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细竹竿挑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上面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大字,五子招摇撞骗的行头齐了,游方郎中和算命为生的江湖术士寻常出没的地方,只有不懂法术的普通人世界,修真界没有这些神棍生存的源,修仙的人用得着的药物和包治百病的家伙牵不着关系,他们本身就能演算吉凶祸福。
用绳子将装满酒的葫芦捆在后背,五子晃晃悠悠用新脸孔朝外门修士住的地方走去,恶鬼明显信不过这些正道的家伙,只想拿他们当使,住的地方是城里基础通幽派闲置的产业,过了城南和城西的分界线,有几分穷酸味道的大宅变出现在五子眼中。
“咳咳……”五子清了清嗓子,他这身打扮引来了无数的路人回头,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打量着可怜虫的他,很多人不约而同的认定他只有饿死在城中的下场,他没有停下,而是沿着大街寻找目标,他需要一块叩门砖,帮他顺风顺水的完成吴云的任务。
小小年纪的他去过的地方很多,对招摇撞骗的家伙很熟悉,幌子一挥,随风飞扬,记得遇到过一个卖神药的,号称专治男儿隐疾,服下他的东西保管雄风重振,威猛无双,这家伙兴许是生活不尽人意,到处给人当孙子,不胜其烦,那天高呼的口号换了,不再是他是华佗的多少代孙子,而是华佗的第多少代祖宗,走街串巷,竟引来一群寡人有疾痛苦不堪,以至于饥不择食的蠢货。
这家伙买的哪里是神药,是药铺里最便宜的药,吃完了是条狗都得双眼冒绿光,五子想拜师傅学本事呢,他在城里讨饭恰好遇到这片子进的城,就想看看是不是有真本事,目睹他改头换面进药铺,他在各地方只待一两天,低廉的药赚走的钱却是好几倍。
恶鬼门有很多人在街面上晃荡,这是在盯可疑的动静,走出好远,避开麻烦的家伙,左右无人,一个愁眉苦脸的合适的目标进了渔网,这是身穿青鸟门道袍的二十郎当岁的男子,修为在他之下,估计是跟师门的人一同来的殃及了池鱼。
五子装神弄鬼的叫道:“包治百病,专解各种奇毒,在下华佗第十一代门徒,治不好不要钱。”一边高呼,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青鸟门的人擦肩而过。有正道的门人从住的地方出来,后面必定有恶鬼门的人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大汉,落进了五子的防范名单中。
青鸟门的弟子苦瓜脸无精打采,他在城里逛悠即是想寻到解掉蛊毒的法子,没有留意到五子。
五子暗骂蠢蛋,装模作样的叫道:“这位公子请留步,小神医我看你面相灰暗,精气不调,敢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言说的?小辈不才,乃华佗一脉弟子,专解各种奇毒,想来你知道关云长刮骨疗毒的故事吧?”一道精神力卷了过来,他面不改,就是盯着青鸟门弟子的大汉,五子不慌不忙从怀里出一颗黑不溜秋的污垢丸,那神识才意兴阑珊的退回去。
吴云料到有这样的麻烦,备下了应对的方法,这污垢丸百试百灵。
通常有本事的人很少有混迹招摇撞骗这个行当,恶鬼门的家伙也认定了五子是骗子,看到污垢丸彻底打掉了紧绷的戒备之心。
青鸟门的家伙看谁都是活佛在世,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漂浮的稻草,心里一喜,激动地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我没事……”言又止,小心翼翼的偷瞄周围,寻找跟了他一圈子的家伙。
五子高借鸡下蛋,故作深莫测道:“公子找你的尾巴是不是?”
青鸟门的家伙寒毛抽筋,道:“你……”他惊讶的差点大叫,压着嗓音道:“先生如何知晓的?我看你凡人一个,不会仙法的啊?难不成你也是修士?”
