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浓重。樊稠交待手下兵将,如李肃所叮嘱的那样,尽量动静弄小一点儿,让对方最迟发现——大军动向敌军迟早也会发现的,但发现得越晚打击效果越好,因为距敌越近,那么发动打击更加不给对方留下缓冲的空间了。
就是这么的安排,要给予敌人最严重的打击!
李肃在城头又特意观察了一下,对方阵营里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异——这就是李肃把细的地方了。李肃复旋下城楼来,对樊稠道:“樊稠将军,一切都正常,按预定的计划执行行动吧!”
樊稠听了李肃的话点头道:“好!”
然后,樊稠凝神又提了一口丹田之气:“出发,展开进攻!”
士兵们盔明甲亮,听得樊将军一声令下,向外冲了出去,不过动作虽然很迅速,但是却个个谨遵上司严令,不轻易发出一点儿动静来。
汜水河安静的流动着,显得那么的平静,尤其是在夜之下,可是这平静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乘着夜的掩护,樊稠的大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出了汜水关,向孙坚的大营了过来。
巡守的哨兵当然还是有的,只是一个个都没打彩的,饭都没吃饱,一天才两顿,而且有一顿本吃不足,那稀粥稀得不太好意思称其为稀粥了吧!
樊稠的大军进展得相当顺利,从几个方向都扑向了孙坚军营,形成了包围之势,而且从那安静的气氛可以看出,尚没有任一方的推进被敌人发现,说实话,这种效果连樊稠自己都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这也太他娘的顺利了吧——樊稠暗自想着,真是天助我也么?
看来人没有吃饱饭,连警惕都没有了,可以理解,肚子闹得这么厉害,谁还有什么心思打仗与警戒呢?
不给吃饱还打仗,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的吧!
只是士兵们抱怨归抱怨,这找哪儿说理去呢?!
樊稠自南面推进的一队终于被孙坚的哨兵发现了,那哨兵在被杀死之前发出了警示,立即整个孙坚的军营乱了起来,樊稠大手一举,手下士兵不再噤声,都大声呐喊了起来:“杀啊,冲啊!”这是在造势了。
孙坚正与黄盖在一起谈着军务,忽然听见外面有喊杀之声,他一愣,很快有人来报说樊稠带兵从汜水关杀了过来,孙坚侧耳一听面不由得大变,因为敌人怎么已经来到这么近了,才得到警示呢!哨兵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难道都是一些饭桶吗!
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孙坚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现在没时间考虑其他的,立即扭头对黄盖道:“组织反击!”
黄盖领命而去。
孙坚与其他四将都拼命想要组织反击,可是,现在饥饿的士兵们没有力气打仗了,无论将领如何的喝斥他们,都无法阻止他们如潮水一样的溃败。
很显然,大势已去矣!
这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樊稠让人四面喊起了话来,“活捉了孙坚!活捉了孙坚!”
孙坚听了大怒道:“岂有此理,我去斗那可恶的樊稠!!”
韩当与黄盖死死拦住了孙坚:“主公,这摆明了是樊稠那厮激你出去啊,不可上当也!”
“将军不可!”
两人苦劝方劝得孙坚,孙坚一旦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之前的确是太过于了。
此时程普与祖茂早已不知道杀到哪儿去了,四处都在乱战,当然战败的一方总是孙坚部,黄盖与韩当护了孙坚向外突围,现在太乱了,也辩不了方向,反正就朝外冲吧。
孙坚黄盖韩当领了几十人向前杀条血路,忽然一彪人马冲过来,将黄盖与十几人一下分割开来,也不知道被冲到哪儿去了,韩当也顾不得黄盖,还是护了主公逃脱要紧,孙坚韩当向往狂杀,一时也杀得对方连退,忽然于北面背后又冲来一大队人马,这一次将韩当与十几骑给冲开了,现在只余下孙坚与不到十骑矣。
耳听得敌人又不断在黑夜中大叫,而自己兵也不见了,四将也不知道生死,孙坚心乱如麻,奋然怒叫道:“我就是孙坚,主将来战!”
孙坚这一嚷对方发现了主将,立即附近的军马都包围了过来,孙坚立时陷入了包围圈,孙坚于重围之中,却全无惧:“的,都来吧,都冲你家孙爷爷来吧!”
孙坚虽勇,奈何对方人多,孙坚手下亲兵也都战死完了,现在就剩余下孙坚一个光杆司令矣。
孙坚正逢危急间,一声忽然高声叫道:“吾主勿慌,我来也!”
