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节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京都城里豪门望族的府邸已经提前开始张灯结彩,整个京都城都笼罩在节日的喜庆中。
  时值傍晚,一声雷咋响,轰隆隆的雷声响彻着整个天地。
  天空中飘来几朵乌云,乌云笼罩在京都城的上空便滞留不前。天很快便暗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响雷,天空中突然下起雨来。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今年雨水也太多了吧?节都不让人省心!该死的贼老天,你下什么劳什子雨啊!”
  雨势越来越大,漫天的雨帘渐渐与天地连成了一片,整个天地仿佛都被笼罩在了一片水的世界。
  “来来来!趁着这个好天气,我们来打麻将!小蝶丫头,前天你还赢了我二两银子,今天你可要把我的银子吐出来!”
  南宫青竹粗犷的嗓音传进了龙凌云的耳朵,过了一会儿,客厅里便传来一阵哗啦啦的麻将的声音。
  风声、雨声、麻将声,声声入耳。
  龙凌云结束了自己在卧室里进行完扔飞针的训练,他推开卧室的窗户,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雨幕。
  对面房间里,秋青曼也托着香腮坐在窗前,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眼神已然有些迷蒙。
  龙凌云冲对面房间挥了挥手,隔着雨帘大声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秋曼姑娘你也睡不着啊?”
  秋青曼微微一笑道:“是啊,不知道公子为什么睡不着?”
  龙凌云愣了愣,突然之间觉得这两句对话好熟悉,继而在脑海中浮现起了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脸上不由得一丝落寞的笑容。
  纵然自己身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但是依然被以前那个时代所影响,包括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等等,这两句熟悉的对白便来源于自己记忆的深处。
  摇了摇头将那些纷杂的思绪抛出脑海,龙凌云的脸上:“我在想家……”
  “想家?”秋青曼很是疑惑地望着他,“凌云公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话,龙府不就是你的家吗?”
  龙凌云的脸上一个落寞的笑容,他自然不可能告诉秋青曼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而自己所说的家也并非指的是龙府。
  “你呢?”龙凌云看着秋青曼问道,“你在想什么?”
  “再过几天便是节了呵,”秋青曼望向北方,幽幽地说道,“以往每一年的节,我都与姑姑呆在一起。我们一起包水饺,一起吃水饺。虽然姑姑的话不多,但是那时候我感觉很幸福……”
  秋青曼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氤氲着雾气。
  龙凌云的心头泛起一股微酸,秋青曼离家入世,虽然认识了不少朋友,与大家也相处得很融洽,但是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想得最多的地方,依然是自己的家。
  微微叹了口气,龙凌云的脸上一丝落寞,自己的情况也正是如此吗?虽然自己的家在这里,但是还有一个家永远存在他的心里,到目前为止,未曾模糊半点。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秋青曼低声呢喃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望向对面的少年,那张俊逸到极点的脸庞隔着雨帘显得若隐若现,但是那张脸庞上的落寞、酸涩、忧伤却无一例外地呈现了出来。
  两人望着满漫天的雨帘,没有再作交谈。
  良久,龙凌云站起身来冲对面的秋青曼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会,最好睡一觉吧。如果实在睡不着,去客厅看青竹叔他们打麻将也行。”
  “你要出门?”
  龙凌云点了点头:“我出去一会。”
  秋青曼看着龙凌云有些不解地问道:“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去?”
