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无声。
于是,落了一地的叶也没人发觉。
古老的歌曲被大巫师一遍又一遍吟唱着,那声音嘶哑,却可以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独孤义和余嫣红被关在一间用铁柱做成的屋里。
大巫师没有将他们拿去祭月,这十分出乎他们的意料。
独孤义和余嫣红盘坐着,在想逃出去的方法。
月,寂静照着,无声。
皎洁的光,仿若轻纱,可轻舞飞扬。
数里之外,一个人在朝这里前行。
这人身穿黑衣,身材干瘦,却又像一棵笔直的杨树。
黑衣人缓慢前行着,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十分小心翼翼。
他就像是一只在前行的狼,在很努力地维持着自己体内的能量,然后让自己在进攻猎物的时候,不会力竭气衰。
他的猎物是谁?
没人知道,但他的目标却是那间用铁柱做成的屋子。
黑衣人的双眼,就像那苍鹰的眼睛一样,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他的手,枯瘦得像那白发老翁的手一般,但他的手指,却又十分修长。
夜风依旧。
夜童在树枝上,发出啼叫之声,就像那来自深渊中死神的召唤一样,纵然美妙动听,却让听者不禁全身发抖。
盘坐着的独孤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眉宇之间,紧皱。
独孤义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像是来自无人的旷野,隐隐约约。
独孤义道:“有人来了,朝这个方向走来。”
余嫣红听了,有些疑惑,因为她并没有发现有人朝这里而来。她只知道,屋外有两个看守他们的人。
独孤义闭着眼睛,道:“他就像是一只狼。”
“狼?什么狼?”
独孤义道:“野狼,一只整日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的野狼,所以他的身上,有死亡的气息,于是我嗅到了。”
余嫣红道:“你嗅到了?为什么我没有?”
独孤义听了,突然不正经的笑了起来,道:“因为我是独孤义,是独孤家的嫡传子孙,所以在某些方面,我比正常人敏感得多,我这么说,你相不相信?”
余嫣红道:“信,照你这么说,一个如同野狼一般的人,朝这里而来,身上还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那定是非同寻常的杀气,那他来找谁?”
独孤义沉默片刻,皱眉,道:“不知道,他快到了。”
黑衣人到了。
屋外守门的两个人还未发觉到来的黑衣人,便已经被黑衣人掐断了脖子。
肃杀之气,一瞬间变得浓厚。
夜黑得更加令人恐惧。
空气仿若在刹那间凝固,令人感觉到窒息。
独孤义突然站起身来,速度快得令余嫣红都有些吃惊了。
两人如今都是九环的实力,但此时的独孤义,整个人犹如一尊大神一般,威严,已完全没有了平日那**流氓的样子。
黑暗之中,却见一道光芒划破黑夜,直袭而来。
独孤义大喝一声,整个人飞扑出去,双手舞动,暴芒百出。
“嗖”。
黑衣人发出一声颤笑,逼近独孤义,双拳聚力,直击向独孤义的面门。
独孤义侧身一闪,闪躲过了黑衣人的双拳。黑衣人的拳头像那钢铁巨石一般,力道生猛,虎虎生威,仿若千斤巨石都不可抵挡,然而,却只击在独孤义那被风舞动的衣袖上,力道像是如同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发挥出丁点的作用。
独孤义虽然躲过了黑衣人的攻击,但他自知黑衣人修行在自己之上,一时之间也冒了一身冷汗。
余嫣红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一手指天,吟唱法诀。
却见数把由真元力幻化而出的剑凭空而出,快如闪电,黑暗之中,杀气凌人,飞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却似乎丝毫没有畏惧,只见他将那又长又宽的袖子朝迎面而来的飞剑一舞,那飞剑便立时掉转了头,朝余嫣红射去。
余嫣红轻哼了一声,有些惊讶,连连后退,出掌将飞剑,挡住。
黑衣人一上来就以一敌二,却完全没有落了下风。
只见黑衣人袖子一挥,一道黑气喷射而出,顿时整个屋子里臭气熏人。那黑气直喷向独孤义,独孤义乍一见,有些惊奇,也不知道这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敢硬接,整个人左躲右闪,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狼狈了。
屋子虽然有些小,但三人在屋子之内打斗,却完全丝毫没有觉得因为拥挤而施展不出各自的绝技。
余嫣红欺身而上,整个人如仙子一般,袖裙舞动,翩翩动人,隐隐约约,几道光剑像是围绕着她一般,显现出来的杀势竟然有些骇人,那飞剑包裹着余嫣红,不断朝黑衣人袭去。黑衣人倒也有些慌忙,自己虽然一上来就将独孤义逼得有些狼狈,但他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这独孤义和余嫣红两人之中,竟然是余嫣红更加厉害一些。
独孤义得了喘息的机会,便立刻转守为攻,只短短一下子的功夫,局势竟然像是有些改观了,却见屋子里的桌椅瓢盆都打翻了大半。
