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殿中。
诺大的殿里,只有三个人。
天子,何进,还有蹇硕。
天子灵帝刘宏。东汉帝国第十一位皇帝。其死后谥号孝灵皇帝,葬于文陵。桓帝无后,亲堂侄刘宏幸运成了皇位的继承人。那一年,刘宏才十二岁。羽林军到河间将刘宏接到了京城。那一年在刘宏的印象里倒是十分清晰。
那时还是正月间,天气寒冷,河间甚至还下了一场大大的雪。瑞雪兆丰年,应该是一个好兆头。
大雪覆盖了河间大部分的地区,这雪让刘宏快乐,因为他毕竟是一个孩子,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没有孩子是不喜欢雪的吧。十二岁的孩子,按现在的标准就是小学生而已。刘宏去雪地玩儿,看见银装素裹的一个琉璃世界的美丽,太美丽了!刘宏从心里感叹说!
此时欣赏雪景的刘宏,心思只在堆一个雪上人,对于,以后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大事,全然未知!
刘苌的家里面前来一个老道。老道向刘苌道喜,说什么刘家有好大的福贵。
这老道提前道喜之事,刘宏自己也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只是听人如此传言。
刘宏的父亲刘苌自己也从来没有对此事进行过证实或证伪。
然后,就传来刘宏被选为皇位继承者的消息。真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啊!
刘宏虽然才十二岁,但是不用看家人的满脸喜,也知道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忽然之间,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化大了去,大家在自己面前都变得恭恭敬敬,奉如神明。
刘宏觉得兴奋又好奇。
从第一天起,刘宏便觉得当皇帝——好啊!
后来大将军窦武亲自安排刘宏登基仪式,改元建宁,从此大汉帝国进入了新的一个时代。只是这时代内忧外患,并非当初帝国强盛时的模样。
窦武当初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此话至今让刘宏记忆犹新,那大将军窦武说的是:“从此,江山便在你的了!”
这话让小小的刘宏很激动。江山是一个很沉重但很好的东西,刘宏虽然那时尚幼,但是他也懵懵懂懂间有些认识。
刘宏当了皇帝,酒与是他两样最爱。
这是刘宏天喜欢的,后宫里的佳丽成群结队,要临幸也临幸不过来,刘宏觉得自己有时候分身乏术啊,无法充分享受美女带来的体冲击上的乐趣。而酒则是刘宏后天养成的。因为刘宏要面对这东汉日益没落王朝的现实,他必须得借酒消愁啊!
高兴的时候刘宏跟美女上滚单,难过的时候,刘宏便跟酒友们泡酒池。
这就是刘宏,痛并快乐着刘宏的真实生活。
灵帝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他其实压儿不习惯这种样子,对两种选择,与大臣议事,或与后宫佳丽嬉戏,灵帝毫无疑问的倾向于后者。
美女总是让人身心愉快的,占有她们的胴体,更是让每一个男人愉悦的事。
了,太了!
但是灵帝虽然算不上聪明的明君,但也不至于傻到不知道朝事的重要。朝事与房事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朝事,天下都坐不稳了,自己的美人都保不住,会被别人抢走,还谈什么房事呢?
比如当初张角等弄的黄巾叛乱,好危险,如果张角得逞,美女就成了张角的了,哪还有我的份儿啊——灵帝至少还是明白这一点:福是要占得江山才能保障的。而这,也是灵帝组建西园军的其中一个考虑了。
何进自昨日从蹇硕府怒怒冲冲回来,再招手下文武商议此事。一众人议至夜深才散去。最后何进跟手下商量的结果是,西园军一定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这是无论如何要守住的底线。
蹇硕站在天子旁边,看了何进一眼,心里嗤的一阵冷笑,暗想:“昨日在我府中,似乎还要想向我动武,真是够狠的。今日在天子面前,我蹇硕看你何进何大将军还狠得起来么!”经过昨日一役,蹇硕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之前,西园军只是为天子而筹建,蹇硕自己本人没觉得对自己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意义。只要上有天子罩宠着自己,应该没有大的威胁面对自己——这就是蹇硕一惯的想法。可是经过昨日何进来初访,何进最后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虽然蹇硕当时也不怵他,自恃也有一身的奢遮本事,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怯弱,但是事后,待何进拂袖而离去之后,蹇硕想一想,还是终究有些后怕呀。没有兵权,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何进都可能伤害到自己!看来拥有自己的一部军队实在是大有必要!不光是对高高在上的天子而言,对自己而言也是如此啊!所以,经过与何进一番小小的对峙之后,蹇硕对西园军之组建变得空前的认真与重视起来。没有兵权大概会被何进视为粪土的!
