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中革命让喝两满杯红酒,大革命一愣,瞧了瞧管琳琳,却又是满心欢喜。“喝!怎么不喝!”大革命斜视着尔仁,自感豪气冲天。中革命见状,屁颠屁颠地赶紧连给他倒了两满杯红酒,大革命却毫不食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连干了两大杯红酒—尔仁看得都倒吸了一口气。
   “中革命,怎么样?我?”大革命先是笑着瞅了管琳琳一眼,再又睨视了尔仁一眼,然后瞧着中革命说道,“你可不能顾此失彼啊!”
   “不会,不会!”遇到这样的场合,中革命是如鱼得水。他裂开大嘴乐呵呵地冲尔仁笑道,“小革命,这你总得向大革命看齐了吧?”
   “啊?”尔仁头都大了,“我的酒量怎么能跟大革命比?再说了,你们可别混淆主题,今天我们可是欢送管琳琳啊!何况,这红酒也不是你们这样喝法的啊!”
   “你们就别逼余尔仁了。”管琳琳对中革命笑道,“喝红酒,舒舒服服地最好。”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小革命,琳琳多体谅你?不过,琳琳越体谅,你要自觉得吧?”中革命怪叫道,“还有啊,我们大杯大杯敬琳琳酒,不就是感情出发来欢迎她么?……大革命他可是连干了两杯了!”这中革命抓住琳琳的话为他所用,就是要让尔仁喝满杯酒。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现在,中革命终于在管琳琳面前伶牙俐齿的了。
   “可是……”尔仁本是个爱面子的人,现在给中革命话拘住,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
   “小革命,你就喝上一杯吧。”老革命这时发话了。
   再不喝就不给面子了—不给老革命、大革命还有中革命的面子了。“好!再敬下!”尔仁说着,端起中革命给他倒的满杯解百纳,跟管琳琳碰下酒杯,也仰着脖子,一口干了。
   “好!”、“好!”老革命、大革命还有小革命一起叫好,只管琳琳笑着看着尔仁,微微摇摇头。
   “呃……”尔仁险一点要吐。一满杯红酒下肚,虽然丝毫没有烧喉的感觉,也一点不辣。可是,肚子里酸酸的,仿佛跳进了醋池。反胃啊!反胃!
   管琳琳见状,赶紧拿过雪碧开启,道:“余尔仁,这红酒还没喝惯。来,兑点雪碧,对点雪碧。”
   管琳琳说过喝红酒不能兑雪碧的,这时尔仁哪肯?他接过雪碧,没有兑红酒,而是拿了一个空杯子倒下,喝了一口—尔仁暗自寻思:我到肚子里去兑,这总不算说我红酒兑雪碧了吧?
   自此,在嗜酒的中革命还有大革命的带动下,刚刚由于得知管琳琳要回北京而产生的悲壮沉寂气氛一扫而光,代之于相互间热烈的敬酒了。席间,除了管琳琳,包括尔仁在内,都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红酒了—有中革命和大革命在,尔仁还怎么装“高山流水”?
   直到酒宴结束,今晚最终的战斗结果是:一共消耗了十一瓶解百纳红酒。管琳琳是自始至终都是保持着淑女风度—估计一杯红酒也不到;尔仁呢,在中革命还有大革命持续的威逼之下——连管琳琳的明帮暗助解围都没用—尔仁他还是连吐了两次—当然,尔仁喝酒的特点是:他喝醉了酒,头脑还是清醒的。何况,今晚尔仁喝酒呕吐,与其说是醉酒,毋宁说是他受不了红酒的酸涩、反胃。尔仁估计他自己顶多喝了一瓶红酒。这么想来,今晚的绝大部分红酒都是被中革命、大革命还有老革命喝掉的—只是,可惜了管琳琳半个小时的红酒文化讲座了—简直是暴殄天物,牛饮啊牛饮!
