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手舞足蹈了片刻钟后,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来。
  这个祭祀,像是神圣而又庄严。
  大巫师扫了眼所有半跪着的人后,开口说道:“将圣祭者带上来。”
  大巫师话音刚落,却见一名半跪着的人被两侧的人用手托起,带到了大巫师的面前。
  圣祭者似乎并不感到害怕,反而一脸崇敬之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大巫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得不承认,信仰的力量有时候是很大的。然而,当盲目的信仰变成一种迷信之后,人却也算是渐渐走向思想的衰亡了。
  当人们去信仰某个神灵,某个事物时,其实我们要学习的是那种神圣而有哲理的思想,而不仅仅是当一个盲目崇拜者。这样,生命才不会失去原来应该存在的意义,而信仰才会是一种推动人的思想发展的力量,而不是阻碍思想前进的迷信观念。
  月色皎洁。
  迷雾深林今晚的雾气淡淡的,像是有些迷人。
  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祭祀,让人觉得有些神秘而又不可思议。
  却见大巫师大喝一声,右手猛然插入圣祭者的腹中。
  顿时,鲜血四溅,似乎掩盖了月色的皎洁。
  圣祭者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崇敬的神情,强忍着身体被穿透的痛苦,他似乎至死都相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至死都相信眼前这个大巫师是无所不能的。
  鲜血渐渐留下,流过圣祭者的大腿,沿着大腿流到脚上,再流到了地上。不知不觉,地上已经是满满的一滩血,是那么样的鲜红,仿佛足以遮盖月光的明亮。
  所有半跪着的人没有一人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没有一人露出不满的神情,他们的脸上,表情都是那么样的专注,那么样的崇敬。这祭祀像是至始至终都是神圣无比的,无论是祭祀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甚至,那些半跪着的人们中有的人羡慕那圣祭者早早的升入了天堂,到达了西方的极乐世界,摆脱了人世间的所有痛苦,所有折磨,所有一切不如意的事情。
  隐蔽处,余嫣红悄悄地转过脸,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画面,连她这位冷冰冰的美人儿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也觉得触目惊心,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诧异。
  独孤义一边看,一边发出了“啧啧”的声音,说道:“这逆魂一族的人果然变态。”
  余嫣红道:“难道这圣祭非得要用人吗?”
  独孤义道:“当然,妖邪之物,当然要用妖邪的手段才能达到好的效果,这圣祭,要用人的大肠小肠,心肝脾胃肾等器官去喂养那刚诞生的五毒之王,这样那五毒之王才会更加凶狠毒辣,更加厉害。”
  黑暗,婉转的带来了诡异的气息,似乎盘旋在高空中得秃鹰也被惊走了。
  血的腥味散发出来,弥漫在空气之中,似乎可以让人感觉得到那血液的粘稠。
  半跪着的人群,开始唱起了古老的祭歌。
  轻缓的节奏在神秘的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那声音,像是死神的召唤,在召唤着将死之人的灵魂。歌声缓缓而又庄重,像是可以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巫师在笑,他脸上的笑容,狰狞而又奇异。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大概也就只有大巫师敢笑了。
  血淋淋的手被大巫师抽了出来,从圣祭者的腹中抽了出来。
  手上拿着的,是一根根、一条条鲜血淋漓的大肠小肠,还有一颗刚停止运动的胃。
  死亡,似乎在圣祭中变得神圣。
  古老的民族,古老的部落。
  火焰的跳动,照亮已经死去的圣祭者那血肉模糊的身躯。
  绿光惨惨。
  大巫师一声轻哨,却见圣祭者的身体像突然间长满了脓疱,肌肤破裂开,流出了鲜红的血和白色的液体。那被大巫师洞穿的腹部,竟然爬满了许多长如小指的蠕虫,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蠕虫蠕动着,撕咬着圣祭者的身躯,饮着圣祭者的鲜血。
  这样的场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要冒起。
  夜风轻拂而过,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连独孤义都看不下去了。
  余嫣红却是早就闭住了眼睛。
  半跪着的人群,对这样的画面却像是司空见惯一般。
  大巫师转身将祭坛上哪装着五毒的罐子打开,把血淋淋的大肠小肠和那胃放了进去。
  鲜血滴落在祭坛之上,染红了半个祭坛。
  月色,却似乎更加明亮皎洁了。
  大巫师沉声说道:“五毒之王的炼制,不仅要有日月精华和圣祭者的献祭,还需要以人血为引……”
  大巫师的话说到这里时,独孤义只感觉到后背似乎阴风阵阵,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大巫师道:“今日,有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我们就以他们的血为引子。”
  大巫师话一说完,手指向独孤义和余嫣红的藏身之处。
