著,至少他们俩在谈话后看起来心情稳定不少。
  「啊啊,烦死人了,现在连区域武力戒令都没了,你们至少也担心一下吧?这裡有弱女子耶!」
  官方强制规定,在城镇或村子范围内无法使用武器和魔法无力化,不过翡翠大陆这时期被迫取消了,就因為这个银龙动的事件。
  「说笑,从β版撑到现在的玩家哪弱得到哪去。」律说话的同时奏也跟著有动作,奏爱用的旗子卡在桌子边缘,要是他没抽出旗帜布我还以為那是装饰品。
  大窗玻璃破碎的瞬间划破谈话声,复数人影闯入这空间,我想或许在更之前律就一直警戒著,等体力补回来后他才明显暗示我们週遭有异。
  一个、两个、三个或更甚近十,全都是刀械在手的近战型。
  「早乙女、般若。」炽姬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慵懒地呼唤不在视线范围的人物名字。「拿下他们。」
  「『在』!」
  疾风述地擦过身旁两侧,转眼,响起俐落的打击声后对方已有两人倒地,鬼般的左右手皆是和阿飞同职业的恐怖角,然而主子并没有打算开杀令。
  「原来我也被算进去了?」我没像他们那样反应灵敏,但瞄準自己的利刃在眼前也不得不行动。两名敌人站在身后,情急下直接用未出鞘的Cygnus向后横劈,化掉一人的攻击却被另一名闪过,发觉不对劲稍嫌晚了,可是他们等级和素质似乎在我之上……
  「阿飞!」
  试著呼唤这名字,果真地面摇曳的影子中又多出了一人。「听到了。」一手拨开剑击使对方站不住脚,阿飞用擅长的苦无对準两人的手腕,使其丧失攻击力。
  「原来你也在……」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是中途才潜进来的。」阿飞一派轻鬆地说道,我本没有发觉被他跟著,只是想喊看看。
  另一边,奏没有展旗,旗桿一扫直击对方头部,看别人后脑杓被那铁製旗桿打到连自己也觉得痛。「比起摆阵还是这样比较有效率。」不知不觉中奏也开始走暴力路线,至少没有弄死人就是了。
  「炽姬大人,这些人……」般若先生抓起昏迷的人手臂,亮出袭击者衣上的绣纹。
  「『Fantasia』,原来如此。」早乙女,那位冷酷的大姐展示怀中各式暗器,以睥睨的眼神对著口中所提及的公会领导。「贼人喊捉贼……」
  律不可置信地检视其他人面孔和手臂绣纹,的确是出自自己公会。「怎麼可能!」
  「早乙女,别闹他们了。」有炽姬挡著那位大姐,可是我们都不觉得她刚刚是在开玩笑。「这种手法,跟我们当时是一个样呢。」
  「一样?」
  「意思是,『内奸』。」和阿飞交换耳语,就算他没大声说出大家心裡也有个底。
  这般被复杂的事情困扰的已不止炽姬一人,当然还有另一件事雪上加霜,偏偏坏事都是在大家最不愿它发生的时间发生,一股强大的力量撼动EPIC城,彷彿在城附近游走般,持续时间之长不是说停就能停下。
  「律你快去制止那东西啊!」律听见炽姬对自己大声时愣了一下,她又不耐烦地解释:「内乱的原因我要自己查,有胆小看炽姬我和『HeartHaze』的傢伙绝不饶恕!」已经气在上头了,也没人想阻止她。
  「我跟城内的人确认情况后也会尽快跟上。」奏允诺。
  「阿飞,你跟奏去。」
  「咦?」
  「现在还是多一点人行动比较好,搞不好想袭击我们的人只这些。」
  困惑又纠结的情绪他毫不保留地表现在脸上。「那你怎麼办?」他大概是想只有五十等的我说这些本是自打嘴巴。
  「我跟其他人密语联络了,等会合后再做打算。」
  「好……」仍有些迟疑,不过随后跟在奏后头。
  律唤出灯灵Cello和圣灵Bowsting,将两者融进自己身体中,蓝光乍现后便是重现那英雄身影,银鎧和长矛上的古老铭刻裡所隐藏的魔力依旧深厚且锐利,只是今天这个英雄没当初果断。
  「真、真澄。」
  「如果是道歉的话,先过来给我打一下。」是有想过為什麼总是遇上麻烦事,牢满腹又快积劳成疾,但真说要怪罪什麼人的话还是免了。
  「这样啊。」他走到破碎不堪的大窗前,最后说道:「很难想像你是跟我完全相反的类型,我完全没輒。」
  「哪种类型都不轻鬆啦。」顺手比了个吐槽手势。「什麼都能看透的话不是很无趣?要不然我们就不会在这裡了才对。」