余嫣红有光剑护体,一时之间,黑衣人竟然找不到破余嫣红的功法。而独孤义不断欺身,攻势凶猛,却见黑衣人下盘都像是有些不稳,脚步也有些错乱,但在那错乱之中,却又像是有着规律一般。
独孤义与余嫣红两人联手,自然是攻多守少,余嫣红倒还好一些,独孤义却是整个人都有些疯狂起来,许多打法都有些拼命。
却见独孤义一拳封住了黑衣人后退的去路,膝盖一顶,朝黑衣人的腰上打去。单凭这一招,其实没有什么道法可言,完全都是武功路数,若是平时,黑衣人自然不惧,反而还可以在破了独孤义这招的同时,重创独孤义,但此时却不同,有余嫣红在一旁看护着,黑衣人此番若是破了独孤义这招,就算能伤到独孤义,自己定然也给余嫣红那周身的光剑给刺个半死。
黑衣人没了退路,却见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跳跃起来,虽然躲过了独孤义的招数,但却狼狈了许多。余嫣红却是丝毫不给黑衣人喘息的机会,一把光剑长啸一声,迎空劈来,剑声摄人,仿佛这剑是真实存在一般,而不是那真元之力所幻化出来的。
黑衣人哼了一声,一拳迎上,“砰”的一声,却见他一拳将那光剑击得散了形。这乍看上去,黑衣人倒是凶猛无比,霸气逼人的样子,但黑衣人自己却知道,自己虽然击散了那把光剑,却对余嫣红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在击散光剑的同时,自己以拳硬捍光剑的威力,拳头之上,也留下了一个痕迹,虽然是小伤,但也有些疼痛。
一招杀势刚刚化解,独孤义已经攻了上来。
这独孤义的打法却是奇怪得很,只见他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抡了起来,木棍在他的手中,被抡得虎虎生风,霸气得很,那木棍刷的一下,朝黑衣人迎头抡来,眼看就要打在黑衣人的天灵盖上了。
虽说三人都是修者,不惧一般的小伤,但被一根木棍当头抡在天灵盖上,那滋味也是不好受的,木棍已经逼近了,黑衣人想躲却都有些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得以手臂去挡。
木棍打在手臂之上,一下断成了两半,这黑衣人大喝一声,一拳击去,反守为攻,哪料自己的攻势还没施展出来,却见另一头的余嫣红又一把光剑劈到,顿时黑衣人只觉得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此时的黑衣人,完全是没了刚才来时的那般气势,那什么野狼般的气势,那什么身上的死亡气息,此时在独孤义和余嫣红的双双围攻之下,都折损了大半的气势了,整个人此时别说是只野狼了,估计说是只野狗还差不多。
“嗖”。
一声长吟,却见黑夜之中猛然闪现出一道银光,那银光好比风雨之夜的闪电一般,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是什么?
是剑,当然是剑。
莫非是余嫣红以真元力幻化出来的光剑?
不是,当然不是。
是独孤义那把家传的宝剑。
只见独孤义手握长剑,发丝舞动,整个人在黑夜之中就像一个狰狞的魔鬼,却见他手中的长剑剑锋由南偏北,自下而上,呈四十五度角刺向黑衣人。
“咦。”
黑暗之中,黑衣人有些惊讶。但惊讶归惊讶,此时独孤义的长剑已经刺来,黑衣人急忙后退一步,一手猛然抓出。
黑衣人这招实乃险招,若抓不住独孤义的剑,自己的手便得给那长剑刺穿。
没有把握的事情黑衣人当然不会去做。
剑,被黑衣人给抓住了。
黑衣人一手抓着剑,身子猛进,一掌击出,趁此独孤义回神不来之时,打在了独孤义的胸口上。
独孤义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猛吐了两口鲜血。
局势竟然一下子扭转了,这独孤义拿出了长剑,反倒还不如不拿出长剑的时候。
白光骤然射出。
余嫣红见独孤义被黑衣人击中,心中立时有些慌乱,情急之下,以手化刃,直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整个人急速后退,躲过了余嫣红的攻击。
独孤义手握长剑,缓缓地从地上爬起,只感觉体内热血沸腾,血气直冲胸口,顿时,独孤义整张脸变得有些通红。但幸好是在黑夜里,当然看不到独孤义那已变得通红的脸。
静谧,在这一刻像是将要化成无数的喧嚣。
黑夜,在这一刻似乎也要转变成永无黑雾的白昼。
黑衣人与余嫣红过了几招后,却见黑衣人双掌一出,顿时一道真元力猛喷而出,一下子将余嫣红逼退了。
黑衣人却也不再进攻,只见他向后退了两步,道:“两位,不需要再打了吧!”
独孤义手握长剑,站稳了身子,说道:“你是谁?”
黑衣人淡淡一笑,发出了轻轻地笑声。
黑夜里,没有一丝的烛火,只有那屋外的月亮有着皎洁的月光,月光透过那屋子的窗户照射进来。
黑暗,像朦胧得有些深邃一般,让人觉得太过安静,连自己的心跳都要平静下来一样。
这迷雾森林之中的每一个夜晚,却都是安静无比,却又是从来未曾真正安静过。
每一个夜晚,这里却都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发生。
有好玩的,有不好玩的,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有好听的,有不好听的。
但这里的夜晚,总像是藏着一些什么东西,让人感觉到神秘,而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