  半跪着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发出来了疯狂的呼声,一拥而上,朝独孤义和余嫣红奔来。
  独孤义从灌木丛中露出脸来,“呸”了一声,道:“他姥姥的,我跑……”
  说完拉起还未反应过来的余嫣红,转身撒腿就跑。
  余嫣红此时此刻心中也十分恐慌,一想到刚才那圣祭者死去的摸样,便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森林里,开始上演了一场追杀的游戏。
  夜风吹拂,有种说不出的气氛。
  追逐的人群中,许多人高举着火把来照明。火光一时十分明亮,将整个黑夜都变成了白昼一般。
  呼喊声,尖叫声,连绵不绝。
  大巫师的脸,扭曲得像被火焚烧过的一样狰狞,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都说了,别偷看人家祭祀,这下惨了吧……”
  独孤义大叫道,有些抓狂了。
  被一群奇怪的人追着,那滋味当然不好受。
  独孤义此时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被这一群疯子抓到了,后果会是怎么样,估计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要被掏去大半喂那罐子里的小虫虫了。更不敢想象的是,余嫣红这样的冷美人,看起来像是百毒不侵而又让人不敢亵渎的仙子,要是落在大巫师的手中,估计就要变成缺胳膊少腿的样子,那种情景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得到。
  夜色之中,迷雾森林的某个角落里,有三个人盘坐着。
  一个少年人,两个中年人。
  少年人面目清秀,神色从容镇定,俨然一副老成的气势,完全没有少年人那种凌厉外露的样子。
  两个中年人也都穿着朴素,看上去没有丝毫奇特的样子。
  一个中年人开口说道:“卡奇少爷,计划什么时候进行?”
  被称作卡奇的,就是那位少年人。
  少年人开口说道:“天叔,李叔,就选在两日之后吧!”
  天叔道:“两日之后?”
  卡奇道:“对,祭月的后事处理完后,计划才能进行。”
  “明白。”
  天叔和李叔同时说道。
  卡奇道:“我的大仇,终于要报了。”
  卡奇说完,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卡奇依然记得,在他十岁那年,逆魂一族部落里的老酋长突然身受“血蛊”之术而亡,死的时候,肠穿肚烂,恶臭连连。闻风而来的所有族人,那个时候看到了,都不敢迈进一步,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也如同老酋长一样。
  老酋长的死去,引来了追逐酋长之位的阴谋之战。而卡奇的父亲卡莫,就是有望继承酋长之位的人选之一。在当时,有望取得酋长之位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大巫师,一个便是现任的酋长叶时,还有一位是当时的长老古西。
  老酋长死后的第三天夜晚,他的儿子叶时在与妻子姬莎约会之时遭到了巫术“飞头降”的袭击,地点是在逆魂一族部落后面的一潭清水池边。
  想杀死叶时的人当然不会多,一定是争夺酋长之位的几人之一。
  叶时成功的破除了“飞头降”。想不到第二日清晨,族里便传来了古西长老的死讯。
  古西长老的死状非常奇怪,头颅竟然不知所踪。于是,所有族人都认为,叶时遭袭一定是古西长老使用了“飞头降”,岂料,古西长老害人不成,还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卡奇的父亲卡莫是一位精通巫术之人,本来争夺酋长之位的呼声也十分高。因为,卡莫长老的巫术高强,与大巫师不相上下。
  正所谓,夜黑风高寂静时,正时杀人好时刻。
  就在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叶时却与大巫师联手杀死了卡莫。当时,卡奇虽然年纪尚幼,但为人机灵,躲在暗处逃过了一劫,保存了性命。
  叶时成功登上了酋长之位,而大巫师却依旧是大巫师。卡奇因为死守秘密,叶时与大巫师并未发现卡奇知道父亲卡莫被害的原因,因此便放过了卡奇。
  卡奇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为父报仇。
  就在叶时继承酋长之位的夜晚,叶时的妻子姬莎却突然发疯了。后来,叶时在部落后的清水池边,建乐一座小屋让姬莎独住。
  许多秘密还未揭开,却伴随着叶时的继位而渐渐消失了。
  渐渐,族人都忘记了当年那一段离奇的事件,也没有人再取探寻答案。
  迷雾森林。
  夜风依旧轻拂着树上的枝叶。
  远处,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卡奇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去打探一下。”
  “是。”
  天叔领命而去,不稍片刻,就回来了,说道:“好像是有外人来了,偷看祭祀,被大巫师发现了,于是命人追杀。”
  “哦!”卡奇点了点头,笑道:“想不到祭月时还会出现这样一段小插曲,真有趣,走,我们去瞧瞧。”
  卡奇说完,朝人群吵杂的地方而去,天叔和李叔紧随而行。
  三人朝前走去,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
  夜的沉寂,似乎让时间都开始停止流动。
  风开始让人觉得有些寒意,明明只是八月份的时节,却已经有了些许的寒意。
  这迷雾森林,原来诡异奇怪的不只是这里的人,还有这里的季节。
  大概最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神秘的迷雾森林的开创者肖丑,这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