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杭州西湖上风平浪静,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一种舒服之感。
一艘三桅船帆的大船中,一位年青洒脱的公子正坐在八仙桌旁,他——大家并不陌生,但也不太熟悉,而是杭州富绅徐小石。还记得徐小石是个怪人吧!
此刻,他正在进餐,只见八仙桌上放着两碗米饭,一盘“西湖醋鱼”,一盘“蛋黄青蟹”。
他端起碗,吃了一口饭,夹了一块鱼放在嘴角,连着说道:“真香,真香,思思的厨艺越来越高了,假如有一天离开她,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时,一名青衣女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见她桃脸粉腮,桃花双眼,一副高兴的神情,轻盈走来。
她边走边道:“少在那灌迷汤,有时一年半载见不到人影,谁知道你在外面跟哪个女人鬼混,也没见你饿着肚子回来。”
徐小石呵呵笑道:“做生意嘛,难免要出远门,但在外面,每当肚子饿的时候,就想到你······。”
思思虽然知道他在哄人,但女人的心里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他在鬼话连篇,也当真的,心中甜甜蜜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做了一个鬼脸道:“恐怕你以后想我的时间又多喽!”
徐小石急忙问道:“怎么?飞鸽传书又到了?”
思思点头道:“半年不来,一来就是四面八方,看你怎么分身?”
徐小石笑道:“我当然要选择,可以接,也可以不接。”
思思从袖中掏出四张皱皱的纸片,放在桌上道:“你自己慢慢选择吧,不过最好都推掉,每次出门,我都提心吊胆。”
徐小石又笑道:“你放心,我接的生意,从来不会有事的。”
思思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你慢慢考虑吧!”她虽有点失落,但是每次出门都是这个样子。
徐小石并不在意,匆匆吃完午饭,然后拿起桌上那些毫不起眼的纸片看了起来。
第一张上面写着:“狼牙帮‘神刀阎王’袭飞指定对象‘阴阳判官’姜九通。期限二十天,从二十五号开始计算。”下面署名是个“香”字,不过在香字上面加了一个零。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旁人看了不知所云,但却是联络“七先生”的标准格式。香字正是广西留香院的老鸨桂花接的生意,一个零是对方出的价码。一个零代表底价一千两银子。
徐小石想了一下,从怀中出一支炭笔,在一个零上面打了个X。他回答的方式永远这么简单,一条杠代表接受,X代表拒绝。“阴阳判官”姜九通的人品不恶,所以徐小石立时推掉了这笔生意。
第二张上面是:“盐帮‘赛关公’万俟德对擂大鹏堂‘鸳鸯神刀’金秋辉,三月二十五日。”下面写个方字,上面有两个零。
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这是笔阔生意,一看就知道是以盐运发财的盐帮与江湖上的大鹏堂发生了矛盾,以打擂来解决问题。
徐小石立刻来了兴趣,画上了一杠,这倒不是为了一万两银子,而是其中的原因。
再看第三张更妙,上面写着“火速前来,财主急疯”,下面写个“洛”字,上面竟画了三个零。
“嗬!”这笔生意出手十万两,地点在洛阳,竟比盐帮还阔气,是哪位财主急得发疯,信上催人如救火,却写得不明不白,莫非其中有什么重大隐衷,不能讲明?十万两银子,等于接一百次生意,徐小石更有兴趣了,但是两边不能分身,这该怎么办?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徐小石有点伤脑筋,所以第四张看过一眼,就打上了XX。
他想了片刻,却在纸片上先画上一杠,再打三个X,这就等于,能等就等,不能等就不接。十万两的生意虽然大,却一定棘手,银子的多少一定与困难的程度成正比,五年来的经验,已告诉徐小石屡次不爽,所以他并不贪心。
他收起炭笔,把四张纸片卷好,拿着钓竿,就下了楼船。
思思正拿着抹布做着清洁工作,一见到他走下甲板,笑道:“又要钓鱼?”
徐小石点了点头,把四张纸卷递过去道:“喂喂鸽子就放出去,人家等着回信。”
思思接住,立刻进了船舱。
徐小石拿着钓竿,坐在船头,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垂钓起来。
徐小石的内心世界,也有一段不足为人道的故事。
他的父亲就是二十年前,号称“鬼影子”的杀手,不但名声响亮,而且也是卖得起价钱的佼佼者。然而在徐小石八岁那年,亲眼看见他父亲满身是血的死在他的面前,死得是那样的惨。临死之前抓住他的手说:“儿子,爹在无意之中看到不该看的事,遭来杀身之祸,你要为爹报仇啊!”
