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教堂确实很冷清,偶尔只有几个人光临,很安静,卡鲁斯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窗外天空。
圣殿教堂一角的房屋中,风轻轻的吹过,几排窗户边上的帘子轻轻的摆着,卡鲁斯仰躺着准备接受光明魔法的力量。
“用光明系魔法治愈伤口一定要心地纯洁,再者施法的时间会很长。你也不用说什么,纯粹是恩克达拜托,我才这么做的。只是人老了,也不中用了。”
老人看着仰躺在床上的卡鲁斯,面带慈祥,他看出了卡鲁斯心中的顾忌。魔法的光辉很快释放了,淡淡的纯洁光辉。
“伟大的创造神,请赋予我生命的力量,恢复力量的光辉,痊愈之手。”魔法轻轻咏唱着,光辉宛如拥有生命似的在他身体之上延伸。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卡鲁斯意识到身体有阵麻痹的感觉袭过,就彷佛水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流淌而过,麻痹中带着柔和,就好像被微风轻轻拂过的感觉,伤口的麻痹感觉也渐渐的消散,身体洋溢着想好好睡一觉的强烈渴望。
“你身体的创伤不算严重,都是些小伤口,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老祭司的善良让卡鲁斯感到了拘谨,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压抑,不过不是受到逼迫的压抑,而是一种感动的压抑,无法形容的感觉。
“恩克达身体的创伤怎么样了?”卡鲁斯想到了恩克达,那黑色的伤口让他无法忘记,脸色掠过一丝阴郁。
“他可是圣殿骑士,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老人轻描淡写的说道,圣殿骑士──人类最强的战士岂会那么容易屈服?
房屋中微微闪烁的光明力量渐渐消散了,空气中仍弥散着那魔法的光辉。
“好了,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现在你可以四处走走,活动一下筋骨。”老人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对卡鲁斯说道。光明魔法的治疗效果确实很好,伤口似乎愈合得很快。
卡鲁斯试着活动身体,感觉痛苦减轻了很多,这时脸上也露出了许久没有出现的笑容,灿烂中带着感谢的笑容。
“好了,人老了,恩克达交代我的事总算办完了,我也要去做事了。”老人彷佛卸下重担,拍了拍自己的白袍,神色轻松的对卡鲁斯说道。
老祭司似乎感到疲惫,他转过了身体。卡鲁斯没有挽留,只是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因为他看出了老人的疲倦,苍老的身影缓缓的离开了。
卡鲁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流露的是那种关切的感觉,治愈伤口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感觉还是那种心与心的亲近。很久很久了吧,他生病孤独时候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卡鲁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老人走的太快,快到来不及跟他说声谢谢。
被阳光斜照的走廊上,温暖正照耀着恩克达的脸,那张有些冷酷的脸,老祭司慢慢的走了过来。
“阿方索斯大主教。”恩克达脸上带着尊敬的表情,他微微的低了下头,表示敬意的点头。
老人的目光有些严厉,又有些不高兴的感觉。
“你可以放心了,他并不是亡灵法师,身体可以接受光明魔法。真是的,叫我老头子做这种事情。”老人摇了摇头缓缓的走过,似乎带着些不高兴。
“阿方索斯大主教,我并不是那意思,只不过亚幸达导师叫我带他去叹息森林,我只想知道卡鲁斯的身分。”
恩克达眼神带着拘谨,很尊严老人的样子。大主教,仅次于教皇的高级祭司,在这光明神不受尊敬的地区的大主教。
微微叹息的话语传来了,似乎有些惋惜的味道。
“你啊!有时候就喜欢自作聪明,难道亚幸达那老家伙糊里胡涂就信任了那孩子?我看啊!那孩子比你好,至少城府没有你深。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老人说起黑暗系的大魔导师倒很直爽,似乎两个人很熟悉似的。
“我想圣殿很快就会来杀他,其它的圣殿骑士也会出动,理由就是因为他是亡灵法师。”恩克达的表情有些复杂。
阿方索斯低下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脸色寒厉。
“亚幸达那老家伙既然告诉你了一切,那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毕竟我也是圣殿的人,到时候我的立场就很尴尬了,所以还是尽快带他离开吧!”
