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极其的凉,天空甚至刮起了雪白的雪花。飘散的白雪伴随著越来越强烈的寒风,席卷了大地上的一切。
奔踏在雪地的马蹄声传来了,是沙沙的声音。一个人骑在马上,眺望了远方一眼。白色的雪景中,银色的盔甲在落日的辉光下显得极其耀眼。他看著远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雪花飘落在脸上,瞬间融化了。
大地上留下了无数的脚印,这沙沙的声音在大地上回荡不绝,与呼啸的风形成了肃杀的风景。铜色的盔甲、通红的脸庞,一支军队正在雪地上行进著。
相对于整个大陆的炙热夏季,这里是荒凉的北方,寒冷对这里来说只是最普通的天气,高耸的山地被一片白色笼罩了。
“看来这里很适合训练军队。”一个声音传来了。那人耸了耸肩,抖掉厚积在银色盔甲上的雪花,他跃下了马,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这身盔甲在落日下显现出一个醒目的图案,那是圣殿的标志。
“殿下,你这是何苦呢?跑到这冰天雪地来受这苦日子。”又一个声音传来,带著焦急,那并不是一张属于战士的坚毅的脸。
“好了,辛格,不要再叫我什么殿下了。我现在是圣殿骑士,是新组建的雪狼军团的军团长。现在终于好了,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说话的人是圣殿骑士亚尔斯。能成为圣殿骑士的,都是极其显赫的身分,他便是克木特王国的皇太子──圣殿与世俗力量的紧密结合。
“亚尔斯殿下,为什么要在这里组建军团?您是皇太子,克木特王国内这么多军团,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在此组建一支全新的军团呢?”黑暗的铠甲,在亚尔斯身旁的人说话了,带著劝阻的味道。
“迈迪萨,还是不要叫我什么殿下好了。”亚尔斯摇了摇头,显然他对这个皇太子的称呼不是很喜欢。
“其实,人生最美妙的过程在于创造。你想想,如果你能亲手创造一支最强大的军团,那种感觉才是最美妙的。而我之所以在这里创建一支全新的军团,也是基于这种考虑。内陆的军团太久没有战斗了,我并不想去指挥一支腐朽的军团。这里与兽族交界,能在这里生存的人,都能忍受严寒和艰苦的生活,况且他们天生就是很好的猎人和战士,所以我选择在这里组建军团。”
亚尔斯缓缓的说道,白色的雾气很快在他口中化出,寒冷便是这里的一切。
“迈迪萨,说到这里,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了,希望你能认真回答。你们家族是世代统帅军队,相信这一点你应该非常的明白。”
“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毕恭毕敬的表情。迈迪萨的家族世代便是军事世家,没有比他更好的年轻统领,也许这就是他被派到亚尔斯身边的原因。
“那好。我问你,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被称为迈迪萨的年轻骑士略微思考了一下。现在他是亚尔斯的副官,也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人。名义上这是一支属于圣殿的军团,但是实际上这是依靠克木特王国的力量才组建起来的。好在现在整个大陆都在与兽族、魔族的战斗中扩军备战,所以这样一支建立在别的国家的军团并没有受到当地的反对。迈迪萨是克木特王国杰出的年轻军官,这次被派到亚尔斯身边来辅佐他。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士气。我觉得士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士兵要明白自己这样战斗是为了什么。”迈迪萨说道。
“说的好啊!这里的居民世代经常受到兽族的侵袭,所以他们对兽族都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用当地人组建军团是最好不过了。”亚尔斯缓缓的说道。
“好了,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我再问你,如果你统帅人类军团与兽族战斗,需要深入兽族腹地,你将怎么做?”
“这点……”迈迪萨略微沉吟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考虑。
“人类军团的长处在于数量与正面决战,而兽族的领地大部分是森林和荒地,并不利于正面决战,而且兽族的机动力很强,如果我们贸然进入,很容易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如果我是人类统帅,那我就稳扎稳打,不断修建坚固的城堡侵入兽族领地,那样持久的消耗下去应该会有结果。”迈迪萨说道。
“想法很好。”亚尔斯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但是他的表情仍旧保持著冷漠,显然他对这个回答并不十分满意。
“只是不知道你这个方法要修建多少个堡垒?需要多少年才能完成?而且堡垒多了,力量分散,早晚还是会被各个击破的。”亚尔斯的语气很快转变了,带著某种疑问看著迈迪萨。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方法有这些弱点,但是如果要深入其他种族的领地作战,这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过殿下好像已经有想法了。”迈迪萨说道。
“如果我是人类统帅,那我就全军深入。”亚尔斯激动而奋进的回答。
“全军深入!”迈迪萨显然感觉很诧异。全军深入,那是死路啊!
