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得我当年曾经对六哥说过一句话么?”
  杨延耀忽然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杨八妹根本没有去想,而是选择了直接去问。但是六娘柴郡主和四娘罗刹女却是低下了头在静静的思考着。
  “九弟!你是说!那一句话?”
  心思最细的四娘忽然抬头问了一句,因为她忽然之间想起了五年之前杨延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一句大家认为无用甚至是玩笑的话语。但是结合眼下的这个情况。却是与五年前的那句话是那么的贴切。贴切的让人害怕。
  “四嫂,你知道是什么话了么?说出来听听啊。”杨八妹见四娘已经猜出来了便是立刻问道,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话啊?为什么五年之后杨延耀又在这个时候提了起来。为什么自己的四嫂在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这么精彩?
  但是往常对她极为溺爱的四娘这一次却是没有回答她。反而是面色古怪地看着杨延耀。
  “五年前你就已经知道今天了?并且你策划这一天策划了五年而一直瞒着我们?”
  如果四娘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一切这事太可怕了。可怕到让所有的人都会心生寒意。
  “不,不过,你说并不是完全错误。虽然我五年前并不知道今天,但是我五年前却知道,只有今天才能有机会。至于策划倒是说不上。只不过是一只在准备着。在为这一天所可能会遇上的所有情况准备着。因为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我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出现。哪怕出现了意外,我也要让它回到应该出现的轨迹上。”
  杨延耀两个人的对话有些让人听得云山雾绕。但是确实有一点很明白。那就是四娘是真的猜到了那句话是哪句话了。
  “四嫂,那句话到底是哪句话啊?你和老九说的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啊?”杨八妹是彻底迷糊了。但是经过两个人的这么一交谈。柴郡主也想起了什么。再一结合四娘的那个猜想,顿时就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并且看向杨延耀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到底是什么呀,你们倒是说啊。真是急死人了!为什么你们都明白了救我什么都不明白啊!!”
  杨八妹看到柴郡主的眼神就知道柴郡主也明白了。但是她却更加不明白了,为什么四娘明白之后表情那么古怪地看着杨延耀还两个人之间谈了那么奇怪的没头没尾的话。而柴郡主这边想明白之后看向杨延耀的眼神也是这么的奇怪啊?
  “八妹,你还记得五年之前六郎和母亲去上朝之前的那一个晚上么?”
  最后还是四娘看杨八妹是真的有点急了才问了杨八妹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一出大娘和二娘也忽然之间有了些顿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却还是没能抓住。
  “记得啊,怎么了?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在一起讨论关于六哥的事情么?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杨八妹还是一脸的迷茫。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说话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呢?难道说话直白一点话死啊?
  “你记得就好,那我问你,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九弟曾经与你和母亲还六弟说过些什么么?”
  四娘也想直接说出答案,但是她知道,直接说出来的话杨八妹估计还是不会明白这里边所代表的东西。
  杨八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那天晚上?说了挺多啊。跟我和母亲还有六哥说了些什么?时间太长了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想想啊。”
  杨八妹看来是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有些遗忘了,她在这里苦思冥想连那天晚上杨延耀都说过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那边出了同样反应迟钝的杨排风之外,其他的人都一副极其怪异的眼神和丰富多彩的表情看着杨延耀。因为他们都想起来了,也就都明白了刚才四娘的猜测了。
  “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老九跟我约法三章。要我不要过问任何他对六哥假死脱身这件事情的应对方法。或者是跟着他参与每一个环节但是事后绝对不要对他有隔阂。还问我能不能做到。还说这比六哥的允诺还重要。因为到时候会有太多的阴暗和肮脏。说我还不适应。而那些又是无法避免的。恩,是,那天他是这么跟我说的,然后还跟母亲要了一个让他放手去折腾的允诺。嗯,好像还跟六哥要了一个特别无用的什么东西来着。”
  杨八妹终于是想起来了,但是关键的那一点地方却是没有想起来。真是让几个人为她有点着急啊。
  “八妹,你好好想想,那天九弟向六弟要了什么东西?你只要想起这个就也会明白了。你仔细的好好想想。”
  四娘无奈的只能是继续指引着。
  杨八妹智能极度纠结的继续想着。忽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让她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的事情。
  “六哥,你先别忙着答应。我说的承诺可是包括这件事情进行时的所有你所反感的东西的。比如用我的贴身护卫替你一死、比如有人阻碍了这件事。哪怕他是无辜得也会进行绝杀、比如有些人的死会对这件事有益处我会毫不留情的斩尽杀绝、比如以后的一些灾难我可以略微阻止但是却对你有用的时候我反而会大力支持进行推波助澜。这些我都要求你答应我、答应咱们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你不去管不去阻止我!哪怕这些情况也许并不会出现!”
  比如以后的一些灾难我可以略微阻止但是却对你有用的时候我反而会大力支持进行推波助澜。
  这句话,在当时,所有的人都拿它当做是一个玩笑话。但是,如今却是,与现下的情况这么的贴切。贴切的这么让人心寒。
  “你想起来了姐?我当时要六哥答应的好像都实现了呢。用我的护卫替他被王钦斩首了。那些曾抓捕过六哥和那些曾见过六哥的狱卒加起来几百人好像都被我杀了呢。嗯。八贤王府里的一些知道那件事情的仆人出了几个八贤王的死士和心腹之外的家丁护院什么的好像也都在几天之内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呢。恩,加起来也有个几百人了呢。哎呀,这么一算好像死了不少人呢。”
  杨延耀在呢里忽然算起了账。只不过这个账不是什么金钱的账目。而是一条条的人命账目。
  “五年前我不知道今天。但我却知道,能让六哥光明正大的回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立下巨大的功劳。而最好的功劳就莫过于力挽狂澜救大厦之将倾的不世军功了。而这种功劳只会在一种时候出现,辽兵入侵,我杨家将之抵抗住,并且有六哥参与打了一个大胜仗才有可能。所以我刚才才会让大嫂的左翼变成辽军突破的薄弱点。让排风变成一个拖时间的先锋官。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这场战争更加符合我的计划。至于在这场战争里死去的无辜人员。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杨延耀的话语之中透出的是无限的冷血。是一种比一将功成万骨枯还要更加惨烈的内容。因为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场战争之中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死去。更没有人知道原本就是以惨烈著称的战场再加入了这么一个因素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会死的更多的人这一点而已。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关我事随便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不管他谁去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无关之人总会死。”
  最后杨延耀冒出了这么一段歪言歪语。但是却不可否认,这是杨延耀最直接的内心想法。也是他的性格的最直观显现。
  “只能这样么?”
  “只能这样。这是无可奈何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死亡的人数多让辽兵承担一些。让宋人少死一些。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杨延耀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