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伦巴“高山上流云。”在舞厅里,伦巴一般人都是当四步舞来跳的,可是那对朱方歌舞团的却跳的是标标准准的伦巴舞。
尔仁记得,上次在工人文化宫,也看见那女孩跟人跳伦巴的,可是当时跟她配对的男伴,最终还是跳不起来。而今天,跟她配对跳舞的,明显是专业选手,较好地表现了伦巴舞“稳中摆、柔中韧、快合慢”这九字风格和特点。因而,两人跳起来,舞态柔媚,步法婀娜款摆,把伦巴舞浪漫迷人、热情奔放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尔仁瞧着他们跳舞,忍不住蠢蠢欲动,脚都痒痒,想着是不是下一曲,自己就大着胆子邀请那女孩一起跳舞。因为上次尔仁已经跟她合作过,今天正好再次有这个学习机会。
不过,尔仁尽管这么渴望,等下一首舞曲真正响起的时候,尔仁还是没有勇气上前去邀请,不仅仅是今天她有了舞伴,更是因为尔仁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实在羞于放开自己,何况,对方是个漂亮的专业舞蹈演员呢!还有,要是被她拒绝了怎么办呢?岂不是太难堪了?——上次是给明旻激将地去邀舞的,而且,当时尔仁是根本不知道她是朱方歌舞团的舞蹈演员。
康慧、宋红娟、庞莉莉,尔仁都已经邀请过了,那么至少应该邀请梁虹一次,否则,不是不给梁虹面子吗?尽管,尔仁跟梁虹仅仅是一般同事关系。
尔仁这样想着,就过去邀请了梁虹下了舞池。这是首快四的“草原百灵。”尔仁边和梁虹跳着,边很不礼貌、很不定心地盯着那对跳表演舞的一对看,那个漂亮女孩确确实实跳得很出色。
跳着跳着,尔仁居然发觉自己有意无意之间带着梁虹已经靠近了那女孩身边了。等尔仁发现这一点,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正在这时,只见那个男伴一个右旋,带着女孩就进行了换位,来到了尔仁面前。尔仁心紧跳了起来,忙别过头,装作没有看见她。
尔仁有些难为情,故意转过头去,心想,最好让女孩先招呼他。谁知,当尔仁带着梁虹转了两个圈,也没人叫他。尔仁心下失望,忍不住又抬起头要找寻那个女孩。
谁知,尔仁这一抬头望过去,那个女孩也堪堪正好向尔仁这边望过来。这下,尔仁无所遁形了,他脸红着,只得冲她微微笑着点头。
女孩一愣,分明没有认出尔仁,再想细看,却被男伴带转了身。
尔仁心里无限失望,居然……都不认识自己了?唉,幸亏刚才没有贸然上前去邀舞。
音乐停下,大灯启开。尔仁松开梁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回头再看看她—难道真的不认识了吗?尔仁心里有点不甘心的!
“嗨!”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是她!她在叫自己!尔仁激动地转过身。女孩正站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他。
“是你呀?今天来跳舞来了?”女孩笑问着尔仁。女孩扎着一头马尾巴,腰身特别细,胸部匀称而坚挺,两条腿特别长,穿着夺人眼球的过膝红色连衣裙。漂亮的瓜子脸上画着淡妆,使整张脸显得更加白皙、秀美、动人。好看的杏仁眼正好奇地望着尔仁。
“噢,是是。”尔仁红着脸说道,见女孩打量着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尔仁感觉这样的回答实在不行,不够礼貌,赶紧又指着单位同事的方位补道,“我们单位几个同事一起来的。”
“哦。”女孩往汪宏炜、梁虹等人坐的地方看了看,对尔仁笑道,“到我那里坐坐?”