  “出去走走……”
  龙凌云淡淡地笑了笑,随手抓起一个斗笠戴在头上,然后推开门,颀长的身形便没入了漫天风雨。
  秋青曼望着渐渐消失在风雨中的龙凌云,心中充满了疑惑,她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绪很是烦乱,仿似充满了难言的、找不到人倾述的苦闷。
  似乎感受到了龙凌云内心的不平静,他体内的火精自行运转起来,天火在其经脉中快速游走,好像要抚平他心中的不快和烦闷。
  …………
  …………
  外满的天地,全部被笼罩在一片水的世界。
  雨滴啪啪的打在斗笠上,龙凌云孤身漫步走在大街上。本来天已经傍晚,加之瓢泼大雨,因此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已经难觅行人的踪迹。
  大雨愈显浓稠,地面上水花四溅。
  龙凌云体内的火精徐徐运转,天火源源不断地产生,他并没有刻意控制天火的温度,因此他此时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火炉,雨水被高温蒸发,水雾朦胧而起,他整个人被笼罩在朦胧的氤氲之中。
  这一刻,龙凌云觉得整个天地在仿佛变得不真实起来,似乎连周遭的大雨似乎也突然没有了声音,他身周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不存在了,整个茫茫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人漫步在漫天风雨中。
  一声响雷过后,龙凌云从那种奇妙的感觉中醒了过来。
  万千雨滴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斗笠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龙凌云伸出手,冰冷的雨水砸落到他的肌肤上,瞬间便被高温蒸发殆尽。
  狂风暴雨中,一杆酒招如同死板板的咸鱼,被竹竿斜斜的挑出来,垂直的挂着,酒馆里面隐隐传来一阵酒香。
  龙凌云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朝那处酒馆走去。
  酒馆里面的人很少,大多数桌子都是空着的。如此大雨天,酒店的生意自然萧条,只不过在小店的角落里,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在那处默默地自斟自饮,倒是也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洒脱随意,不过那老者看起来已然有几分醉意,
  见有客人光临,正在打盹的店小二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
  龙凌云摘下斗笠放在门口,随意要了一坛酒和两样小菜,然后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
  风大,雨狂。
  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让人觉得心烦不已。
  龙凌云不时望着窗外的大雨,偶尔旁若无人地饮一杯酒。小店的酒清淡如水,对于龙凌云来说,这酒实在是有些难以入喉咙。
  一杯接一杯的酒被龙凌云强行灌进肚子,但是他却没有丝毫醉意,他也喝不出来这酒究竟是什么味道,有的只是苦涩和微酸,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龙凌云自嘲地笑了笑,这算是自己一个人的狂欢吗?
  一大坛酒很快被龙凌云喝进肚子,但是他心里烦闷的情绪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反而觉得被这难以入喉的酒弄得更加烦闷。
  龙凌云站起身来,望着漫天的雨帘重重地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首诗,于是随口吟颂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那位正在角落里自斟自酌的老者豁然转头,好像发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神情震惊地望着龙凌云。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待到龙凌云吟完整首诗,那位老者双目圆瞪,嘴唇微微颤抖。
  “好诗好诗啊!”那老者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情难自禁大声赞叹道,“为此千古绝唱,当浮一大白啊!”
  说完这句话,那位老者大笑着饮下一口酒,胡须上还残留着一些酒渍。
  龙凌云微涩地笑了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老者冲龙凌云举了举酒杯笑问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位小老弟,不知你有何事竟会如此烦闷?”
  龙凌云苦涩地笑了笑说道:“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老人家,你我萍水相逢,你又何必有此一问?”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那老者低声重复了一遍龙凌云的话,继而拍了拍酒桌大叫道,“好!好!好!为了这句诗,不得不再浮一大白!”
  龙凌云看着那位老者又干下一碗酒,心里不由得郁闷不已,感情您老这是拿我的诗句来下酒了啊?!
  “刚才倒是老夫冒昧唐突了。”老者放下酒杯冲龙凌云说道,“小老弟,此刻雨大风狂,此间只得你我二人,难得有缘相聚,不如共饮一番如何?”
  龙凌云微微笑了笑说道:“狂风暴雨愁煞人,你我二人能在这小店相遇,也算有缘,只要老人家不嫌我年轻气盛,共饮一番有何不可?”
  那老者见龙凌云如此洒脱,不由得哈哈大笑,随即抱着酒坛走了过来,然后在龙凌云的对面坐了下来。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