  律打趣地笑了,看上去心情相当愉快。「如果再被偷袭的话就别顾虑了,以你现在等级应付我们公会的人会很吃力喔。」
  「我尽量。」
  要不是律现在是这副模样,他的话连我自己也觉得想笑。
  ■■■
  分开行动后的第一步是直冲屋,那裡比较不会有人来打扰,刚才并没有对阿飞说谎,我确实和人约在那边会合,某方面来说是没说实话,这种迂迴的说话方式多少被他给感染到了。
  「鸦──」
  「在公开频道喊会被人听到的!」他拍拍翅膀稳定著地。
  「有什麼关係。」他要求切换成密语,不然就没办法继续对话。「你有什麼发现吗?」
  鸦递上一片白纸,但那形状并非一般而是类似人形的小纸片。「我也抓了一个来查,结果找到这个。」
  「嗯……这东西会对玩家有影响吗?」
  「指玩家实体上的话没有,如果是指游戏效果就另当别论了。这纸片原本是黏在人的背后,拿掉后当事人本记不得发生了什麼事,你觉得会是什麼?」
  「有人在作吗?」
  「叫人不敢恭维的恶趣味呢。」纸片如活物般在鸦的掌中挣扎著,看得出来使用者一定有相当程度的能力。「八成是稀有职业的玩家所為。」
  「你也有不确定的部份?」
  「既然你这麼说我也只好改口了,『绝对』是稀有职业的玩家做的,怎样?」
  「我只担心这又是针对某个人,希望别又像上次那样赶不上。」封魔师是个可强可弱的职业,就算出了学院仍需遵守封魔师的规矩,不成文的同儕惩处制度也是為了预防有封魔师力量独大才设立,所以那次我被塞格勒斯制止了。「鸦,等等如果觉得哪裡奇怪可别取笑我。」
  塞格勒斯做的那套服装已经被小澄记录起来了。之前犹豫了很久变成英雄到底会发生什麼事、通往结局的中间章节又有什麼?这些问题真不是普通恼人,这游戏却又让我想深入,只要回想一下烦恼便能迎刃而解,曾经对某人承诺过……
  ──我并不害怕「未知」。
  伴在自己身边的灯灵化成磷光渗入口的宝石,光刺眼得连自己也睁不开眼却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宛如接触著人类体温般、被拥抱著,覆盖习惯束装上的是一袭鲜红,换来贴身的半身轻鎧和披风,睁开眼连瀏海泽也有些许不同,彷彿透明却让人感觉温暖的橙。
  「萨比,过来吧。」拔出Cygnus,我和律有部分不太一样,圣灵不是直接依凭而是附到武器上,正好Cygnus上有和萨比相配的宝石,剑柄附上一层护甲像是要成為身体一部份,牠进去后Cygnus也浮现古文铭刻,不可思议的是……我懂它的意思。
  上面叙述「神諭英雄」故事的后半。
  神諭英雄对自己的罪过懊悔不已,请求三主神赐与严苛责罚,用痛苦偿还罪过,让自己的心变得破碎不堪也在所不惜,龙神却怜惜这名心地纯粹的「人」,便赋予他新使命,与其為了所爱的人悲伤不如用剩下的生命去使更多人幸福,作為「龙神御史」重生。
  「总觉得有点难為情……」故事本身没错,可是我不喜欢妨碍行动的披风,用红也太招摇了!
  「先别急著走,有东西要给你。」鸦拿出一样眼熟的东西,那是塞格勒斯几乎不离身的宽缘帽。
  「这是他要给我的?」说旧是旧了点,戴起来却相当舒适。
  「还有另一样,我做的。」
  东西放在掌心非常轻巧。「面具?」雪白的半罩式面具,眼睛部份装上了类似魔术玻璃的东西,内侧可以清楚看见外侧,外侧则瞧不见内侧,周围加上一点装饰细工看起来颇為緻。
  「其是你自己很喜欢吧?面具。」
  「还好啦,这只向某个脚踏实地的最弱团长致敬。」
  「谢了。」
  道谢时就那麼一瞬间鸦迟疑了,而后缓缓开口:「如果和他人的相遇是好件事的话,即使走在不平坦的路上应该也会觉得愉快吧……」那是有点来晚了的、应该是接在听我吐完苦水后的话。「怎麼,笑得那麼开心?」
  「没有、没有,只是你的话,实在太棒了!」
  鸦鬆开手,方才握在掌心的纸片便随自己意志飞舞於半空。「不去追吗?」
  「啊?」
  「那东西应该会飞回主人身边,不快追上去会很不妙吧?」
  「要早说啊!」
  也不知哪筋不对,身体自己做出这种延屋弧度滑行而下、有勇无谋之举,脚跟燃起火花的同时跃下屋,高低差让滞留於半空的时间变长许多,身体很轻盈,甚至觉得有飞翔的勇气。
  我想告诉鸦,白面具下有多少喜悦。
  又想问,那张黑面具后是什麼表情?
