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仁跟娄双根的这顿酒从晚上六点开吃,一直吃到了接近八点。看不出,娄双根虽然是苏南人,可是酒量却远非尔仁能比,直灌得尔仁晕头转向。等尔仁醉醺醺地坐火车回到朱方,已经过十点了。
尔仁背着自己的背包,连走路都有点飘了。走进朱方交运公司大院,尔仁却没有往后面的单身宿舍楼走,而是歪歪扭扭就上了三楼自己的办公室。
尔仁把财收科所有房间的灯都开着亮亮的,先到了自己成本组的办公桌。可是,自己桌上是光溜溜的,没有任何的纸张。尔仁又急匆匆地斜冲到机房,电脑桌前,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尔仁不放心,拉过电脑椅,在机房里地毯式地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尔仁又回到成本组,打开自己的抽屉,没有,还是没有!
尔仁愣了半晌,才把灯关掉,门锁好,无精打采地往自己的宿舍走。明旻,你是也把牛皮筋放了吗?
尔仁头难受地厉害,心更难受地厉害。果然,明旻是没有太把自己当回事啊!果然,明旻是留着一手的啊。
尔仁走着,想着;想着,走着。一边为自己的推理的证实而感到庆幸,一边却为这痛苦的现实而感到酸楚和……悲哀。
好在,今天,尔仁借娄双根的酒已经麻醉了自己,尔仁稍微洗漱过后,就上床睡觉去了。不过,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伤心疲惫的原因。这晚,尔仁没有失眠,而是……很快就睡着了。
四月二十日星期五,是朱方交运公司团委举办的迎“五四”青年辩论赛的首次淘汰初赛。
尔仁很早就来到了办公室,拿住自己的主持辞,重新开始了修改。一个多小时后,同事们陆陆续续地来上班时,不仅尔仁的主持辞已经修改完毕,连办公室的卫生尔仁都已经搞好了。
“小余回来啦?”财收科的门推开了,进来的是余尔仁的师父,祝延奇祝会计。只见他手臂夹着一本笔记本,对着尔仁笑道。
“祝会计!”尔仁一抬头,见是自己的师父,忙放下手里背诵着的主持辞,跳起来,问候道。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祝会计”叫顺了,尔仁从来没有叫过祝延奇“师父。”
“昨晚回来的?在省公司怎么样?事情搞好了吗?”祝延奇连环炮地问着尔仁。
“嗯嗯嗯。”尔仁连连点头,然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低声对着祝延奇说道,“祝会计,我会做会计报表了。”
会计报表?祝延奇不大相信地望着自己这个既聪明又愚笨的徒弟。
眼前自己这个徒弟,其他方面都很好,主动、肯干、电脑知识更不错。可是唯独会计本身的业务知识,祝延奇已经教了尔仁多次,尔仁就是不明白,到现在连会计恒等式也理解不了。就尔仁目前的水平,他会做会计报表?他祝延奇可是已经教了尔仁整整四个多月啦,尔仁不可能就到了省公司十天就全会了吧?
会做会计报表可是衡量一个会计水平的高级标杆。因为只有把会计科目、会计账目以及会计准则完全理解,才能编报出准确有效的会计报表来。就财收科来说,也只有3个半的同事能做报表。如祝延奇、邵灵弟、杜德文。就连会计本科毕业的屈伟良,由于一直干的岗位是收入,所以他也只会做收入方面的会计报表。至于阮姗姗和宋红娟,都做了好几年的会计了,别说做,她俩连会计报表都看不懂呢。
祝延奇很是怀疑地问道:“是不是成本总表?”相对来讲,成本总表是会计报表中最简单的。
“四十三张会计报表我全都会做了!”尔仁挺胸叠肚,骄傲地说道。
“真的?”祝延奇惊喜道。
“嗯。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尔仁背了一下恒等式的口诀,自豪道,“祝会计,这次在省公司,我们的账务报表软件的计算公式都是我做的呢。”
“好,好。不错。”祝延奇再无怀疑,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没有教过多少次的徒弟说道,“四月份月报你就先来做做看?”
尔仁听祝延奇这么说,大喜。经过了明旻家里的刺激以及娄双根的激励,他现在可再也不想在财收科仅仅做个“信息科代表”了。尔仁乐得合不拢嘴笑道:“好的,好的。”
尔仁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见阮姗姗、杜德文等人鱼贯进办公室来,尔仁只好闭起了嘴,无限遗憾地把自己的决心留在了心里。
尔仁笑着跟杜德文和阮姗姗打招呼:“杜会计早”、“阮会计早。”杜德文鱼泡眼横了尔仁一眼,说道:“回来啦?”那阮姗姗很是客气,看见尔仁很惊喜地笑道:“啊,小余你可回来了。”
尔仁忙不迭对杜德文和阮姗姗胡乱地笑着点点头,准备回自己的机房了。
“小余!”邵灵弟一声开心的喊声叫停了尔仁的步伐。
尔仁听见是邵灵弟的声音,忙回过头笑道:“邵科!”
邵灵弟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微笑着看着尔仁说道:“省公司的事情完了?”
“嗯哪,已经完成了。”尔仁恭敬地等着邵灵弟走在前面,跟着她走进科长办公室。
“好好。”邵灵弟点点头,放下了自己的人革包,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尔仁问道,“怎么样?在省公司,还行吧?”
“邵科,娄工不仅让我负责工资程序改编,还让我负责账务报表处理计算参数呢。”尔仁兴冲冲地把刚才对祝延奇说的话又对邵灵弟说了一遍。
邵灵弟听完尔仁的话,眉毛一眼,眼睛一亮:“哦?很好啊,看样子你这次在省公司学到了很多啊。”邵灵弟不是不在意姚仰军、杜德文、屈伟良等人对尔仁的业务水平的非议。而且,这一阵子她已经风闻,姚仰军等人在机关里面大肆宣扬尔仁在业务方面的低能。但是,邵灵弟一来,尔仁是她要求调进财收科的;二来尔仁毕竟不是会计专业出身,业务上水平欠妥也是意料之中的。再说她已经有打算下半年送尔仁出去培训;三来最重要的是,邵灵弟深深知道,姚仰军在打击诋毁尔仁的背后,其实质是在攻击她邵灵弟的。现在,听尔仁自己说,在业务方面已经豁然省悟,有所进步。这怎么不叫邵灵弟开心呢?
“是的。”尔仁听到邵灵弟的表扬,脸蛋也兴奋得发红了,“邵科,娄工还告诉我,最多月底,省公司就要给咱们朱方公司下拨好几套电脑呢。会计电算化试点工作就要从咱们朱方正式推开了。”
“好,很好,小余好好干啊!”这个消息,邵灵弟其实已经从徐闻晨徐处那里知道了,不过,邵灵弟现在听尔仁这么说,还是很高兴。
尔仁和邵灵弟正汇报到这里,却见姚仰军拿着一叠今天的报纸踱进了科长办公室来。
尔仁对姚仰军点点头,笑着称呼了一声:“姚科。”
姚仰军其实已经在外屋听见了尔仁的声音,这是见尔仁叫他,便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啊,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