老人默默的离开了,他的手顺势在空中划了几个符号。
“愿神宽恕一切罪过。”很豁达的老人,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他默默的离开了,圣洁的白袍微微摆动着。
恩克达看着老人的背影,似乎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他缓缓的叹了口气,心头在激烈的交战着,究竟该遵从亚幸达导师的话语带卡鲁斯去叹息森林;或者是遵从圣殿命令,杀掉这个重现世上的亡灵法师。
矛盾的心啊!恩克达的目光望向了外面,广阔的城市,也许这样的景致会给他舒畅的感觉,让他忘掉一切烦恼。他和圣殿的关系很微妙,那位老人也一样,可以主宰一个教区的大主教甘愿屈就在这里,很微妙的关系。
恩克达微微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管怎样,亚幸达导师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茫然间,他看了远方一眼,那是叹息森林的方向。
整个圣殿教堂占地极广,几乎整个城市的高地都被它占据了,却和人们的不虔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之都,百姓居然容忍了这占地极广的圣殿存在着。
卡鲁斯就在这里茫然的走着,怀着好奇的心情,更有种茫然的感觉,心中好像有所牵挂,对兰若雅的牵挂,那是他自己都无法知晓的感觉。远方草地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很快映入了他的眼帘。
在风中微微摆动的蓝色裙襬,被风吹到一边的长发,淡雅的背影,带着某种阴郁。
“兰若雅!”卡鲁斯很轻的走到了旁边,很轻的询问,但是令人感到有点心痛的画面却映入了他的眼帘。晶莹的泪痕,兰若雅在哭,那种无言的哭泣。
“妳怎么了?”卡鲁斯显得不知所措。面对这哭泣的女孩,他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兰若雅抬起头,很坚强的抹了抹自己的泪痕,但表情最终还是出卖了她,泪水再也无法抑止,她抱着卡鲁斯的肩头开始慢慢哭泣,哭泣的很伤心。
卡鲁斯的心显得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泣的兰若雅,只好这样静静的等待着,呼吸很缓慢,心跳的很快,哭泣的兰若雅带给他的压力很强烈。卡鲁斯的双手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这么无奈的摆在两边。
“对不起!”在许久的哭泣之后,兰若雅抬起了头,放开了自己的手,充盈着泪水的眼眸,让人有种心碎的感觉。她轻轻的伸出手臂抹干了自己的泪水,并默默的坐在草地上。
“卡鲁斯,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卡鲁斯愣了愣,他怎么也想不到兰若雅问的是这个问题,和他的经历很相似的话语。虽然他不知道兰若雅为什么哭泣,但是茫然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喜欢的是什么,但是我一定要走自己的路。”卡鲁斯再次肯定的回答,但是兰若雅却苦笑了一下,笑的很苦涩,心头似乎回绕着什么。
卡鲁斯看着那脸庞,很少拥有笑容的脸庞,有些心碎般的痛苦。
“我是不是很没用,只会哭,什么都不会?”兰若雅低着头闷声说道。
哭!卡鲁斯略微迷茫了一瞬间,哭泣!他伸出了手,轻轻擦拭兰若雅脸庞,泪水滴落。
“有些事情也许哭出来会好点吧!我也曾经哭过,当自己伤心的时候。”卡鲁斯看着她说道。天空很美,很蓝的天空,就好像能贴近兰若雅的心灵那般。
“能陪我看一样东西吗?”兰若雅泪痕依旧闪烁,但是她现在好像恢复了平静,脸上露出微微渴望的神情。
“看什么?”看着兰若雅,卡鲁斯显得有些诧异和吃惊。
“在这里看不到外面。”卡鲁斯拨开树枝说道。
在一棵大树中,卡鲁斯正拉着兰若雅向上攀去。那是在圣殿教堂后面的大树,很高大的树,可能是卡鲁斯见过最大的树了。高耸的树干,最特别是它延伸向两边的树枝极其茂密,完全可以承受几个人的重量,置身其中就彷佛在一片绿色的悬浮迷宫中。
“找到了吗?”兰若雅的脸上带着期待。她看着卡鲁斯在树干中摸索,绿色的大地彷佛已经远离了他们的脚下。
树叶和枝干交错在一起,里面不断传来沙沙的声音,卡鲁斯在树干上小心行走的摩擦声。
“找到了。”欣喜的声音,茂密的树叶中闪出了卡鲁斯的面孔,那是好奇的面孔,他伸出了右手小心的把兰若雅向上拉去。
“小心了,是不是牠们?”卡鲁斯拉着兰若雅坐在树枝之上。眼前有个小小的鸟窝,几只雏鸟正叽叽喳喳的叫嚷着,嘴巴张的好大。
“牠在吸我,好可爱。”兰若雅伸出了小指头放在雏鸟的嘴边,被吸的感觉。她的笑容很迷人,让人深深受到感染的温暖。
“刚刚我听见树上的叫声,觉得好可怜,没有人关心……牠们真的好可怜。”兰若雅伤感的说道,就好像是倾诉她自己的伤感一样。
卡鲁斯默默看着她,看着她爱心的点滴流露。迷茫间,他好像受到了兰若雅的感染,那种缺少亲人环境下成长的经历。
雏鸟绒毛被兰若雅轻轻抚摩着,自然的感情流露。身边突然传来了很凄厉的鸟叫声,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两只成年并有着黄色羽毛的美丽鸟儿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枝上,眼光中带着警惕,双眸紧紧的盯着那窝小鸟,很凄厉的叫声。
“我们离远一点吧!牠们是这些雏鸟的父母。”卡鲁斯轻轻的拉着兰若雅,示意她退远一点。
看到卡鲁斯和兰若雅离开,那两只成年鸟果然上前开始喂养牠们的孩子。很温馨的感觉,不止卡鲁斯的心,连兰若雅的心都彷佛受到了震荡。
“有父母的感觉真好。”兰若雅轻轻的发出感叹,眼光中带着那种渴望,对亲情的渴望,这句话不仅搅动了她的内心,卡鲁斯的内心也正翻搅不已,那是那种有点痛的感觉──心痛。
“算了,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兰若雅坐在树枝上拨开树叶,蓝天、白云,广袤的大地在她眼中浮现,那是使人心胸开阔的美丽。
“卡鲁斯!”
