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地上,这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
  风呜呜的刮着,让萧南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若在平时,总有出门赶路的早客来村店里用饭,如今却没有一个人。料想定是这里的喊杀之声吓住了路人,宁愿绕道走远路罢。
  黄巾兵们将自己人的尸体都清理了,至于官军的,就不管了,等人都走了,地方定会向官府汇报的,到时官府会派人来处理这些尸体。
  王天带了几个本部小头目,让人扶了李太进屋内,李太一并请萧南进来说话儿。
  萧南让红爱也跟随自己进去,红爱却没动。她的眼神古怪,目光投向远方,远方有一座新坟。新坟里面有她的父母,亲生父母。
  整个村店里的七八人都是萧南处理的。
  萧南把他们单独的埋了,只有老板与老板娘两口子埋在一块儿。
  红爱的目光投向那座新坟,人一动也不动,萧南去抓她的手,手在他手里,十分冰冷,萧南一扯,红爱却不动。萧南叹了一口气,对于失去双亲的感觉萧南很是了解,暂时由她去吧。
  萧南松开了抓住红爱的手。
  萧南跟着一传话的黄巾兵进了屋中,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稍微整理了一下,能够有个谈话的地方就成了。
  王天过来对萧南拱一拱手道:“我是王天,多谢你救我大哥李太!请问兄弟姓名?”
  萧南也同样拱手,回道:“在下姓萧名南。”
  李太点点头对萧南道:“萧兄弟,在下这命是你救的,大恩难言谢。嗯,唉,现在这情形……”
  前面半句话显然是对萧南讲的,后面却是对其结义小弟王天所讲的。
  王天把双手一叉,口里咒骂了一句,萧南也没有听清楚王天诅咒的什么,在诅咒谁,但估计是骂官家的话吧。
  王天与其他几个小头目都看着李太,毕竟李太是他们的大首领,李太最鼎盛的时候也是带了千军万马的,是一个有大眼界的人。
  李太却没有说话。
  沉不住气的王天终于先说道:“李大哥,你看咱们现在究竟该去哪儿呢?还去不是宛城?”
  李太苦笑一下,道:“王兄弟,宛城我领的大军都全军覆灭了,你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去吗?”
  王天愣了一下,自己这话的确没水平。王天恨恨吐了一口唾沫:“可恨的朱儁狗儿!”
  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李太眉头一皱,忽然问王天:“兄弟你说你们被官军所偷袭,新野那儿的情况这么样?”
  王天叹了口大气:“新野的官军第一拔的人倒不多,可是听说那边的官军源源不断的在增加。我就奇怪了,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官军,全冲着咱们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太听着王天这话,脸有异,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李太心里一沉,因为他想到了“那边”。看这情形,恐怕“那边”的情形真是变得糟糕了。
  李太所想的“那边”便是葛陂的黄巾军,此波黄巾联动起义,葛陂为最大之势力。
  葛陂黄巾军一直打得不错,官军吃了大亏。
  虽然现在不知道那边的情形。可是目前所看到的情势来说,实在是不妙啊。
  朱儁是与皇甫嵩在张角黄巾起义时最有名的两员汉军将领。
  此次第二波黄巾风起,据说皇甫嵩留在朝中并没有出征,只有朱儁出动了。
  本来李太没想到朱儁会出现在南地界,因为葛陂黄巾军势力最大,朱儁这样朝廷中视其黄巾镇压的能手,应该去对付葛陂黄巾军。
  但是出乎李太的意料,朱儁就真实的出现在了南。
  那么,从一个侧面似乎证明葛陂黄巾那边原先对垒的官军似乎并不急需朱儁来援了。
  而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葛陂黄巾陷入了被动之中。
  在新野方面出现的官军,在李太看来,甚至都可能是原来与葛陂黄巾军作战的部分军队的分流,那么,这样说来,还有什么前途啊!
  李太不由得又了一声。神与体的双重压力让他不堪其负,故而终于发出了这一声。
  王天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他了一手,又提出了一个提议,王天对李太道:“李大哥,我看咱们是不是去投其他黄巾军呢?”
  王天只想到了自己这一部黄巾军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简单的想到既然前去宛城不可能了,再回新野,也不可能,而要继续跟官军干,便只好去投奔其他黄巾军了。在王天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办法。
  李太抬头看了王天一眼,心想王天想得还是太过简单了啊。
  李太深深了一口气,努力将神提起来,对王天道:“兄弟啊!朱儁敢被朝廷派到南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呢?”
  王天愣了一愣,回答道:“我想,嗯,嗯,应该因为朱儁这狗儿是对付黄巾的老手吧。”
  王天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看来,这些问题不是什么问题。就算真是问题,也是朝廷的问题啊,朝廷派哪一路人马来,王天不那心,反正派哪一路人马来也好,都是一个字:打!
  李太摇摇头道:“兄弟,那你觉得咱们这各地的黄巾军,哪一路算最强大的呢?”
  王天这次倒没有犹豫,答得很快:“当然是葛陂的黄巾军。”
  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
  李太点头道:“正是!可是兄弟你想一想,为什么朱儁没被派去对付葛陂的黄巾军呢?”
  王天没加思索的回答说:“是啊,那就是,不需要的意思了。”
  李太没说话了,看着王天。此时,王天再粗心也明白了这层意思,他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吞了一口唾沫后,王天还是不甘心的扔了一句:“李大哥,你是说,咱们去投奔其他黄巾军,只怕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李太再一次点一点头,然后重重叹一口粗气,道:“是啊,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呢!”
  王天听李太这么说,完全失去了主张。
  黄巾的那些小头目更是没有主张。这些本以种田为出身的黄巾兵,才由农民的身份转过来,说来这屋里的黄巾兵,包括屋外的那些人,只有少部分曾经在数年前张氏三兄弟的黄巾第一次风暴里参与过。
  他们多半没有什么主意,惟大首领的主意为自己的主意。
  萧南虽然是一个局外人,但他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如今这一小股黄巾军,虽然将更小一股的官军杀得干干净净,也算是杀了一个痛快,一抒中的大恶气,然而,痛快也痛快过了,也过了,接下来就是令人头痛的大麻烦要面对了。
  李太又沉思了一会儿,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语气坚决的道:“目前看来,恐怕只有一条道路好走了!”
  王天与众黄巾小头目听李太如许说,都神一振,围了过来。众人都没有说话,听李太说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萧南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情况,虽然李太还没有说出是什么道路,但萧南已经隐隐约约猜了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