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方方和丫头他们都回来过五一节了。你们空了就上来坐坐啊!”郝慧珍笑着冲楼下的王妈妈邀请道。
   尔仁其实倒真不愿意姆妈这么说。因为王伯伯、王妈妈他们的一男、一女这两个养子养女,现在跟他们俩夫妻的感情很淡薄。尤其现在这对儿女结婚各自过后,别说平时,就是连节假日也不怎么回家的。看今天这情形,“五一”节又不会回来的。尔仁生怕姆妈的话触动王伯伯和王妈妈的伤心事。
   不过,王妈妈倒似乎没什么,只听她仰着脸笑着问郝慧珍道:“慧珍,我看见方方带着一个姑娘回家来了,是不是方方的女朋友啊?”
   “老太婆你真是老糊涂了!”王伯伯听见王妈妈这么问,还没等郝慧珍开口,就瞪着眼对着老伴说开了,“方方都让她叫你王妈妈了,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哦,非得让方方自己这么说呀?还是得让他女朋友亲口对你说呀?”
   王妈妈听王伯伯这么说,就不乐意了:“我不能再问问慧珍啊?哦,叫我的就一定是方方的女朋友?”
   王伯伯把酒杯往小桌子上就是一顿,叱道:“这还用问吗?绝对肯定是他的女朋友啊!你不要拎不清好吧?”
   “我怎么拎不清啊?你这样每天酒肆糊涂得倒拎得清?”王妈妈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王伯伯、王妈妈,那个就是方方的女朋友呢!”阳台上的郝慧珍忙解释道。
   尔仁本来是王伯伯和王妈妈跟他说话,他不好就走的。现在,眼见这老夫妻俩的拌嘴升级成吵架了,也跟着姆妈出来插混打科。
   尔仁笑道:“王妈妈,今天又给王伯伯烧什么好吃的了?啊!又猪头肉,好香啊!我也赶紧回家了,肚子饿了,哈哈。王伯伯王妈妈再见!”尔仁说着,就向他们招招手,赶紧回家了。
   身后还是传来老夫妻俩的声音。“你看,慧珍也说了吧?这个是方方的新女朋友!”王伯伯说道。
   “就不许我再问问?就不许我再问问啊?哼,还给你买猪头肉吃呢!什么态度!”王妈妈唠唠叨叨地很不服气……
   尔仁一边笑,一边跨进楼门。这一对老夫妻,磕磕绊绊四十年了,可还是这样的……可爱,对,是可爱。
   尔仁才上了二楼,就看见自家的腰门大开着,还隐约听见阿哥和邬熙源等人讲话的声音呢。估计,这腰门开着就是等自己的吧。
   “康康回来啰。”随着尔礼的一声叫声,尔礼、郝慧珍、余天赐出现在腰门口,邬熙源、尔孝也跟着走出来了。
   “康康”、“康康”、“康康回来了!”众人七嘴八舌地招呼道。
   “姆妈、爸爸,阿姐、阿哥,还有……”尔仁调皮地对邬熙源挤挤眼,大声笑道,“姐夫!”
   带着一副宽边眼镜的邬熙源脸微微红了:“呵呵,康康。”
   还有一个人呢?未见过面的新“阿嫂”呢?尔仁跟着众人走进了客厅,尔仁一眼就看见了一位坐在沙发上看中吴电视报的面如满月、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看见尔仁他们进来了,忙礼貌地微笑起来。
   “康康,快叫阿嫂!”尔孝冲着女孩抬抬下巴,乐滋滋地对尔仁说道。
   “嘿嘿。”尔仁有点难为情。第一次见面,尔仁怎么好意思。这阿哥带女朋友回来,怎么第一次都是这个“调调”?
   “尔孝!”女孩的脸变得通红通红,对尔孝娇嗔道。
   也许尔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满足得开怀大笑了。
   尔仁也笑了。不过,心里却在想:阿哥……这也太快了吧?就这么……把自己的同学蓝妮……给扔在脑后了?
   “康康,我们上个星期已经买了彩电了呢!”阿哥骄傲地对尔仁说道。
   “彩电?多少寸?什么牌子?”尔仁惊喜道。尔仁最喜欢这些电视、录音机这类东西,可是,直到现在,家里只有一台14寸黑白电,而且都已经买了六、七年了也一直没换。在曲阿乡下办乡镇企业的舅舅家里,八十年代初就有了一台十八寸的彩电了。明旻家里的还是日本夏普的21寸大彩电呢。现在买彩电可还是要有路子的—不过,阿哥他们既然都在工商局,那么也就问题不大了。
   “噢,21寸的。是……孔雀牌的。”讲到彩电的牌子,尔孝似乎有点郁闷地看了郝慧珍一眼。
   尔仁眼睛看看姆妈。买彩电是高兴的事情,不过,阿哥现在买彩电干嘛?还有,从阿哥、阿姐到自己,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其他的都是回来交给母亲郝慧珍存的。那也就是说,给阿哥买彩电,是姆妈同意的咯?
   边上的郝慧珍连忙说道:“坐下说话,坐下来说话。”
   还没等尔仁多想,众人就簇拥着郝慧珍和余天赐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尔仁跟阿哥、阿姐以及邬熙源他们已经是好久没见的了,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乱吹。谈工作,谈国家,甚至还听尔孝海阔天空地谈论去年倒塌的“柏林墙。”
   郝慧珍心满意足地笑眯着眼睛光是听儿女说话,自己不言语,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似乎看不够;余天赐则抱着杯浓茶,倾听着,倒偶尔能用每天专心听看的电视上的话插上两句嘴。
   每一次几个子女都回家来了,每一晚都是聊得很晚。这一家子,端的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家是鸟巢,大概就是指的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晚上大家聊得很晚,可是,第二天,尔仁老早就醒了过来了,是被父亲起床声惊醒的。
   昨晚上,尔仁和余天赐、邬熙源三人睡一床。邬熙源平时晚上是和朋友玩惯了的,昨晚吹牛很晚才睡下,可邬熙源还是在门背后的书柜上找了好几本书看,估计二、三点才睡。这不,现在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康康,你再睡会哈,早了啊,才七点半。”余天赐瞧了一眼邬熙源轻轻对尔仁说道。
   “睡不着了。”尔仁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昨晚,尔仁是第一个睡的,现在既然醒了,也就起来吧。
   “哦。那就起来吧。”余天赐说道。这就是父亲与母亲的不同了。遇到这种情况,母亲一定会逼着尔仁再睡儿,而且会歉意地说,康康,是我把你吵醒了吧?
   尔仁起了床,到了厨房,看见姆妈郝慧珍和阿姐尔礼已经在忙碌早饭了。
   “姆妈、阿姐早啊。”尔仁打着招呼。
   “唉呀,康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不多睡会儿?”郝慧珍关心着儿子。
   “嗯嗯。”尔仁没有多说,赶紧刷牙洗脸。
   “老头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我和尔礼都已经到菜场把菜买回来了。”郝慧珍又不满地对余天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