徐小石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道:“那我去找谁报仇呢?”
“鬼影子”断断续续道:“抢夺······宝珠的杀手······一滴血······和一把刀。”
只因为这三句半的遗言,使他继续走上这条不归路,发奋图强,要找出“一滴血”和“一把刀”,问问他们十六年前是怎么害他父亲的?
长期以来,他都一直在暗中打听“一滴血”和“一把刀”这两个人,知道他们是杀手,只是此二人已不知所踪,是死,还是活,难以预料。要想追查这段上代的恩怨,唯有身在这一行中或许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这就是徐小石心中隐藏的秘密,也是从事杀手工作的真正原因。
当他听说黄天笑一家血案时,也是因为宝珠,不由联想到凶手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以他支持黄天笑,拿银子给天笑,叫他去找自己的师弟邪门门主“神龙邪侠”赵青山。
“可是,现在天笑······?”他的思路倏被一人打断。
“徐大哥,还在钓鱼呢,小弟来看你啦!”
徐小石转回头一看,正是自己想念的黄天笑,可是他身边还多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千金小姐。
徐小石向二人打过招呼,随后把天笑和邵兰兰让进楼船上。
这时思思也端来了茶水点心,款待二人。
天笑向徐小石和思思介绍了邵兰兰是他的未婚妻以及家世,徐小石和思思都替天笑高兴,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叙谈起来。
徐小石问道:“贤弟查寻仇人之事,可有什么眉目?”
天笑长叹了一声道:“难啊!如大海捞针一般,一点头绪都没有。”
徐小石又问道:“那你找的邪门门主如何?”
天笑苦笑道:“赵门主师徒二人倒是下得工夫,可是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徐小石鼓励道:“贤弟莫灰心,只要坚持查下去,一定会有结果的。”
天笑道:“信心我是有,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徐小石道:“贤弟放心,大哥支持你,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可以用钱物帮助你,你有了坚实的后盾力量,查起仇人来,就容易多了。”
天笑站起身,双拳一抱道:“谢谢大哥,此恩情小弟终生不忘。”
徐小石也站起身道:“大哥我一向乐于助人,何况是我的兄弟,理当如此,贤弟就不用客气了。”徐小石话题一转,问道:“贤弟今日来有事吗?”
天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借着参加江南武会这个机会,顺便来看看大哥和嫂嫂。”
徐小石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天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徐大哥,江南武会就在三潭映月岛上举行,你为何没有去看热闹呀?”
徐小石微微一笑,道:“武会是练武人的事,我去做什么?”
天笑道:“那你一定想不到‘江南第一’的金牌被我得到吧!”
徐小石惊讶道:“这是真的吗?”
心中暗想:“原来我的贤弟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我们二人联手不难报不了仇。”
天笑道:“当然是真的。”
当他看到徐小石发怔的时候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徐小石倏地变得又从容了,道:“没事,大哥我刚才想,贤弟既然有这么高的本领,将来一定可以手刃仇人。”
天笑道:“想不到大哥事事都挂着小弟的家仇,大哥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找我,小弟义不容辞,上刀山,下火海,小弟绝不皱一根眉头。”
徐小石道:“好,你这个兄弟算没白交,咱们今后就是生死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罢,天笑和徐小石击掌为誓。
徐小石对天笑道:“大哥今天要出远门,去常州收账,贤弟要是没什么事,就和弟妹暂住宿下,也让大哥和大嫂尽地主之谊。”
天笑推辞道:“那就不必了,既然大哥要出远门,我们也该回邵家堡了。”
突然邵兰兰说了一句道:“大哥去常州和我们回邵家堡正好是同路呢。”
天笑连忙说道:“不如大哥就和我们一起走吧,也好让小弟在途中保护你。”
徐小石笑了笑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走好,你们二人相处时间也不长,为了使你们增进感情,大哥就不妨碍你们了。”
说得邵兰兰满面通红,天笑也觉得不好意思。
徐小石又道:“为了贤弟和弟妹着想,我建议你们坐船回邵家堡,途中经过苏州,你们也可以欣赏苏州的景致,这样一来,你们既可以玩得高兴,又可以回到邵家堡,我这个注意不错吧!”
“好好好!”邵兰兰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对天笑道:“那我们就照大哥的意思办。”
天笑点了点头。
徐小石道:“那咱们同时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