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约听了大喜。高人说“有救”,这里无疑有两个含义,一个是说这个问题已经极为严重了,另一个则是好消息:命运可以被左右被逆转的!
韩约忙问道:“先生如何可救?”
韩约面上压抑藏不了的愉悦之情。
高人淡然一笑:“改名即可!”高人说得倒是快而简单。
韩约听改名,忽然有些迟疑:“此名为父亲大人所取,改之恐有不孝之名啊。”
高人摇首不以为然道:“韩大人此言差矣。改名,是为顶了名字的本人好,韩大人改名后一飞冲天,令尊大人心里自是欢喜不已——谁不望子成龙呢?何来责怪不孝之理哉?”
那韩约听了高人一席话,似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看到了沉沉昏雾下的一丝光亮。
韩约一拍大腿,高声叫一声:“好的,就依先生所言,改名吧!”
高人面一凝,郑重其事对韩约道:“韩大人,这改名看似简单,区区一字相改,人人都会以为有何难处?”
韩约不知高人何意,只能不表态的洗耳恭听高人下面的话。
果然,高人稍微顿了一顿,又接了道:“改名其实大有学问的,这里面。”
韩约自然不明白其中究理,只能恭敬听高人讲解。
那高人道:“名字里面最怕的数理不好,恕老夫大胆说上一句,坦白的讲,韩大人这名字数理凶恶。凶恶者共分三级,韩大人虽非第三级——也便是最高级,也是第二级了啊!”
韩约对什么名字的数理还是不懂,但听了高人之言,也不由得隐隐有些个懔然的感觉升于间了。
高人继续道:“这改名字的好处甚大。就取简单一例来讲吧,昔某男长期一人,寻不得良缘,老夫遂改其名,后其男大获良缘,并得龙凤胎一对,这是可喜可祝之事啊!”
韩约听了大为振奋:“老生真是高人啊,也不知做了多少善行,积了多少的善德啊!”韩约不由得喟然叹道。
高人并无得,对韩约道:“举此一例,略微说明这名字的重大程度而已。这样的例子,其实真是如恒河沙数,不胜枚举啊!”
韩约点头称是。
高人再道:“所以,韩大人这名一定得改,而改好,便胜似再造一人耳。”
高人这话说得这般重大,韩约脸也变得十分的凝重了。
韩约点点头叹道:“曾去沿海一带之时,听得当地人常说‘不怕生错命,就怕取错命’,不瞒先生说,时文约还不甚以为然。今日,听先生一席话,方知这名字的重大程度。文约恨不得早与先生一晤也。”
高人点头深以为然道:“韩大人此言是也,取名字是绝对大意不得的。虽今日韩大人才遇到老夫,却也不晚啊,也属于有缘人。”
韩约眼睛一亮道:“果真不晚?”
高人点头肯定的语气对那韩约道:“果真不晚!”
韩约甚为欣喜,冲高人一拱手道:“请先生便改一名,文约当重谢先生。”
高人不置一语,沉吟半晌方道:“容我再想想。”看高人的眉头才舒展开而后又合拢。韩约的心也跟随着高人的面部表情而高低起伏的转换着。
又过了许久,高人忽然一拍大腿,高声叫道:“嗯,有了!”
韩约忙起身问道:“何字?”
高人振声而道:“‘遂’字,此名大好!”
韩约不懂究里,还是请教于高人道:“先生请细解之为何此字甚好?”
高人道:“你来看,遂者,《说文》里面说的好啊,遂者,亡也。”
韩约听了惯的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啊,究竟哪里不对劲儿呢?原来是遂是亡,这不是好字吧。
韩约脸上的表情高人自是看在眼里,高人忽然大笑道:“韩大人一定觉得遂者不对啊。”
韩约老实点头道:“是的,我之拙眼看不出好来,请先生不吝指教。”
高人道:“是的,你说得不错,遂有亡之意,这是一个不利字——如果单看。然而这便是取名字的学问,这是从凶险处取名,便如同在悬崖间忽然找到一条生路,可谓柳暗花明也!”
韩约“哦”了一声,高人的话他是明白了。这大概跟富贵险中求是一个意思,但是落实到这一个“遂”字如何转危为安,韩约就是一头雾水了。
高人指点了“遂”字道:“遂本身自然是不好的,然,妙在韩大人前面你有一个韩字啊。”
韩约听了这话,双眉不由高挑道:“哦,有一个韩字如何就是好,就能化解这一个本不甚好的‘遂’字呢?”