   其实,尔仁这么快地被中革命和大革命灌倒,也有他自己的心情因素在内。这倒不是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听说管琳琳明天就要走了,尔仁的心里不大好受。这第一,管琳琳一向是看得起自己的,她贵为高干。子弟,对自己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还经常地帮自己的忙。这么一个帮忙好的同事,这么一个尊重自己的好朋友,尤其,这么一个让自己泛起涟漪的美丽大方好女孩,就要走了,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虽然,尔仁对管琳琳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准确地说,是没有不敢!可是,现在她要走了,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心里都是不大好受的。这第二,尔仁喝酒的时候,眼睛时时瞟向管琳琳—也因此被大革命他们暗地取笑—今晚的管琳琳仪态端正,谁找她喝酒,她都愿意,都是微笑着小小地抿上一口。可是,尔仁怎么看,都觉得管琳琳像是有很大的心思,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因为,要是依她以往的脾气,老早就开开心心大大方方地闹酒、哄酒了。
   没有不黑的夜,没有不散的筵席。虽然恋恋不舍,虽然大家试图用酒精来掩饰离别的感伤,但,毕竟,还是有分别的时候,还是要分别。所谓别情,所谓离愁,大概都是指今晚的尔仁和管琳琳他们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灯光四射、璀璨迷人的饭店门厅口,尔仁站在老革命等人的后头,跟着他们与管琳琳握手告别。只不过众人脸上都有些离别的伤感。
   “琳琳,多保重,有空到南昌来玩啊!”、“琳琳,别忘了湖州!湖州!”、“琳琳,南京离北京最近,如果回来升州,顺便到南京来玩玩啊!”中革命、大革命还有老革命虽然已经喝得满面通红,可是这么多红酒下肚,倒不似尔仁,反而一点事没有。告别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刚才喝酒的癫狂,而都是恋恋不舍,都清醒的很呢!
   “嗯嗯,知道了。”也许只是品酒,也许是管琳琳的酒量不错。管琳琳白净的脸上除了留恋,看不见一点酒色,“如果你们到北京来,一定记着要来找我啊!否则,我可是要生气的啊!”
   不自觉地,就在有意无意之间,跟管琳琳告别完的老革命、大革命还有中革命都让开了道,显出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尔仁。管琳琳也扭头含笑凝视着尔仁,仿佛期待着尔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尔仁瞧着管琳琳,瞧着美丽大方的管琳琳,明知管琳琳浑身跟自己不搭界,将来会更加不搭界;明知管琳琳离自己很远很远,将来就极有可能不再见面。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不舍的感觉?谁知……哀婉的感觉?
   “余尔仁,再……见!”等不到尔仁的开口,管琳琳略略有些失望,她微笑对着尔仁挥挥小手,倒先说了。
   “呃……”尔仁张了张嘴,想跟老革命他们一样,对管琳琳说一声,“再见,有空到朱方来玩。”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个……琳琳,我……送送你!”
   琳琳?老革命瞅了尔仁一眼,他清楚地记着,这可是小革命第一叫她“琳琳”!
   “啊?”管琳琳一愣,瞧着尔仁,惊喜地点点头,“嗯……好的啊。”
   一旁的老革命和大革命还有中革命听到尔仁这么说,倒傻了眼。记得前次打球后,还是管琳琳主动叫尔仁送她的,那一次,尔仁还有点害羞,还不情不愿的呢—他想以此在舍友们面前证明,他真的和管琳琳毫无关系。谁能想得到今天他们的这个小革命忽然胆子大起来,没有了顾忌了呢?
   持重老成,善解人意的老革命赶紧给大革命和中革命使了个眼色,又对管琳琳笑道:“那好!琳琳,我们就先回了。多联系啊!”
   “呃……”大革命瞧瞧管琳琳,又看看尔仁,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出来。
   “嗯!再见!”管琳琳笑着对老革命他们三人挥挥手。