  纸片移动的速度相当快,不止要拼脚力视觉追逐也不能落后。EPIC城各角落隐隐传来动声,时而起伏时而平静,马上和在专用室的情况联想在一起。「……自相残杀吗?」视角所及之处不外乎是臂上绣有同公会纹的人们剑锋相对,这般情景暂留在眼底,焦虑感催促著却脚步,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缩的餘地。
  不知不觉已随纸片出城,这麼长的距离不禁让人怀疑是陷阱的可能,但它开始往护城河上游移动,那裡并非只有森林,另外有公会专用的工坊和储藏库等,尝试抄到前头,不出所料真是同个方向,如此人烟稀少的地方会有谁在?
  「纸片!」
  停住了。
  避免被人发现,二话不说拔剑将它斩成两半,Cygnus只是轻轻划过便使纸片燃成灰烬,使用火焰不需大量耗损自身魔力素质,剑的潜在能力显而易见。现在,屏住气,就算想起刚才EPIC城的景象在有动静前也得先忍住,好好观察这裡发生了什麼事。
  「人类,还是特殊职业?一路从β版撑过来很辛苦吧?」
  「不会,一点都不辛苦,而且还遇过些好事。」
  有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人的声音我可以清楚辨明。「大姐?」确认位置后找寻她们身影,除了大姐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外还有洛因在工坊外休息。
  那粉和式套装乍看之下很像是紫耀大陆出来的玩家,不过刚刚听到说是人类。映著柔光的淡茶髮丝贴著鹅蛋脸,稚气感觉较多,杏眼则是专注在谈话上,不时拨弄著髮带上的锦红宝石装饰。
  「我的武器是消耗品,至少要β版时期的炼金师才有办法在製作,遇到红莲姐真幸运。很多人都说红莲姐是酷酷的大姐头时我还有点紧张,可是我觉得比较像邻家姐姐。」少女靦腆地说道,而大姐似乎感到不好意思般红了脸。
  「以前的话可能是吧……」
  「现在呢?」平稳而无表情,可是隐约能感觉到洛因的浅浅笑意。「现在和以前比不同的地方是什麼?」
  「哼。」大姐指头弹了洛因前额,没有半点犹豫。「好小子,你想套本姑娘的话还早哩──」
  「啊啊,秘密吗?不会是自己人的秘密吧?这样就不能听了吗?」
  「不……只是会有点难為情。」
  洛因一直额头,不管是刚刚的声响还是红肿程度看来大姐力道不小。「果然跟以前有差……」
  「洛因,如果想被多弹几次直接说不用客气。」以大姐的个来说想亏她没那麼容易。
  「这样的旅团会让人羡慕呢。」托著双颊傻笑著,某方面来说那女孩子说的话听了连我都觉得害臊。
  「抱歉,都忘了妳现在也离不开翡翠。」经大姐一提我才想起,翡翠大陆现在处於封闭状态,有些人可能因為这样跟自己同伴暂时隔离,我们只是很凑巧在封闭前回来,大家聚在一起还有得依靠、不会闷。
  「不会不会,反正偶尔自己上线乱晃也别有收穫。」愉快地哼著小调,她的乐观反而令旁观者放心。「我也是加入公会,那制度蛮完善的,不过人情味又是一回事啦,我是比较喜欢跟人聊天跟活动才会到处跑,红莲姐跟洛因有兴趣吗?」她问道,意思不是很明确但多少有些邀约意味。
  「在哪个大陆?」
  「水晶,毕竟是人类嘛,也会想入个自己大陆的团体。」
  「我们要先到琥珀后才会往水晶,要去看看的话还要等段时间呢。」
  他们简单地提及行程部份。钻石大陆出入有点问题,所以四个大陆绕一圈是目前目标,提升点等级后也方便到处跑,之后的事暂订这趟旅行完再想。
  「哇啊,真的有点久!」她连嘆可惜。「不能先去水晶大陆再去琥珀吗?」
  顺时鐘绕行大陆已经是固定模式了,不然像修剑那趟多花一笔船费又累了大家,但那只是我没规划好,要是他们想去我也不介意。「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我们只是喜欢跟著这个旅团的步调走而已,这已经变成一种默契了。」虽然洛因所言不足以代表全部人,可是大姐真有异议的话也不会这样笑笑就算了。
  平常大家也不会聊这些,现在听到觉得很窝心,倘若不是私底下默默玩游戏,我最想跟人炫耀的大概就是旅团的事情。
  那女孩子一知半解般地微微頷首。「刚刚我忘了说,洛因,要是有人想见你呢?」
  「想见……我?」
  「嗯,一个很特别的人。」少女往右边伸展的振袖飘出白纸片,缓缓在半空整齐排列,犹如士兵般默默遵循既定的指令。
