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清晨,一声尖叫打碎了龙府的安静。
龙府后院的天井旁边放着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肚子涨得老大,显然此人是溺水而亡,令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是,死者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笑意。
那具尸体被马管事指挥着下人装进了口袋,然后从龙府的后门抬了出来,随即被扔上了马车。
马夫一扬手里的马鞭,嘴里吆喝了一声,马车很快便离开了龙府,不知道去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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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第一街的血案震惊了京都,刑部极其高效率地在各个醒目的地方张贴了悬赏通告,并且配有一名女子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生得异常妖媚,仿似不像凡人。
京都城里除了四处可见的悬赏通告,出城的各个城门增派了刑部的人手,加大了对出城百姓的搜查力度。
大街小巷多了些身穿黑衣的人,黑衣服右边的位置绣着一只好像翱翔在天空的鹰。那些身穿黑衣的人拥有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令人不敢对视,他们浑下似乎冒着冰冷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大多数路人见到这些身穿黑衣的人,纷纷低下头去,唯恐避之不及。
茶楼里一个顶着一个光头的年轻俊美的和尚收回视线,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想不到监察司也出动了,不知道贫僧能不能在他们之前找到那只妖呢?”
原来那些身穿黑衣的人是监察司的人,黑衣上绣的那只鹰就是澜沧国号称无孔不入的监察司的标志。
“小二,结账!”
年轻和尚走出了茶楼,他轻轻抽动鼻翼,疑惑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那只妖的气息不知道何故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奇怪了!”
和尚望了望有些灰蒙阴沉的天空,脸上一个微笑:“不管你躲在何处,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黑道、刑部、监察司,三大势力同时出现,京都城内的气氛被弄得很是紧张,人们纷纷猜测被通缉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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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夜暴雨,树叶、枯枝、积水满院,胡老三夫妇很早就起床打扫院里的卫生了,小蝶和玉儿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因为路面滑,所以龙凌云并未出去跑步,不过早起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胡老三等人打扫院里清洁的时候,他则在院落里打着太极拳。
胡老三支着扫帚看着龙凌云好奇地问道:“少爷,你这套拳的动作看起来慢腾腾的,可有什么名堂吗?”
龙凌云冲胡老三笑了笑道:“这叫太极拳,表面上看来太极拳的动作慢吞吞的,但是出击的时候却迅若闪电,它的特点讲究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胡老三听得一脸茫然:“什么叫四两拨千斤?”
龙凌云停下动作冲胡老三招了招手:“老胡,你过来。”
胡老三放下手里的扫帚小跑到龙凌云的身边问道:“少爷,你有什么事吩咐的吗?”
“你出拳狠狠地打我……”
老胡看着龙凌云惊讶地问道:“少爷,你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吧?”
“叫你打你就打,别废话!”
“少爷,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龙凌云正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虽然胡老三不明白龙凌云为什么叫自己打他,但是他对龙凌云的命令还是选择无条件地坚决执行。胡老三举起了拳头,不过还是有些犹豫地看着龙凌云再次确认道:“少爷,那我可真打了啊?”
“别废话,用尽全力地打我!”
胡老三大吼一声,挥舞着拳头朝着龙凌云的膛砸了过来。
龙凌云的右脚向前,他的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半圆,身子迎上胡老三的拳头,就在胡老三的拳头快要砸到他的时,他步子一侧,接着沉肩,借力向前一顶,胡老三庞大的身躯便倒着飞了出去。
院落里正在清扫树叶的秀荷吓得连手里的扫帚都掉在了地上。
在胡老三倒着飞出去的那一刻,龙凌云就迅若闪电地蹿了出去,在胡老三落地之前,他稳稳将其接住。
虽然被龙凌云震飞出去,但是胡老三却并不慌张,脸上倒是显得有些兴奋,他看着龙凌云兴致勃勃地问道:“少爷,你刚才那一招是什么名堂?”
“太极的四两拨千斤。”龙凌云拍了拍胡老三的肩膀笑问道,“老胡,你想学吗?”
“我?!”老胡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可以学吗?!”
龙凌云笑着点了点头,给了胡老三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可以。”
“可是我没有天赋!”
“学习我传授你的武技不需要天赋。”龙凌云指了指自己笑说道,“少爷我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天辰大陆民风彪悍,人人尚武,胡老三虽然没有觉醒天赋,但是他的心里依然有一个能够成为武者的梦想,此时听见龙凌云说自己也能够习武,激动得嘴唇直哆嗦。
龙凌云看着胡老三说道:“虽然我不能让你成为一名绝顶高手,但是面对寻常武者,至少会让你有几分优势。”
听闻此言,胡老三早已意动,面对寻常武者还能有几分优势,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要能够成为一名武者,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了!
“老胡,你想学吗?”
胡老三回答得很是斩钉截铁:“想学!”