三人面前一大碗海参汤,海参汤是海外进来的,熬制成上品也着实不易,袅袅汤香升起来,可三人却无心太过品尝,只因三人心里都知道:接下来得边喝了边要进行一场艰苦的谈判!
何进先向天子道:“西园军是新建之军队,一定要得力的将领才成,进于军界数载,虽眼拙,倒也颇认得些青年将领,进当向圣上推荐这些人,为国家效力。此也是国家之幸也!”这话说得倒是慷慨激扬。灵帝却暗地想到,何进啊何进,你要真替朕分忧,你少掌点兵权不就成了!
想到此处,灵帝看了蹇硕一眼,他没说话,眼睛看着蹇硕,意思是蹇硕该来回答何进的言辞进攻。
蹇硕清了一清喉咙,对何进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他面对了何进,甚至面上摆出些微笑,似乎全然忘了昨日在蹇府之事,又或者是本没有发生过双方刀剑对峙之事一般。冲斜对面坐着的何进微躬了一下身子,然后蹇硕才缓缓道:“何大将军,这是好事。但是听听其他将军的——”
何进一下打断了蹇硕的话:“蹇黄门,其他将军我何进便可为代表也。”
何进毫不客气的打断蹇硕的话,很不礼貌,也是很不给蹇硕面子。而更说出其他将军他何进便可一人代理,真是口气过大。更何况是在天子面前,这的确有些过分了。
然蹇硕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作出并不在意的样子。蹇硕扭过身来,对灵帝道:“圣上呀!何将军既然有了合适人选,那么我也提一些我认为合适的,咱们一同向圣上报来名单。”
何进听蹇硕语气,是要两人各自选举人员,何进见蹇硕让了一大步,他也觉得这是在自己与手下谋士商议之底线之上。只要西园军里有自己的校尉,哪怕一个也是一个卧底啊。
以后西园军有何动静,便会有通风报信的人了。情报来源问题算是解决了。
当然,何进还想有更多的校尉来自自己推荐。
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见机而行事吧。
何进没吭声,蹇硕见何进没吭声,知道何进也是聪明人,他这便是选择了愿意妥协之路。
不反对,就是默认。
灵帝点头亦表示同意。一边是宠妃的异母长兄,一边是宠信之臣,灵帝刘宏还是愿意平衡一下两边。两边的情绪都得照顾一下啊。
接下来灵帝就让两位轮流举荐了。这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
何进先道:“我举一人,此人便是袁绍袁本初。其父乃司空袁逢,叔父袁隗,官拜司徒。袁绍英俊威武,相貌堂堂,大可任校尉一职。”何进的意思,袁绍当个校尉绰绰有余,恐怕还是大材小用了。
袁绍的背景灵帝也是知道的,袁家嘛很有名的,当然可以担任校尉的。
袁家在京城,名声的确是响当当的,天子也得青眼相看,这一点当初的曹曹孟德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蹇硕接了何进推荐赵融。蹇硕道:“赵融赵稚长,有勇有谋,是可造之才。”
何进微眯了眼睛听蹇硕报呈之人名,他眯了眼也知道蹇硕推荐之人必是其关系密切之人,就像自己推荐袁绍样,自己跟袁绍走得极近。
赵融这个人,名头自然没有袁绍袁本初那么响当当的,不过,何进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人当初好像因为打了场败仗,大概是与黄巾作战不利,论罪押回京城来是要处斩的。按律是当斩,不过蹇硕的面子很大,什么律对蹇硕都无效,最后应该就是蹇硕救了这赵融的命。如此可推想而知,赵融跟蹇硕是何等的密切关系,蹇硕可是对于赵融有救命之恩啊!
恩人与被恩之人,何进是插不进这铁关系里的。
蹇硕下来接着推荐的是冯芳,夏牟。而何进分别推荐的是鲍鸿与淳于琼。
冯芳是蹇硕的同乡之人,关系也走得近。夏牟原为谏议大夫,与蹇硕颇谈得来,夏牟之子还认蹇硕为干爹。
鲍鸿,与同乡鲍恢同称“二鲍”。是一个地地道道征战多年的战将。鲍鸿曾与董卓联合用兵,在凉州地界与北宫伯大战数场。倒是一位骁将。至于淳于琼呢,此人为人杰地灵的颍川人(颍川在今日之河南)。淳于琼字仲简。在家排名第二,此人豪勇,就是一个毛病,太贪杯了,无一日可断酒也。时人戏称其“醉于酒”,淳于琼不由为忤,反大笑应之。据此可见其人爱酒之深矣。
各自推举三人,加上蹇硕一人,蹇硕方八席已占一半,他自知趣不再举荐。下面就是何进推举一人矣。
何进不推荐此人则罢,一推荐此人,蹇硕不由得神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