女孩和她的男伴的座位在跳舞厅里面西北角,用三张沙发围成了一个较大的角落,里面的沙发上坐着女孩的男伴,沙发前还有一张长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茶水和零食。
“这是我们团的小宗”女孩介绍着她的男伴。她又对小宗介绍着尔仁,“小宗,我一朋友。”
朋友?!尔仁听女孩介绍自己竟然是“朋友”,心里很是激动。“你好,你好。”尔仁连忙伸出手跟小宗握了握。
“坐,坐。”瘦高个小宗微卷着头发,笑着打量着尔仁,往旁边让了让。
“对了,我只知道你是交运公司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孩边笑道,边挨着尔仁坐了下来。忽然,女孩可爱地伸了下舌头,嘻道,“哦,我自己还没说呢,咯咯,我叫丁珰。”
一阵香气向尔仁鼻子袭来,尔仁紧张地往旁边挪了挪。
“我叫余尔仁。”尔仁难为情地说道。
“余—尔—仁”丁珰一字一顿念道,明亮的眼睛瞧着尔仁笑道,“嗯,名字很雅呀。”
尔仁给丁珰说得脸微微一红。
音乐又笑起来了,有大胆的女孩过来邀请小宗,请他教舞。小宗冲丁珰和尔仁笑笑,下了舞池。尔仁蛮想邀请丁珰跳舞,可是自己的双腿不停使唤,实在害羞不肯起来。这时,尔仁看见旁边有男子抖抖索索地过来,不停往这边看,似乎想邀请丁珰,丁珰视而不见,反而抓了一把瓜子塞给尔仁的手上,大声说道:“吃瓜子。”丁珰说着,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看样子,这支舞她是不想跳了。
当丁珰塞给尔仁瓜子,碰到尔仁的手时,尔仁脸一下“刷”地红了起来。还好,现在正是跳舞的时候,跳舞厅的昏暗遮了尔仁的羞。尔仁羞得很……恼火,对自己很恼火,自己就这样不上台盘?自己居然如此惊慌失措?至于嘛!尔仁咬着牙,忙稳住自己紧跳的心。
“什么?”尔仁似乎看见丁珰问自己的话来着,可是也不知是舞曲音乐大,还是其他原因,尔仁竟然没有听到。尔仁只好问着丁珰。
“嗨!余……余尔仁!”丁珰拍拍身边的沙发,冲尔仁嚷道,“坐过来啊,听都听不见!”
尔仁脸又一红,往丁珰移了移,不过,还是保持一段距离。
丁珰笑了,她伸过头,蛮有趣地盯着尔仁的眼睛。尔仁大窘,只好低下了头。丁珰“咯咯咯”大笑起来。
“咯咯,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丁珰笑道,指指下面舞池里“群魔乱舞”的人们,随意问着尔仁,“对了,你舞跳得不错嘛,不像他们瞎跳跳的,你哪里学的?”
“我大学里学的。”尔仁规规矩矩地坐着,答道。
“啊?”丁珰马上坐正,惊奇地瞧着尔仁,“你大学生?”
“嗯,去年刚毕业的。”尔仁心“咚咚”紧跳起来,他怕丁珰问自己的学校和学历。尔仁又连忙说道,“我们学校里有舞蹈协会,有专门的老师教的—不过,我也跳得不好。”
“可以了,跳得有点模样了。”丁珰笑道,冲尔仁点点头,“大学生,象牙塔。”
“你们跳得真好,我追都追不上呢。”这是尔仁的真心话。
丁珰注视着尔仁,冷不丁却叹了一口气:“唉,我初中毕业就进歌舞团了,就会跳舞了。”
丁珰还没感慨完,音乐停了,大灯亮了。不过,那小宗却没有回来,尔仁看见他似乎被女舞迷请去了。
丁珰痴痴地看着舞池,不言语了。尔仁默默陪着她坐着,一时间,这个角落时静悄悄的。尔仁觉得气氛很沉闷,就鼓起勇气对丁珰说道:“丁……丁珰,上次你是在工人文化宫,今天怎么来这里啦?”
“哦”丁珰瞟了尔仁一眼,笑了,“上次我是应朋友之邀友情客串,这里才是我的第二职业。”
“啊?”尔仁愣住了,那也就是说,丁珰和小宗在这里跳舞是有收入的咯?
“我只会跳舞。”丁珰说道,“当然,我也喜欢跳舞。”
音乐又响起来了,这是一首吉特巴“铃儿响叮当。”
铃儿响叮当?正合丁珰的名字呢!尔仁不由笑了。尔仁极想邀请她跳舞,可是这话又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