“嗯!”
“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美丽吧!”兰若雅轻轻的问道。她转过了头,眼神中是那种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清澈。
“我从没有见过。也许我是孤儿,但是在梦中我经常梦到我的妈妈,我想她一定很美丽。”卡鲁斯扶住了树枝,树叶在他的头边拂过,轻轻的白云缓缓的掠过。
两人的目光望向蓝天,清澈的彷佛小溪的天空,蓝蓝的。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不过你不要难过,我也是孤儿,我和你有一样的命运,所以我要找我哥哥。卡鲁斯,你呢?你有哥哥吗?”
卡鲁斯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他掩饰了自己的激动。
“我好像有个哥哥。”他满脸严肃的回答。
“我知道,卡鲁斯一直在找他的哥哥,他要走自己的路,是不是,卡鲁斯?我也要走自己的路,兰若雅也要走自己的路。”兰若雅突然站了起来,树枝微微的摇晃了一下。她扶着卡鲁斯的肩膀对着远方大声的喊道,似乎是种感情的宣泄。
瞬间的茫然,看着兰若雅的喊叫,卡鲁斯的心弦被触动了。是啊!他要走自己的路!还有自己的哥哥,他要去找寻自己的哥哥,在记忆中抱着他的哥哥,也许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淡淡的风吹过,拂起树叶传来沙沙的声音。卡鲁斯和兰若雅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大树,被风轻轻吹拂的大树。
教堂传来了阵阵钟鸣声,响亮地回荡在天空中。
“中午了,恩克达说我们必须出发。现在我必须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卡鲁斯慢慢的说道,似乎很不舍。
“卡鲁斯!”
“嗯!”带着微微笑容的脸,卡鲁斯的脸,他不想让兰若雅感到伤心。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是很重要的事,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也要走自己的路,你一定要帮我!”兰若雅显得很凝重,好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为了妳那很重要的话。”面带坚定表情的承诺。
听到卡鲁斯的话语,兰若雅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相信你,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回来再去那里的,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那里。”
兰若雅淡淡的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她的眼眸中,卡鲁斯的身影渐渐向远方走去。微风刮过地面,小草也随着淡淡的摆动。
风中伫立的少女,她的眼眸默默的闭上了,似乎在祈祷着。
“拿着你的剑。死神的东西虽会带来无尽的灾难,但是对守卫它的人,它又意味着无尽的希望。”恩克达看着卡鲁斯说道。他的面色很凝重,就好像一直是那样的冷漠。
在圣殿教堂的屋顶,卡鲁斯和恩克达正默默的感受阳光的炙热。中午的阳光很刺眼,让卡鲁斯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有些奇怪,卡鲁斯不明白为什么恩克达要带他来到这里,而且还是如此匆忙。他们是要去找那个能带他们进入叹息森林的怪魔法师,可为什么来到这里?
眼前突然掠过了一片黑影,卡鲁斯抬起了头,灰色的翅膀,是巨大的灰鹰,大陆人类飞行部队的坐骑,牠们非常的稀少,往往是作为特殊交通工具而使用的。
现在,他们头顶回旋着的就是一只巨大的灰鹰。
激烈的风掠过,青铜色的眼眸,宽大的翅膀,灰鹰扇动着翅膀缓缓降了下来,恩克达伸手拍打着牠的脑袋,似乎在和牠交流着些什么,很亲昵。
灰色的羽毛显得很纯洁,翅膀强壮而有力,灰鹰很安静的站着,头微微的低下。
“我们走吧!时间非常的紧迫。”恩克达示意卡鲁斯上到灰鹰的背上。卡鲁斯显得有些惊讶,这样真实的飞行,他还是第一次感受。
他仔细的摸了摸灰鹰的羽毛,很柔顺的感觉。
“舒亚,飞起来吧!”激昂的话语,狂风再次刮起了,激荡着袍角的舞动,翅膀扇动的声音,大地渐渐远离了他们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