  见情况不对大姐便掷药瓶毁了大半纸片,表情瞬即凝重了起来。「很久没使用攻击药物了,本姑娘对敌人也很仁慈的,但想对同伴不利的就另当别论了。」
  「不放心的话,红莲姐也一起去就好了呀。」
  「问题不是这个……」两人同时动作大姐却还是慢了她一步,被纸片餘烬覆满的双手本不著药品试管。洛因毫不犹豫举对自己,他认真起来绝对不好,熟知这点的人自然不会让洛因有机可趁,所以少女也好好把握机会,封住他的召唤。
  「我真的没有恶意啦──拜託一起走好不好?」双手合时抵在唇间,刚才还一直有说有笑,她现在困扰的模样看起来反而有几分认真。「跟你们聊天很开心,我很喜欢红莲姐和洛因,毕竟我『都琉』和路萝不一样啊。」
  路萝,那个名字再次出现的情形和第一次一样糟透了。
  清点著人型纸片的数量,都琉眼角泪珠打转。「纸神只剩一点点了,红莲姐现在大概也不肯帮我重做……伤脑筋。」她指挥著名為纸神的人型纸片,让它们聚在一起变成鸟型纸神,还特意弄成可以载人的大小。「这样应该到得了紫耀,然后转回水晶就没问题……了?」回头,发生在束缚两人纸神的状况大概出乎她意料外。「烧、烧起来了!我的纸神!红莲姐、洛因──」
  「不是本姑娘做的。」大姐回覆洛因困惑的视线。「这火一点也不烫。」稍微使力纸神便成了灰烬,他们可以轻鬆挣脱却没有离开。「红的,你是站在这边的吗?」
  大姐的问话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没听过旅团有这个人,不会是『Fantasia』的?」
  隔在两方中间的我无名可报,不过等搞清楚EPIC城事情缘由后我自有打算。
  「城裡已经一团乱了才找过来的吧?可惜我不会收回纸神的,虽然我喜欢那个旅团的人,可是我讨厌『Fantasia』和『HeartHaze』,非常讨厌!」都琉做了个鬼脸,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气氛,而眼神是深深地痛恶。
  「有个问题,如果是针对我来,也和公会没关係吧?」
  因為洛因一句,都琉也停下思索顺手了一下髮带上的宝石。「真的没关係吗?我不这麼觉得。」前者是对我们的质问,后者则是她自己的答案。「我也想帮忙、给喜欢的人好好夸奖啊……」
  不论她心情如何我现在都站在和都琉对立的位置。
  无须都琉命令鸟型纸神直直飞往天际,要眼睛直视光非常刺眼。不过四周空气流动非常剧烈,一股压力自上头準备劈下,如果我老是手足无措也枉费旅行这麼久。
  本身火焰素质的我不会那麼轻易被纸神附身大可放手一搏。披风鼓动,在和纸神交会的瞬间留下红残像,和披风纠结在一起的纸神在地上挣扎著,趁空隙斩断纸神半片羽翼,纸神如同雪般散落了,而剑刃接触到的只是一阵空虚。
  奇怪,挥剑时一点斗志都没有,甚至感到排斥。
  「唔!」注意到都琉紧促眉头时,燃烧的纸神也毫不屈挠想再战。
  距离非常之近,彷彿即将穿入身体。
  黑伞介入,把纸神和我隔开了,主人把伞优雅地轻转一圈闔上,没有任何东西再挡在洛因面前。「停手。」
  「都琉,妳不想被其他公会通缉就听洛因的。妳也属於某个公会一员的话独断行动反而会拖累自己公会。」
  「收手?我怎麼能收手!」已砸下纸神在扰乱「Fantasia」,然后又烧掉了大半,在翡翠封闭期间只要通缉一下来这女孩便无处可去。
  「当然可以,只要妳收回其他纸神的话。」
  她习惯地伸手触碰宝石让自己冷静,并伸出左手召回纸神,一语不发地将它们拼凑成翅膀在自己背上,彷彿如鸟儿一样轻盈,但离去前她眼中带著一丝不甘。
  「洛因,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
  大姐和他确认后把焦点转到我这边来,对他们来说我这样子应该很陌生。「有没有受伤?需要药水儘管说没关係。」大姐还是很亲切,不过她对放走都琉的事似乎有些愧疚。
  「请保密。」
  声音穿过耳膜,洛因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关於这件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平静而坚定,那温柔的话对我来说有那麼一点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