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能做的事情不多,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一个特别好的方式救杨宗保,即使在半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孟良求下来的那半个时辰过了一半的时候,孟良就已经找到了李沐阳,直接派出来,三只飞狼大队的成员,赶回汴京天波府求援。
所有的人都知道,杨六郎的倔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他们能求下这三次半个时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之后再想求情缓缓时间,那更是难上加难。但是飞狼大队的速度虽然够快,但是从这里到天波府,却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就算到了那里,杨延耀神通广大,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能到,但是这两个时辰的时间,又该怎么去求下来呢?
“六郎,子安叔叔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也知道,我呢,也不说别的,我以一个做爷爷的,请求你我把我一刻钟,赶去见孙子最后一面,你不会驳叔叔这点薄面吧?”
就在老大用死人的面子,求下来的那半个时辰,眼看就快过去的时候,李敢卸下戎装,穿着一身布衣走进了帅帐,也不说开口就要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先说做爷爷的要去见孙子最后一面,赶路的时间要一刻钟。
“这个,子安叔叔说的哪里话,一刻钟,那就一刻钟。”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长,李敢找的理由也说得过去,一个长辈,几十岁的人了,一辈子没有妻室,就一个养子李沐阳,也是孑然一身。老头打从和佘老太君,在雁门关外相认之后,就把杨家的这些小辈当做自己的子孙,现在六七十的老头,说出要去见孙子最后一面,作为一个长辈的这么点小请求,杨六郎怎么拒绝?
“好,还是六郎通情达理,其实说开了,合理的要求,咱们六郎是不会不同意的,是吧?”
杨六郎能说不么?
“古老相传的规矩,人上路的时候不能做个饿死鬼,不然到了黄泉路上饿了走不动路,会误了时辰投不了胎的。不说这个传说,但是那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处斩的时候,都可以给弄些好的酒菜,吃一顿好饭饱饭。老头子不能让孙子饿着肚子上路啊,六郎,叔叔在厚着脸皮,跟你再要一刻钟,准备酒菜,另外给我那可怜的孙子一刻钟的时间吃饭,这不过分吧?”
老头都声情并茂的这么说了,眼角都挂上两行纵横的老泪了,杨六郎能拒绝么?如果是别人,哪怕老头是一身戎装铁甲过来的,杨六郎都能狠狠心以元帅的身份斥责,但是老头没骑马没带兵刃甲具,就这么一身布衣背着手,以一个普通的长辈老头的身份过来的,作为小辈你还敢犯上是怎么的?
“既然都三刻钟了,那六郎再给叔叔一刻钟,让叔叔擦干眼泪,离远一点,以免到时候看到我那可怜的孙子被斩首,一时悲伤过度不能忍受,在过去了。六郎,这个小要求,你能答应叔叔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一个半个时辰总共就四刻钟,都给了三个了,也不差这一个了,杨六郎自然的,也就只能是给了。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李敢的这一手,轻轻松松的要出来了半个时辰不说,还没有让杨六郎更火大,反而还在无形之中消去了不少的火气。
半个时辰其实很短的,换算成后世的时间不过就是一个小时,眨眨眼就过去了,不过在还剩一刻钟的时候,不出杨六郎的预料,又有人来了。经过刚才李敢的那一番动作,杨六郎的火气也消了不少,现在反而倒想知道下一个来的是谁,要用什么借口再求下半个时辰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每一次杨六郎都认为没有理由了的时候,都会有人用不一样的理由,用让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延缓半个时辰。