龙凌云笑着点了点头:“以后府上琐碎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重新安排人处理。你以后就跟着我学武吧,到时我会为你量身制定一套方案,你必须照着我制定的方案严格执行!”
“少爷……”
胡老三声音哽咽,显然被龙凌云感动了。
龙凌云拍了拍胡老三的肩膀道:“胡大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要担当起这所院子里守卫的责任。”
胡老三没有说话,然而身子却站得笔挺,如果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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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昭梦见了死去的爷爷,梦见了无尽的杀戮和无尽的鲜血,黑暗中一柄巨斧朝着她的脑门猛地砍了过来,她突然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柔软的床,干净的房间。
王小昭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窝里有一股少女特有的体香,她的思维有些短暂的停顿,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下子从坐了起来,接着一把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穿着一件干净的睡衣,脸顿时变成一片惨白。
她惊恐地环视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发现自己那件破旧的棉袄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梳妆台上,她连忙跳下床,一把抓起那件棉袄牢牢抱在自己的前,似乎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安全一点。
王小昭看着梳妆台铜镜里那个倾国倾城的娇女子,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俯子在地上了一把灰尘,然后毫不犹豫地抹脏了自己的脸蛋,随即弄乱了自己的头发。她慌忙脱下自己睡衣,这个过程中她碰到了自己的尾巴,但是她这次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发愣,而是迅速穿好那件破旧棉袄。
棉袄虽然破旧,但是却不再肮脏,也没有了臭味,反而还透露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显然,这件棉袄被人洗过,然后烘干了。
王小昭并未想太多,不过她心里有个打算,离开了龙府立马将衣服弄脏弄臭。
轻轻打开房门,王小昭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并没有人,王小昭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院门的方向走去,显然,她只想悄悄地离开,并不想惊动任何人。
“如果你就这样不辞而别,可不是件礼貌的事情……”
王小昭的身子定在原地,她扭过头看见龙凌云站在不远的地方,突然间神变得有些慌张。
龙凌云右手端着一盘馒头,左手端着一叠咸菜,一脸笑意地看着略显慌张的王小昭。休息了一夜的少女,神比昨晚上好了许多,似乎也精神了不少,不过她依然穿着昨夜那身破旧的棉袄,火红的头发显得很是凌乱,垂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王小昭很快平复了心情,她冲龙凌云鞠了一躬:“龙凌云,谢谢你昨晚收留我,我已经没事了,我想我该离开了。”
“听说玉堂第一街的那处豪宅昨晚死了二十八个人,现在外面满大街都是刑部和监察司的人,悬赏通告贴得满大街都是,你这样一副打扮,能够去哪里?”
王小昭沉默不语,确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里。
龙凌云看着王小昭继续说道:“今天早上龙府后院的天井里淹死了一名侍卫,那名侍卫昨晚带你来过我这里……”
王小昭的语气显得很是平静:“那名侍卫是我杀死的。”
龙凌云并不感觉到意外,他只是很平静地问道:“为什么呢?”
“我担心他泄露我的行踪,所以我让他投井自杀……”
“哦。”龙凌云点了点头问道,“你因为担心那名侍卫泄露你的行踪而杀人灭口,为何此时却要偷偷离开龙府?”
王小昭抿了抿嘴唇,随即她抬起头望了龙凌云一眼:“你是个好人,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龙凌云笑了笑说道:“我曾经说过,虽然我讨厌麻烦,但是麻烦找上门来了,想办法解决它就行了。”
昨晚被婢女玉儿发了一张“好人卡”,今天又被这名混血狐族少女发了一张卡,龙凌云真心觉得当“好人”并不容易,当一名坏人反而要容易得多。
王小昭正视着龙凌云,鼓足勇气问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龙凌云点了点头。
“你还愿意收留我?帮助我?”
龙凌云笑着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呢?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人无信而不立’。我既然答应了你的爷爷会给予你帮助,那么就绝不会失信于他,况且助人乃快乐之本。”
“我不是人,”王小昭的平静地看着龙凌云,“我是一只混血狐族三尾狐。”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
王小昭摇了摇头,随即又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很多年以前我并不在意,但是世人皆在意这个问题。我曾向你讲述过我的故事,经历过无数是非曲折,所以我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龙凌云笑了笑说道:“其实在我的善恶观里面,不论是人还是其它生物,都有善恶之分,所以我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我杀了一名无辜的侍卫,你认为我还善良吗?”
“魔头辛巴达杀人无数,但是他的追随者们会认为他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魔头吗?”
王小昭摇了摇头。
龙凌云看着王小昭笑了笑:“我不是你的追随者,我们算上今天也才认识两天而已,但是在我的心里,我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杀了一名龙府侍卫而认定你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顿了顿,龙凌云接着说道:“如果那名侍卫对你没有邪念,又怎么会被你控思维呢?”
“朋友,朋友,朋友……”
王小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词,如同魔怔了一般,她看着龙凌云,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她脏脏的脸上留下来两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