高人对那韩约道:“韩大人少安毋躁,请听老夫徐徐道来。”
韩约道:“那好,我便要洗耳恭听矣。”
高人道:“韩者,重在右边,为一个‘韦’字,‘韦’字,包围也,亡,又一个围,你说怎样?”
韩约心里一惊道:“亡再一个围,哪岂不是被困围而死么?”
高人面微变道:“正是如此!”
韩约眼见高人将自己的名字岂不是越弄越糟,他的脸也是微微有变矣!
高人却又面复如平常道:“这便更是险上加险,大险中求大富贵也!”
这话说得是极为斩钉截铁,韩约心里听了是怦然一震。高人的话甚是有道理哉。
高人解道:“韩大人,你看这韩字左面,可拆分为两个‘十’与一个‘日’,这便有意思了。”
韩约奇道:“有何意思哉?”
高人双手比划了道:“两个十便是十全十美,一个日,便是拨云见日,是以大吉也,这两者足以冲掉之前的险恶,你甚至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亡于困中的,不过是不好的东西而已,故此一个‘遂’字,可谓前途无量也。”
韩约听了当即大喜道:“谢过先生指点,从此世上便无韩约只有韩遂也。”
也由此因,韩约更改今名为韩遂也。
韩遂改得好名,便对那高人道:“先生出此佳名,文约有厚金相赠。”
高人却摆手道:“此为有缘而赠名,我却无需一文也。”
言罢,高人霍然起身,飘然而去。
韩遂再对高人说什么,高人已经行得远了。韩遂只得罢手,喟然而叹曰:“世之高人奇士,总是不拘于尘世之荣华富贵也!”
泠征,时担任护羌校尉一职,韩遂命运的改变便从此人身上开始矣。
时北宫伯与李文侯联手攻杀了护羌校尉泠征,并劫持了边章与韩遂。韩遂家人尽落于人手,韩遂也被迫成了叛军之一员。
之后的数年间,韩遂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当初叛军有四股势力,分别这北宫伯、李文侯、边章三家,外加韩遂一家。韩遂的势力其实在里面只能勉强排在第三,比边章稍稍强上那么一星半点儿而已。
韩遂先是以计毒死了边章,并吞并接手了他的势力。韩遂与边章两部加起来,势力可与那李文侯并驾齐驱,只比第一大势力的北宫伯逊了一筹。韩遂联合李文侯与北宫伯一战,北宫伯先还占有上风,后来中韩遂之计,被韩李联军大破之,北宫伯远遁西陲,势力大为削弱,后为韩遂派出一只小规模部队奇袭成功,杀了北宫伯。韩遂动作甚快,抢先接手了北宫伯的大部分军马,李文侯大怒之,怒叱韩遂不守平分所得军马的前诺,急引军攻之。韩遂得了北宫伯的大量人马,岂还将李文侯放在眼里,而且先消灭北宫伯,再对付李文侯也是韩遂之前早已筹划好的行动路线图。韩遂终于大败李文侯于都月城,遂全收得那李文侯的军队,一时韩遂以席卷之势收它三部,人马达到十几万人。
韩遂也是不免百感交集,原来自己这名字改后,所带来的权力高涨,竟然是采取与朝廷对抗的形式。
自然从大的方向来讲,韩遂在总体的战略上是完全成功的,可是看上去这么顺利的几次大战,韩遂自也知道其中的艰辛之处,尤其是当初与北宫伯大战一场时,先还落于下风,自己好几次差点儿被杀了。如今能得到这样的势力,也是来之不易啊。
韩遂深思着,没答话。
马腾看了韩遂一眼,抬手又举起大酒杯来,喝了一口,再道:“韩大哥!”
韩遂这才似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目光直视马腾。
马腾重复自己刚才所说过的话:“韩大哥,你看,咱们接下来这一场大战如何安排呢?”
韩遂面凝重的道:“马兄弟,我看,现在这仗,咱们还是撤了为好。”
马腾一愣,问韩遂道:“韩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韩遂叹口气道:“我与董卓那贼人如此大规模的正面交锋,也算是头一回,以我之体验来观之,董卓的西凉大军可谓是兵强马壮,要胜之殊为不易的啊!”
马腾听了韩遂这丧气的话,怔呆了。
马腾道:“韩大哥,莫非你打了退堂鼓不成?”
那韩遂嘿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