“夫君,该吃饭了,你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悲伤,还吐了那么多血,还昏迷了一夜,今天醒来之后又为了宗保的事情生了那么大气,再不吃点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三军将士二十多万条性命,还要靠你指挥着打破大阵呢。”
出乎杨六郎的预料,这回进来的人不是给杨宗保求情的,而是劝自己吃饭的,看着王兰英手里托盘中的饭菜,都是自己最爱吃的,而且还有一壶,自己垂涎欲滴了好久,都没从李敢那里弄到手的,仅有的两小壶三百年窖藏,君王专享的御酒。
自己最想吃又好久没吃过的饭菜,自己想了多少方法都没到手的美酒,加上昨夜经历了那么多事,昨天白天因为战况诡异吃不下饭,现在一看这些酒菜,还真的感觉饿得受不了了。正好,看看他们一会用什么理由来求情,我先吃点饭。
于是杨六郎在妻子王兰英的伺候下,细细的品尝起了美酒佳肴,而在这过程中,王兰英还说了很多,与杨宗保以及今天的事情,完全不想管,但是又让杨六郎忍不住,不得不对她详细解说的事情。
男人么,有好酒好菜,身边又有自己的女人,问着一些自己曾经最自豪的事情,或者是一些记忆犹新的事情,稍微喝上那么一点点酒,这话匣子和炫耀的冲动,那是止都止不住的,不管是谁都不可避免。
于是不知不觉,等到杨六郎酒足饭饱之后,忽然发现好像一直没人来求过情,不等他再反应过来什么,王兰英直接就朝帅帐外便走出去了。
“哦,对了,刚才来的时候闲的无聊踢石子,一不小心把刀斧手砸晕了,你看看再派一个过去吧,然后那个托盘是炎铁做的,要是再饿了自己把菜放上头,一会就自动热好了。”
王兰英这话一说,杨六郎就明白了,为什么没人过来求情了,敢情人家用上曲线救国了,不跟你谈这个,咱吃饭,吃吃饭时间就过去了,为了以防万一,让杨六郎尽可能的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把李敢宝贝的炎铁托盘都拿来了,让杨六郎怎么吃,这酒菜都是热的。
这个时候杨六郎赶忙一看时间,好么,都一个时辰了!这会没人跟你来求情,就是你自己吃起饭来忘了,怪不得别人,忍着吧你。
这会让杨六郎刚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又窜回来了,不为别的,就为这帮人真是什么招都用啊,威逼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连自己的老婆跟跟他们一起来忽悠自己来了,这让杨六郎这个顽固派怎么不怒?
“六叔,没歇着呢?”
正在杨六郎发怒的功夫,杨宗魁一掀帅帐的布帘子进来了。
“手里什么都没有,不是让我自己忘了时间。脸上笑嘻嘻的,看来不是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上来直接喊六叔,看样子也不是用军功威胁我了。说吧,你打算干什么?别说不是给那个逆子求情的!今天来我这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干这个的!”
听着杨六郎说这话,杨宗魁心里就放心了,虽然看上去好像这火气又上来了,不过却明显只是有点,被人忽悠了之后不忿的怒火,不是气宗保阵前结亲的怒火,这就好说了。嘿嘿,六叔啊六叔,九叔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光是行军打仗,干别的也一样。你这火气我们让你涨一会消一会,自然的,你就不那么气得直哇乱叫,非要立刻砍了宗保了。
嘿嘿,我们是整不过你,您是大元帅,您厉害,谁能有你厉害啊,不过一会就有能收拾你的过来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六叔诶,咱可别太端着架子喽,小心塌方!
“哦,宗保啊,咱先不提他。问你个事,六叔,你知道之前九叔说过的,我弄回来十个人,他就分两个给我,组成大军由我自己绝对统领吧?”
“啊,知道啊,据说你小子这回弄回来不少人啊,你自己的大军就有一百多万人?”
“对啊,这一百三四十万人,我完全说了算,想送人就是一句话,想卖了换成钱也是就一句话,没人说什么,这就像是我的私房钱一样,想怎么花就随我的便了。”
“行了,说这些,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六郎有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立刻就是一声断喝,打算给自己这个侄子一点长辈的威势吓吓他。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个侄子最不怕的就是他了,之后才是杨延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