孙坚展目一瞧,原来是祖茂来矣!
孙坚高兴大叫道:“祖将军,是你吧!”
祖茂于黑夜中叫了一声:“正是我!”
祖茂杀了过来,且并非他一人,他领了数百人冲过来,奋力厮杀总算是带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亲兵护了孙坚出来,孙坚与祖茂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也,都是伤痕累累的。
祖茂奋力冲杀出来后,回头又见火把一大片,是敌骑追来了!
原来是赵岑一部冲孙坚追来,领了樊稠的命令追定孙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岑不敢怠慢,立即举兵追击之。
后面敌军紧紧追赶不放,这可如何是好呢?
祖茂自己不怕死,可是自家主公不能死!
祖茂忽然对孙坚道:“主公,你我易服,我来引开敌军!”
孙坚闻言大惊道:“不可!”
祖茂流下了眼泪:“主公,请依属下所言,本军可无祖茂,可怎么能少了将军你呢!”
孙坚还要说什么,祖茂道:“主公,快请换衣,我祖茂定要护主公生还也!”
孙坚见祖茂那么的坚持,他只能含泪依其言两人换衣也。
两人分开,祖茂穿了孙坚的衣服,拿了孙坚的古锭刀,骑马大呼小叫,“我乃孙坚是也,能追上你爷爷么?”
众军见了都狂叫起来:“孙坚,抓孙坚!”
谁如果抓了孙坚可是大大的功劳一件,谁会不见了功劳扑上去的呢?!
祖茂被追得甚急,他只能隐身于一处林间,黑夜林子里很危险,外面的追兵只是围了,不敢进林来。赵岑下令乱箭施,他还是怕夜长梦多,了一通,赵岑亲自带人进林来找孙坚的尸体,祖茂见赵岑了进来,他准备搞个偷袭。原来祖茂只躲在大石之后并没有被中,虽然身上还是鲜血直流,却并非中箭而流的,而是之前所受的创口所流。
周围围了那么多的士兵,而自己一方又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援兵来到,祖茂其实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于难了,所以他打定主意,多杀一个便多赚一份也!
赵岑一人当先,祖茂于大石之后看到最前面是一个当官模样的人,祖茂心里头暗自想到:杀一个当官的,老子们更划算些,比杀一大群兵丁要好!
祖茂就锁定了赵岑。
但是赵岑那么警惕高的小心行进,要一击成功可不是容易的事——可又必须一击而中,否则时间拖长了,那些其身边的士兵一下扑过来,要收拾那当官的就没机会也。
祖茂心中盘算着,忽然灵机一动,他小心的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来,尽力向左边一扔,“啪”的一声,虽然石头不大,发出声音自也不会大,可是现在林子中一群搜捕的人一个个屏声敛息,十分安静,所以这一声人人都听见了。
赵岑一愣:什么动静!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祖茂一见大喜过望,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趁赵岑分神之际,祖茂一下长身从大石头后一下冲了出来,舞了孙坚那把古锭刀向赵岑砍来!
赵岑耳听得风声很急,他也是实战经验丰富之辈,立即缩身一闪,祖茂这一刀没砍中他矣!
祖茂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击失败,就再也杀不得对方此将也。
果然赵岑闪过后,立即出声喝道:“孙坚来了,大伙儿乱刀砍了他!”
祖茂奋力狂舞古锭刀,虽杀得数人,可终究寡不敌众,祖茂虽勇,也终于倒了下去。
赵岑拿起了祖茂尸体旁的那一把刀,看一眼,真是一把好刀,杀人的好刀!
更重要的是杀了孙坚,自己立了大功也,赵岑喜孜孜的返回。
此时樊稠的大部队已经先回到了汜水关。
赵岑将祖茂的尸体带给樊稠看,樊稠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孙坚!”
赵岑此时才知道上了当。
这人不过是穿了孙坚的衣服拿了孙坚的古锭刀而已,骗过了自己,赵岑气不过,上前去踹了祖茂的满是伤口的尸体几脚。
樊稠却阻道:“算了,这人也算是一条好汉,负伤这么重,是一个硬气的人,好好埋了他吧!”虽然孙坚没杀,但这一战打得极漂亮,樊稠心情大好。
樊稠对李肃道:“李先生可谓是神机妙算啊!”
李肃谦道:“哪里,将军神勇,方能取得此一役大捷也!”
两人都脸上带笑,互相恭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