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光翟啊,房顶的雪还打扫他干什么,就让他那么放着吧。”
  临安府东郊的小树林之中,大兵无奈的看着身后的杨延耀说道,没办法,如今眼瞅着离年根是越来越近了,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他们这些乞丐最难熬但是却也最幸福的日子,难熬难在季节上,虽然这里比那些北方和西北方向上的很多地方都要强得多,至少这里的冬天气温并不是那么低,而且即便是有雪并且也会将水面冰封住,但是只要有一件略厚实一些的外衫就可以抵御严寒度过整个冬天了,当然,前提是食物充足和有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今年的冬天,虽然看上去比往年应该要难熬一些,因为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的冷,往年的时候,虽然也会下雪,但是根本没有几场像样的大雪,更不要说像今年这般不论是下雪的次数还是大小都要比往年多上几倍,甚至,大兵等几个曾经到过汴京附近的人经常地有一种不是在临安而是到了汴京感觉。
  可是就是这么个季节,在往常的时候,这一庙大大小小的已经达到了四十个的乞丐至少也要有四分之一熬不过这个冬天,甚至是只是去年,去年的冬天要比今年的冬天好过上数倍不止,可是也是这个时候,去年还没等到年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大小乞丐冻饿而死了。可是今年,因为有着这个排行在第八位上的杨光翟得如火,凭借着他整整一夏一秋两个季节的不停带着大家到河里江里乃至于海里捕获鱼类积攒下来了算是不菲的钱财,所以这个冬天即使是比往年要冷得多,但是大家也过得比往常任何一个冬天要好得多,因为我们有足够的钱可以拿出来给每个人添置一身跟别的人比起来略显单薄的棉衣,也有这一年的各种辛劳积攒的银钱去在大家收获甚微乃至于数日大雪封门而无法乞讨到钱物以及食物的时候去购买粮食回来吃上一顿饱饭。
  可是也就是这样,作为带个大家这一切的最关键的人物,他们这一伙已然成为了整个临安最大的一伙乞丐的十八弟杨光翟却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别的人也许对这大半年来的事情不太清楚,但是作为这群乞丐之中排行二哥的大兵,他确实知道的,因为一直都是他带着那些孩子和身体相对来说壮硕的跟着杨延耀每天不停地去打鱼卖鱼,自然,除了二十三弟小苗以及大哥老丐和三哥野郎中之外身为二哥的大兵也是知道的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边,杨延耀打鱼卖鱼每天都至少能卖上十两纹银,而这大半年的时间下来,前前后后杨延耀一共是已经为这伙乞丐打了三千八百两的纹银,按现在的这个物价,这一庙大大小小加起来总共四十三个乞丐每日不说大鱼大肉,但是一日三餐饱食,再有着四季更换的衣物也足够使用两年到三年的了,甚至是省着点用都够十年使用了。
  而也正是因为日子好了点了,虽然他们依旧还是在做乞丐,但是每个人都已经在生活水平上达到了和普通人相若仿佛的地步。可是最奇怪的也在这里,有钱了,这大半年里每一个乞丐都换了三套的衣服,但是杨延耀呢?自始至终都是他那一身刚入伙的时候的白色劲装,从未离过身,自己也从来都没洗漱过。
  所以现在,应该是最富有的人却是所有乞丐里最脏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洗漱过的杨延耀身上虽然灰土油腻无数,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怪味,除此之外,他那一身衣服此时已经真的变成了破布条,但是每一次都不知道为什么坚决不换衣物和洗漱。
  后来大家也慢慢地习惯了,特别是这后来,已入了冬下了雪,收获越来越少,水也都结了冰,大家的生活越来越艰难的时候,根本就是在靠着杨延耀半年的时间里边卖鱼的钱在维持着生活,甚至是,仅仅这半个冬天的时间,再给大家看病抓药上就已经是花去了数百辆的纹银。可是他却一直都没有过任何的事情,而且现在因为水已经封冻也是每天都跟着大家一起出门去乞讨了。
  但是越是因为这样大家越是对杨延耀尊敬,毕竟每一个人都知道,杨延耀一开始入伙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运功疗毒的时候封闭了六识不慎掉下来挂在了绳子上被老丐当做上吊的人救了回来,随后因为也没什么地方去加上功力被用来压制毒药,所以干脆就入了伙。后来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得到,杨延耀之所以入伙最主要的就是想报答老丐几个人的救命之恩。而且,杨延耀的毒早就已经解得干净利索和功力恢复这件事情每一个人都知道,不然杨延耀又怎么能一个人打得整个杭州城的所有混混倒地不起呢?
  可是杨延耀却一直都没有提出离去的意思,反而还越来越像个乞丐,水没冻的时候去打鱼,打完鱼交给别人去卖自己和老丐小苗三个人组成一伙到处去乞讨要钱,现在水冻了,但是本着绝不坐吃山空的原则,杨延耀却是第一个响应老丐几人的号召出门继续乞讨的。
  只不过现在杨延耀他们三人组已经很少在乞讨了,他们之中的老丐得了很严重的伤风,有好几次都差点见了阎王,好在有足够的银钱请到了附近有名的代夫来救命才活着,不过却也身体虚弱,而小苗更是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别的乞丐都多多少少的因为日子的好过和一日三餐都能吃饱而壮硕了很多,可是他却一直都是那样瘦小。
  也正是这样,所以杨延耀忽的有一天带着两个人去了城门护城河的位置,由老丐小苗两个人在河里捞冰,自己则将冰块加工成各种各样好看的冰灯笼卖出去。现在这已经到了年根,今天是小年,因为有着存粮,所以杨延耀提议今天大家都不出去而是也把他们容身的这个破庙打扫修正一下。
  这件事情顿时就让乞丐们一愣,从来只听说过乞丐找破庙街角容身的,就没听说过还有乞丐修整容身的破庙的。不过既然杨延耀已经说了,还在身后拿着一把针在那里和小苗指挥监督着,大兵也只能带着那些年龄适合的并且没生病的拿上现买的工具按照着杨延耀的指点清理积雪修整庙宇。
  “哎,现在才像个样子么,正好我们也有足够的存粮,干脆,过年了,咱们也置办置办年货休息几天过个好年,这样,今天是小年,腊月二十三,咱们就休息小半个月的时间,小半个月之后,在正月初五开市的时候继续讨生活。”
  看着大兵等人无奈的在那里修整清理着破庙,杨延耀忽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回可绝不是心血来潮,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杨八妹派出来抓他的人最近已经到了杭州,正在满杭州的重点寻找他的踪迹,所以这个时候坚决不能出去,不然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枪口可就不好玩了。
  最近正是杨延耀玩的开心玩的顺心的时候,所以他绝对不想就这么被杨八妹发现踪迹之后或是跑路或是被抓回去,更何况,此使得杨延耀虽然还是没找到自己的机缘所在,但是却也是能够确定了自己如果想找到自己的机缘,那么就一定要和这些乞丐们在一起,因为他此时已经能够非常准确的感觉到,自己的机缘离自己越来越近,并且最后向真正的找到它还就是要着落在这些乞丐们的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杨延耀又怎么可能离开呢?所以说此时的杨延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说服这帮乞丐过年放假,这样自己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躲在这破庙里边不出去了,自然也就不会又被发现的可能性了。
  “那啥,苗苗,我看你平时也不是那么爱和大家一起洗漱,现在这都快过年了,让大哥在这监督着二哥带着他们修理修理这里,咱俩找个地方洗洗去?最近发现个地方,那里好像是温泉,咱两一人找把铁锹去挖挖看看,我试过了,差不多挖个三两米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