亚尔斯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了,快捷的道:“全军深入是危局。如果我是兽族统帅,当避实击虚,利用本身领地的优势来隔断人类军团的补给,把所有能补给的一切都断绝。等到人类军团精疲力竭时,便是胜利之时。所以我的目标便是阿莱度。”
“阿莱度,兽族王城。”迈迪萨似乎若有所思,又有些惊讶的说道。
“不错,王城阿莱度。兽族不似人类,把祖先的荣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那么他们将被迫背水一战,决战将在去王城的路上展开。如果战斗展开,你如何保证全歼兽族军团?”亚尔斯又问道。
“很难保证。他们的机动力比我们强,而且在兽族的领地上,他们占有地利。我相信在战争不利的情况下他们会撤退,但是地形我们不熟悉,所以不应该展开大规模的追击。因为在历次战争中,兽族会很容易在溃败后迅速再次集结。”迈迪萨说道。
“是啊!”亚尔斯露出了笑容,他挥了挥手,续道:“所以我们应该集中全部军力,猛攻兽族统帅所在地的方向,总不能战斗还没有打完,统帅就被消灭了。所以战斗的主动权在我们手中,让他们跑都跑不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也是该进军的时候了。告诉全军,改变目标,向阿莱度方向前进。”亚尔斯下达了命令。
“向兽族领地前进,你疯了吗?”颤抖的声音传来。因为极度的惊讶,迈迪萨很显然惊慌失措了。即使再坚定的指挥官,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保持冷静。
新组建的军团没有任何其他军团的配合,要孤军深入兽族领地,亚尔斯他疯了吗?还是对自己的力量保持了强烈的信心,过于疯狂的信心。
“迈迪萨,我只是命令军团向阿莱度方向前进,这并不是意味著战斗,我也根本没有自大到能以这样一支军团去深入兽族的领地。走吧!我最需要的是战斗的欲望。”
亚尔斯抬头望向了天空,一只灰鹰从半空降下了,犹如雪白天空中的一抹灰色。它很快降在亚尔斯的肩上,一张白色的布条被取下了。
“催的真急,穿著这冰冷的铠甲在雪地里行军真难受,是不是?迈迪萨,好了,走吧!我们的战斗即将展开了,先让我们开始一场疯狂的进军吧!”
微微可怕的笑容,亚尔斯,这个活在战场上的男人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望向了西南方,那里是一片人类的领地。
几天后,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袅袅炊烟扬起了,一张笑脸望向了这个大地,那是光明圣祭司列维加的笑脸。
他正带领著这里的人民播种著希望,虽然一切都显得很是杂乱,但是希望却一直在这荒芜之地上延伸著。
“你啊!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准备怎么收拾呢?”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列维加身后传来了,无声无息的,让列维加猛然转过了头。
“导师,是您!”很快的,列维加笑了起来。他面对的是他的导师枷牧尔。枷牧尔的突然出现让他很激动,彷佛有了某种依靠或者某种倾诉的对象。
“是我,看来你长大了。你在这里做了这些,看来是很难收拾了。”叹息的声音从枷牧尔的口中传来,更多的是种怜悯的口气。
“您怎么来了?”列维加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底气不是很足,他的目光甚至不敢直对他的导师。
“你在这里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你说我还能安静的坐在圣殿吗?”
“导师,我做错了吗?光明的意义就是在于拯救世间的众人,我难道做错了吗?”列维加紧张的看著枷牧尔,他的话语带著辩解的意味。在他的心中对导师有著强烈的信任感,他唯一最信赖就是他的导师。
“你没有做错,也许是我们太老了,年轻人没有顾虑,而我们的顾虑却很多。你走吧!这里交给我了。”枷牧尔爱抚的拍了拍列维加的肩膀,怜爱加感动。枷牧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一切都被他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而他的眼中也望向了远方的一切。也许列维加是真真正正的长大了。
“导师,真的可以吗?这里。”列维加的话语很快再次传来了。
“你放心,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善的,也许那些人你没杀错,把我给你的衣服拿来。”
显得非常犹豫的表情就挂在列维加的脸上,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导师的话语,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杀了这里的领主,而自己的导师必将背负很沉重的压力。
很快的,那件庄重的圣殿长袍被列维加拿来了。枷牧尔随即撕开了衣袖的位置,拿出了一样黑色的物品。
“导师,这是什么?我穿这衣服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这东西……黑色的卡片。”列维加看著那东西说道,那是一张黑暗得彷佛透著无限诡异的卡片。
“这就是我们光明圣祭司的秘密,传说里面封印著光明的敌人──邪恶的力量。至于这力量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不是想要力量吗?”枷牧尔的神情很是庄重,他全部的精神全部聚集在这张小小的卡片之上。
“难道导师要我使用这力量?”列维加的声音有些颤抖。
“其实在我看来,力量是无所谓光明与黑暗的。你如果觉得需要,就拿著这被封印的力量吧!其实如何打开这力量可能没有人知道了,你就好好保管吧!”
枷牧尔郑重的把这卡片交给了列维加,一并交给他的还有一张白色的布条。
“这是……”看著这白色的布条,列维加犹豫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复杂。
“这件事我不管,你自己看著办吧!想走?想留?你自己来决定,我不干涉你。”
列维加似乎犹豫了很久,他的眼睛紧盯著这张布条上的文字,表情传递著他的情感,有些冲动又有些犹豫。终于,他的决定缓缓脱口而出了。
“我想走,毕竟我还是原来的我。”
说完这些,列维加闭上了眼睛,他突然跪倒在枷牧尔的面前。
“导师,请您一定要帮助这些人,我怕奥莱公国的军队会对这里展开报复。”
看著眼前的列维加,枷牧尔也半蹲下来。他不想拒绝,也根本无法拒绝列维加的要求,面对这个孩子,他很难训斥。光明,也许这孩子心中的光明才是真正纯洁的光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目标,而这个孩子的目标也许就是最脆弱、最难实现的。
“孩子,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太善良了,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你走吧!也许这一次你会学到坚强,我会在这里处理一切的。”枷牧尔的眼中润了,有些模糊。
“导师,难道您支持我去吗?”
“是的。列维加,你要记住,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有你自己的选择才是选择。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是我要你去,而是你自己要去。”
枷牧尔说了这最后的一句话,这最后一句要列维加相信自己选择的话语。也许在枷牧尔的生命历程中,他选择过错误,但是他不希望列维加再次选择错误的道路了,这是老人的沉重嘱托。
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两人此刻的心情,导师与徒弟。那天晚上,列维加披上了行装,目标是西方。
星星的光辉缓缓升了起来,空中开始刮起了微微的凉风。夏季即将结束了,迎接他的将是落叶飘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