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推推尔仁,惊喜道:“老五,这么多席慕容的书!”
   “席慕容?”果然,在诗词书序列,居然摆放着六、七本席慕容的诗词选集。
   “啊?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席慕容?”老二吃惊地看着尔仁,惊讶地嘴都要咧到耳边。他想不到一向喜爱文学,尤喜诗词的余尔仁,居然不会知道现在最热的大诗人!其实,尔仁只喜欢唐诗宋词,现代诗里面,就汪国真还行,还能看看,其他的诗作都已经引不起尔仁读看的欲望了
   尔仁脸一红,辩解道:“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席慕容是台湾的女诗人呢!”
   席慕容是89年开始火起来的诗人,可是,尔仁到了朱方后一门心思在业务考试上,连新华书店都很少进来。现在,给老二这么一问,尔仁都感觉自己似乎脱离现实太久了!
   老二抓着席慕容的一本书,不可思议地看着尔仁,似乎在说,你只知道席慕容是台湾的女诗人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
   尔仁很喜爱文学。小学四年级就开始看《红楼梦》,到初二时候,四年已经看了七遍。看到后来,尔仁还专门给看《红楼梦》准备了一本笔记本,边看边做记录。一开始,也就是记记人物关系,到后来,就开始记录《红楼梦》中的人物轨迹、建筑物分布、书中诗词等等。到高中时,尔仁才知道,原来还有“红学”这么一门专门研究《红楼梦》的学科呢。
   一开始,尔仁看《红楼梦》等四大名著和唐诗,是小学班主任张老师的建议。后来,尔仁看的书就越来越广;再后来,尔仁的最爱就是唐诗宋词、爱情小说、历史小说这三类了。
   唐诗宋词当中,尔仁最喜欢宋词;宋词当中,尔仁又最喜欢柳词和杨词。
   苏轼和柳永都是北宋的大词人。有“豪苏腻柳”之说。当初在金牛中学语文任琦湘老师教那一篇有名的《雨霖铃》时,曾经在讲到柳词与苏词的区别时说过,柳词适合十七八岁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像一杯甜酒,格固不高,而音律谐婉、语意妥贴,承平气象,形容曲尽,尤工於羁旅行役。而苏词呢,那就须关东大汉铜琵琶唱《大江东去》像一坛烈酒,豪放大气,坦然爱国。
   但尔仁还是喜欢柳词。不仅仅是其名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不仅仅是“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更是因为喜欢柳永的那个大大的称号。任老师在单独辅导尔仁时评说过柳永,说他不管你怎样看待,也得承认他是中国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风流才子。李白有才气,苏轼也风流。若要也才子,也风流,且把才气与风流玩得出云入画,游刃有余。恐怕李白与苏轼是难以望及柳永的项背。
   而尔仁是最喜欢“风流才子”的!
   尔仁也极喜爱杨词的。杨万里,南宋杰出的诗人,诗词与尤袤、范成大、陆游齐名,并称“南宋四大家。”杨和陆的声名尤其大,俨然等于唐诗里的李白和杜甫。其诗词构思新巧、风格清新、活泼自然自成一家。如其“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等都是杨万里的名句。
   杨万里的名气是远赶不上柳永的。不过,尔仁喜欢杨万里的诗词有两个原因,一是杨万里曾经知州中吴,做过中吴的父母官;二是陈晓雯喜欢杨万里呢。尔仁和陈晓雯都喜欢杨万里的那首《昭君怨咏荷上雨》:“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急雨打篷声,梦初惊。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聚作水银窝,泛清波。”,这词看似写景,实是抒情。
   当然,那时候的尔仁喜欢诗词甚至在两年任老师的指导下作的那些诗词顶多算得上是“无病呻吟”,理会不到这个意境。不过与一般同学不同的是。那段在学宋词课的时间,一般男同学都喜欢走过女同学面前时有意无意瞟上两眼,吼两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而尔仁则更喜欢柳永的另一句“纵写得,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正因为有了区别,尔仁才在陈晓雯的眼里获得异样的青睐吧?
   到朱方的这大半年,尔仁虽然工作了,但却是尔仁买书买的最少、看的最少的时期了。
   现在,看见老二惊讶的眼睛看着自己,尔仁脸红了。
   尔仁随手拿起了一本席慕容的诗集《恋人的冬夜—台湾席慕容诗歌赏析》,翻了一下。谁知,尔仁翻过,却再也丢不下:席慕容写的多好!写的都是尔仁的心声啊!
   《恋人的冬夜》的第八页,有一首《错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尔仁的目光。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
   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这不是
   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
   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
   然后将你
   将你一笔抹去”
   ……
   “我无法找出原稿,然后将你,将你一笔抹去。”无法抹去,正如我无法从心底里抹去陈晓雯,正如我再怎么痛恨郑沁芸,也……无法从心底里将她抹去!尔仁看着《错误》,藏在心里的酸痛,又一次泛起。
   第十页有一首《诀别》也深深地吸引了尔仁:
   “不愿成为一种阻挡
   不愿让泪水
   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
   于是在这黑暗的时刻
   我悄然隐退
   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距离”
   ……
   说得多好!尔仁觉得,席慕容的这首诗作,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在任何人、任何岁月也无法触及的角落,尔仁永远珍藏这那两个人儿!
   尔仁又翻了一下,看到了第十五页的《无悔的人》:
   “她曾对我许下
   一句非常温柔的诺言
   而那论山月
   曾照过她林中年轻的
   皎洁的容颜
   月芳香的一瞬来换我
   今日所有的忧伤和寂寞
   在长夜痛哭的人群里
   她可知道我仍是啊
   无悔的那一个”
   ……
   诺言!陈晓雯和郑沁芸都说过诺言,现在,诺言早已破碎。难道真是应了那一句话:“感情就像两个拉着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意放手的那一个!”?看着这首《无悔的人》,尔仁痛苦地想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还有第十九页的《印记》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
   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
   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
   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总有一些什么
   会留下来的吧
   留下来作一件不灭的印记
   好让好让那些
   不相识的人也能知道
   我曾经怎样深深地爱过你!”
   ……
   为什么要有印记,已经不在一起了,想想多是痛苦,拿要印记又有何用?又一次地弄痛自己?
   尔仁痴痴地捧着《恋人的冬夜》,犹如捧着自己的心在跟《恋人的冬夜》对话,在跟席慕容对话……
   尔仁和老二在中吴新华书店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老二问尔仁,什么时候到金老师家去?尔仁这才看了看手表,惊讶地发现已经时间过了下午三点半了。
   老二送尔仁到春桂坊金老师家里去。在新华书店,老二买了五、六本书,但尔仁只买了一本,席慕容的《恋人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