五子云山雾罩,继续对这家伙灌迷魂汤道:“非也非也,小子何德何能入得了仙府宗门?我是凭江湖经验发现的。”
青鸟门的人果断地道:“我不清楚你是真是假,能不能治得好我的问题,只要你有本事,我冯坤木保你拜进我的门派,长生不死,万载逍遥。”
五子气恼,不露声,暗骂道:“我擦,你个脸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家伙。”吴云的计划有两个难办的地方,首先就是要令一个人信服五子的话,愿意喝下他的酒一试,其次是在恶鬼门的防范下,在他们的眼皮子下玩转“大行其道”。
五子微微一笑,趾高气昂:“小子说了,治不好不要钱,治好了随你高兴给。”
冯坤木传音道:“这里不方便,我先闪人,晚些时候你想办法绕道恶鬼门荒宅后面,我从窗口递东西下来,拉你上去。”假模假样的对着五子喝骂:“哪里来的骗子?几颗污垢就想蒙混仙爷的好处,识相的赶快滚,看你凡人不想杀你,仙爷死你就好比死蚂蚁。”说完道袍一甩,扬长而去。
五子抹掉满脸臭烘烘的唾沫星子,就像骗局识破的过街老鼠撒丫子跑路,计划里有对方信不过这一环,需要他拔掉葫芦的塞子钓鱼,药酒的味道不俗,是鱼就会咬钩的,恶鬼门的人判定他是骗子,不会第二次用神识查看葫芦里是什么东西。
跑出几条街,五子气吁吁的靠着石头墙,演戏就要进入角,这一路跑的他精疲力竭,擦擦汗水,进黑乎乎的箱子,东拐西绕,来到约定的地方,他走的很慢,浪费了很多时间,这是故意在戏耍冯坤木,凡人哪里有那么好混过修真的家伙的耳目,每一处地方都要滴水不漏。
一个多时辰过去,他在一个窗子下看到了冯坤木焦急的面孔,一绳索法器垂下来,冯坤木道:“总算来了,您受累。”将五子的胳膊脸身体五花大绑,拽到了楼上。
五子不悦道:“你是治病还是抓人?”这是一个牵强附会算得上规整的小房间,窗子是破的,门刷的黑漆掉的斑斑驳驳,和野外的破庙差不离。
冯坤木收了法器赔礼道:“对不住了小神医,那个我回头重谢您行不?咱是先把脉还是我放血您效仿神农氏以身试毒,寻找破解之法?”他拔出明晃晃的刀子,撸起衣服就要割破血管。
“我靠!”五子忍不住爆粗口,他可不想中毒,含糊道:“你小瞧我神医的传人医术了,把手拿过来。”说着扣住脉门全神贯注的诊断,道:“雕虫小技,我师傅有传下的神酒秘方,用天下间神奇之物酿制,耗时多年得来解毒圣酒,只要一小杯,保管药到毒去。”
一怕葫芦,塞子倒,一股酒水飞出,五子眼疾手快,抓起一个残破的杯子,将加了料的毒酒一滴不落的接住,道:“喝下此物,你就能化险为夷,我就坐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就拿刀了我。”
冯坤木心花怒放,道:“这么简单?真的能救我吗?”
五子傲气地道:“没点本事敢出来混吗?喝吧,我的人头你随时可取。”
冯坤木重重点头,仰脖子一口闷,酒入肺腑,化成绵绵不绝的药力,洗刷五脏六腑每一个角落,他功力浅薄,经不住恶鬼蛊毒的侵蚀,侥幸有师傅相助撑到了服下索命的解药,一年修道者就是眨眼的时光,死亡的威胁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了,蛊毒有恶鬼门的药物稳住流窜的势头,不代表它会呆在人体内不懂,随着他们灵力流转,就会加快蝗虫蛊幼虫的孵化,侵入身体每一个地方。
恶鬼歹毒如恶魔,这是要让他们断了继续修行的念头,像个普通人那样等候他征召做炮灰的时候来临,蛊虫增多经得住药物的抑制吗?一只蚂蚁和一头黑熊玩拔河比赛胜负没有悬念。
冯坤木吐出几口血块,脸苍白,身心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畅快,“噗通”对着五子跪下,五体投地叫道:“冯坤木感谢小神医救命之恩,我的命是您的了,有用得着小的的,您尽管吩咐!”打开储蓄袋,将灵石和之前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道:“这是冯坤木的所有财产,请您收下。”
五子撇撇嘴,这冯坤木他妈的太穷了,他和水仙杀的破天门的家伙要丹药有丹药,要奇珍有奇珍,这家伙只有几百块下品的石头,丹药是凝气期的家伙服用的垃圾,草药蔫不拉几,皱眉笑道:“好,小子不和你客气,出门在外离不开这身外之物。”
冯坤木笑容满面道:“冯坤木有一事相求,请小神医答应。”
五子哈哈一笑道:“冯兄我们是朋友了,有事情只管说,不许客气,我帮得上的没二话。”他这话说得一点不假,郎中帮得上忙的就是治病救人,这是他赚钱的本行,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吗?这小子该请他给青鸟门的人治伤了。
冯坤木拱手道:“我的师门……不,是我们的师门,我答应兄弟的绝不会耍赖,我们的师傅和师兄弟有很多一样中了毒,请兄弟救他们脱离苦海。”
五子故作失的样子,震撼道:“谁的毒手?要赶尽杀绝吗?人在哪里?冯兄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